是雅典娜又不完全是雅典娜？
    甘道夫的这个推论让罗宁有些头疼，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这个烫手的山芋。
    顺其自然，放任不管？
    说得简单，她可是雅典娜的希望！
    黄道十二宫一役，罗宁被这位智慧女神算计了一把，可以说已经有一点心理阴影了。
    这个时候还要他将雅典娜的希望化身留在自己身边？
    这跟在自己床头放一颗定时炸弹有什么分别？
    鬼才知道那位智慧女神会打什么主意，如果这希望化身什么时候被她控制或影响，搞出点事情来怎么办？
    哪怕退一万步来说，这希望化身已经与雅典娜本体分割，雅典娜不能再控制她，影响她，但这依旧改变不了她的身份性质。
    她是希望的化身，灵魂法则的至高之力，雅典娜成就神王的关键。
    如果宙斯不甘失败，不想退位，那肯定会竭力阻止雅典娜与希望化身融合，甚至辣手一点直接灭杀掉这还没有成长起来的希望化身。
    如果她留在罗宁身边，那罗宁肯定会受到波及，卷入宙斯与雅典娜的神王之争。
    虽然说债多不压身，但那也要看是什么债，如果只是主神，罗宁可以无所谓，反正他已经招惹了不少，再招惹几个也不算什么大事。
    但一位至高神王……那就让人压力山大了。
    这是将雅典娜这希望化身留在身边的种种隐患。
    此外还有生活方面的影响，整天给一个人盯着，那感觉肯定不会舒服，哪怕对方是一位女神。
    所以，罗宁并不满意这样的处理方案。
    可不满意又能怎么样？
    打，打不过，躲，躲不开！
    只能听天由命了。
    “哎……”
    罗宁发出了一声无奈的叹息。
    “也不要这么悲观。”
    甘道夫很是理解罗宁的处境与感受，安慰说道：“虽然这会牵扯到希腊神王的更替，但毕竟天启还没有完全到来，祂们还没有办法直接找你麻烦，你有不少时间处理这个问题。”
    “说的也是。”
    罗宁点了点头，再向问道：“希腊神系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我正要跟你说这件事情。”
    甘道夫一笑：“就在刚刚，奥林匹斯爆发了一场内乱，宙斯与雅典娜正式决裂了。”
    “决裂了？”
    罗宁眉头一挑，问道：“只是决裂？”
    “嗯！”
    甘道夫点了点头，说道：“只是决裂，宙斯率先发动进攻，但未能攻下雅典娜的圣城，并且在大战之时，战神阿瑞斯，爱神阿佛洛狄忒，光明神阿波罗，月之女神阿尔忒弥斯，灶神赫斯提亚，农神德墨忒尔六位主神反叛，加入了雅典娜的阵营，共同反对宙斯的统治！”
    “阿瑞斯，阿波罗，阿佛洛狄忒，阿尔忒弥斯，赫斯提亚，德墨忒尔？”
    罗宁双眉紧皱，疑惑问道：“祂们怎么会站在雅典娜一边？”
    甘道夫一笑：“希腊神系的第四次更替，是顺应世界发展所需的潮流，天地之神与信仰之神的命运更替，而这六位主神都更偏重于信仰，如果他们不加入雅典娜，那在雅典娜面前……
    他们将毫无抵抗之力，雅典娜甚至可以釜底抽薪，断绝他们的信仰甚至利用信仰反噬他们，夺取他们主神的位格与力量，所以他们只能选择加入。”
    “原来是这样。”
    听甘道夫这么一说，罗宁顿时了然了。
    神祗可以分为三种，即天神，地祗，人神！
    天神，乃是伟力归于自身的强大存在，信仰对祂们而言只是增强力量的一种途径，并非必须，也非命脉，就算没有信仰，祂们也不会受到多少影响，更不会因此虚弱死亡，各大神系的至高主宰多为此类。
    地祗，和天神近似，也是伟力归于自身的存在，但又不完全归于自身，有一部分来自于天地，如天空，海洋，大地，冥府，如果失去这部分天地的权柄，那地祗的力量就会大幅削弱。
    对地祗而言，信仰也只是增强力量的一众途径，而非必须，不可或缺的存在，更不是致命的弱点，就算失去信仰，也无法动摇祂们的根基。
