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懂她的表情，周世杰冷哼一声：“说起来，你俩全都长着一张扑街脸，不过她比你强，好歹有两颗虎牙，也算有个小特点。可那块朽木死活要拔，还以此为要挟不好好演戏，她本来就有短板，又不听话，呵呵……”
    下意识摸摸鼻子，姿仪总觉得他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放心吧，我绝对不任性！”
    周世杰闻此，皱着眉头瞧她一眼：“少女就该有少女的样子，你成天老谋深算假惺惺的还不如她。”
    “……”
    “其实你也偏科。”话锋一转，周世杰敛起笑容：“你的性子沉稳持重，在现阶段是非常吃亏的。除非是从小活跃在荧幕上的童星，不然正剧导演们宁可找老女人扮嫩也不会启用19岁的零演技女生。至于青春偶像剧，他们倒是善于挖掘在校生，但普遍青睐元气满满的活力少女，你整个人的气质和浪漫纯稚完全不搭边。”
    “可是，《女帝》不一样。武则天13岁进宫，82岁去世，下限年龄太小，这就注定程坤必须要找23岁以下的实力派年轻女演员。”
    “不能化妆吗？”姿仪不以为然：“冻龄美女一大把，我看未必。”
    “他一向追求完美，严谨到苛刻，这部电影又是冲奥力作，选角必定严上加严。演员可以凭借高超的演技辅助化妆等手段逼真呈现暮年的感觉，可时间从来都是单程票，老了就是老了，整容微调再发达，皮肤状态、精气神甚至身体骨骼的形态以至外现的姿势举止，总归都和真正的年轻人不一样。”
    “这么严啊……”姿仪缩缩脖子：“那我还去什么。”
    就现在这刚入门的演技，她可不觉得自己能演好从13到82岁的渐变过程。
    周世杰却恨铁不成钢的瞪她一眼：“你怎么连个白日梦都不会做？”
    “……”
    “抽签试镜，如果你抽的碰巧是少女时期的武后呢？内敛深沉，野心勃勃，步步为营，这差不多是本色出演了吧？就算程坤不满意，矮子里挑高的，你只要比其他人强一点点就可以！”
    “你从哪里看出我野心勃勃步步为营？”姿仪莫名其妙：“这怎么能算本色出演呢！”
    “武后少女时期最大的性格特点就是‘稳’，而且这种‘稳’贯穿一生，和你的死气沉沉有点像。”周世杰揉揉额角：“在稳的基础上再表现其他特点，我见过的女孩儿里没人比你更合适。”
    “哦。”姿仪还是觉得有点悬，语气很是犹豫：“那……谢谢夸奖。”
    “他居然会夸人？”正好开车过来的莫扬稀奇的摇下车窗：“啧啧，男大十八变啊！”
    周世杰：“……”
    a城有一处保存完整的皇城遗址，一直都只对外开放一小部分，此次初选就在那里举行。
    郁郁的上了车，周世杰忍了又忍，终于心平气和的转向姿仪：“你一步一个脚印稳扎稳打是对的，但这更是一个投机圈子，你既要仰望星空，也要脚踏实地。”
    “我知道。”姿仪起皱眉：“我就是……从不相信投机的概率和运气，所以下意识有点反感而已。”
    周世杰又想叹气了：“十个艺人里九个半都爱做梦，你岁数小，我怕你心浮气躁，所以才天天逼着你磨练演技……但你也不能连梦都不会做啊！不管成不成，心要先大起来！”
    这要真指望演到出神入化的程度再一点一点成名，那还得熬多少年啊！
    越想越头疼，他敲敲莫扬的椅背：“你俩认识早，她以前也这么……稳？”
    早就听得心里发笑的莫扬一本正经的摇摇头，“当然不，她还是有过胆大包天的梦想的，并且勇敢的为之谋划，后来也实现了。”
    周世杰眼睛一亮：“那你来开导开导她。”
    莫扬忍不住轻笑出声：“喂，尹姿仪，在你还是普通高中生的时候就琢磨要睡我，后来还抓紧时机利用一切资源付诸行动——只要拿出那时勇气的百分之一，我保证你这次甄选没问题！”
    姿仪：“……”
    周世杰“……呵呵。”
    你确定你没在怂恿她去睡导演吗？！
    ——
    《女帝》讲的是女皇武则天的传奇一生，是名副其实的女人戏，虽然也有男性角色，但镜头加起来都没她多，因此外界的目光一直聚焦在女主角上，程坤也没放出挑选男演员的意思。
    可莫扬知道，最主要的三个角色里，两个重中之重都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选好了。
    是两个联起手来都能掀翻娱乐圈的重量级人物。
    恰逢周末，皇城遗址不开放。对工作人员说明来意后，莫扬三人就被带到了一个青石广场上。
    里面并没有几人想象的吵杂。女孩儿们左面一堆，右面一堆，左面的全都神色戚戚，有些甚至在小声抽泣；右面的似乎是通过了初选，却也没人表现得高兴，反而个个都是如临大敌。
    目光转移，远眺，就见广场尽头最中间的拱形门洞前站着两个男人。
    其中一个休闲衫牛仔裤运动鞋，亲切温暖宛如邻家学长的微笑男子正是楚墨；另一个比他稍矮一些，气势却一点儿不弱。他白净的面孔温润如玉，狭长的凤眼斜斜上挑，眸光流转间仿佛有熏风拂过，却毫不魅惑，反而有一种清雅出尘的神圣感觉，
    似乎，就连不小心碰到他的衣角，都是一种不可原谅的冒犯亵渎、
    “沈清音，‘包得奖’影帝。”周世杰低声捅捅她：“这下可好，国内三巨头凑齐了。”
    莫扬冷傲，楚墨温雅，沈清音出尘，虽然气质各不相同，光芒却一样强盛，于茫茫人海中一眼就能脱颖而出。
    他们三个站到一起，姿仪立刻觉得眼前一亮，再无他物，就连周围打扮妍丽的女孩儿们都暗淡下来。
    “啊哟~”眼尖的楚墨看到莫