    既然不是刚需，那为什么信仰与灵魂的地位还如此重要？
    很简单，竞争！
    信仰与灵魂的重要性，完全是诸神竞争内卷的结果。
    是，伟力归于自身的天神，掌握天地权柄的地祗，确实不需要依靠信仰生存，但生存是一回事，强大是另一回事。
    信仰是强大的一种途径，你不吸收，别人就会吸收，等别人通过信仰之力强大起来，那处于弱势地位的你，将会失去什么？
    可想而知。
    落后就要挨打，这个道理在神界也适用。
    所以，天神也好，地祗也罢，都不能放过这信仰的力量，如果选择躺平摆烂，那就会被别人卷死。
    为了迎合这样的竞争，许多神祗都做出了改变，或者说……进化？
    从天神地祗进化成了信仰人神。
    不要看不起信仰之神，天地人三种力量，都是世界的伟力，本质上并没有高低之分，天神未必强于地祗，地祗未必高于人神，人神也未必弱于天地，只是途径不同。
    现在世界的发展，已经从最初的天地自然转移到了生命文明，即将进入信仰人神的时代，信仰与灵魂之力的强大有目共睹，所以一些天神地祇做出相应的转变也是很合理的事情。
    希腊十二主神中就有一批主神转入了信仰人神的领域，甚至祂们本身就是因“人”的灵魂诞生的，如爱欲的阿佛洛狄忒，战争的阿瑞斯，还有享受香火供奉的灶神赫斯提亚，司掌农业的农神德墨忒尔。
    祂们都是转入信仰人神领域的天神地祗，信仰之力已经成为祂们的主要力量来源，如果被人抽掉信仰的力量，祂们的根基必定会动摇。
    所以，这四位主神加入雅典娜的阵营并不奇怪，虽然祂们之前有不少恩怨，但那点恩怨在这关乎根本的大事面前算得了什么？
    唯一奇怪的就是阿波罗与阿尔忒弥斯这对光暗双子，祂们是典型的天神地祗，并未转入信仰人神的行列，竟然也加入了雅典娜的阵营。
    宙斯真的这么不得人心了？
    嗯……好像还真是，阿波罗与阿尔忒弥斯的母亲和雅典娜母亲的遭遇差不多，甚至更惨，遭到宙斯正妻，天后赫拉的各种迫害，这对孪生双子出生时也是一样，怨恨在心，图谋爆发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所以，现在雅典娜有六位主神的支持，再加上她原本就是智慧女神，十二主神去了七个，只剩下赫拉，波塞冬，哈迪斯，赫菲斯托斯，赫尔墨斯，还有接替赫斯提亚，算半个主神的狄俄尼索斯留在宙斯身边。
    七对七！
    这么巧？
    “就是这么巧。”
    甘道夫轻笑说道：“命运的使然嘛！”
    罗宁摩挲着下巴，说道：“所以宙斯没有能够拿下雅典娜？”
    “嗯！”
    甘道夫点了点头，说道：“那位神王的权柄被分割了，不再有绝对的至高力量，虽还能压制那位智慧女士，但想要攻破她苦心经营的圣城……怕是不太现实。”
    罗宁皱着眉头，说道：“这样一来他们怕不是要把突破口放在我这边？”
    “很有可能。”
    甘道夫轻笑说道：“但祂们也抽不出多少力量，毕竟还要对峙吗。”
    “嗯……”
    罗宁又生出一个疑问：“希腊内乱，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就没有打他们的注意，占占便宜，或者干脆趁机灭掉希腊神系？”
    “灭掉？”
    甘道夫望了他一眼，反问道：“怎么灭掉？”
    罗宁好奇问道：“宙斯都从神王跌落了，其他至高出手难道还不能拿下吗？”
    甘道夫摇了摇头：“当然不能！”
    “哦？”
    罗宁也来了兴趣，追问道：“为什么不能？”
    甘道夫一笑，说道：“因为这是希腊的命运更替，现在没有神王不代表以后也没有，如果这个时候对希腊神系动手，那等希腊神系决出新的神王，祂肯定会不惜代价的报复回来，最终引爆两大至高两大神系的决战，这个后果你觉得谁承担得起，谁又愿意承担？”
    罗宁摩挲着下巴想了一会儿：“所以至高之间都有默契，不插手彼此神系的事情，神系之间的争夺，最多只出动主神级别的战力？”
    “不错！”
    甘道夫点了点头，说道：“这是诸位至高之间的默契，这个世界承受不了各大至高与各大神系的生死决战，所以各神系之间虽然存在竞争，但一直保持着相对的克制，至高绝不会下场，至多就是在幕后推动。”
    “我明白了！”
    听此，罗宁总算解开了心中的一个疑惑。
    至高，是各大神系的顶端战力，但这一份顶端战力只能做威慑，不能做常规使用。
    就像五大国的核武器，虽然核武器的威力恐怖，但谁对彼此使用？
    没有人敢，因为一旦用了，就是全面战争，全面的核战争，将整个人类文明拖入末日。
    各大神系的至高比这还要恐怖，全面核战争的后果，不过只是人类文明毁灭而已。
    可如果各大神系的至高开战，这个世界哪怕不立即重归混沌，也要四分五裂，于苟延残喘中逐步走向灭亡。
    至高不能轻易下场，或者根本不允许下场。
    这是各大至高与各大神系之间的默契，或者说潜规则。
    谁挑战这个规则，就会遭到整个世界，所有神系的共同打击，共同压制。
    如果没有这条限制，地狱恐怕早就被圣堂灭了，路西法挡得住米迦勒，可挡不住那位至高上帝。
    这对罗宁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起码他不需要担心自己以后被那位至高追杀了，虽然现在他并没有招惹到哪位至高。
    什么，宙斯，他能搞定雅典娜再说吧！
    这么看来，事情好像也没有太坏。
    “所以，哪怕天启完全到来，你也不需要太过担心，只要应付主神就好了。”
    甘道夫站起身来，轻笑说道：“她留在你身边，说不定还能为你分担一点压力，地狱的那些撒旦应付圣堂就已经够吃力了，绝对不会再想招惹上希腊神系的。”
    罗宁眉头一挑：“这么说这还是件好事？”
    “可以是好事，也可以是坏事，具体要看你怎么操作。”
    “……”
    送走甘道夫与希瑟琳娜，罗宁坐在沙发上，伊诺与克里斯汀一左一右的坐在他身边，三人一起打量着雅典娜，气氛有些古怪。
    起码克里斯汀觉得很古怪，跟罗宁一起看了一会儿“空气”后，忍不住说道：“罗宁，她……不会要一直这样盯着我们吧？”
    罗宁点了点头，无奈说道：“看她的样子是的。”
    克里斯汀回想刚才的情况，不由得压低声音：“那以后……怎么办？”
    罗宁一笑：“怕什么，她看就让她看，又不吃亏！”
    克里斯汀也是无语：“可感觉很奇怪啊！”
    “说的也是。”
    罗宁点了点头，起身来到雅典娜面前，说道：“真的不能谈谈吗？”
    “……”
    对方还是不做回应，只静静的望着他。
    迎着她平静的目光，罗宁迟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抬起手来，用食指试探性的戳向她的脸颊。
    柔软，细腻，充满弹性与活力，与真人没有任何差别。
    这是罗宁的感受。
    他在这位希望女神的脸颊上戳了一个小酒窝。
    她没有抗拒，没有躲闪，也没有因此而出现什么情绪，只是略带疑惑的望着罗宁。
    罗宁迟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做出了进一步的动作，伸手向她的头盔探去，打算将她的头盔揭下。
    她依旧没有抗拒，没有躲闪，就这么让罗宁的手触碰到了她的飞翼金盔。
    然后……
    揭不动！
    很紧！
    罗宁也不敢用力，一时间有点尴尬。
    她似乎明白了罗宁想要什么，疑惑的目光释然开来，按住罗宁的手，但却没有将其拉开，而是同他一起将自己的头盔揭了下来。
    顿时……
    璀璨的光辉绽放，耀眼的金发如瀑垂落，希望女神的真容出现在罗宁面前，也映入了伊诺与克里斯汀的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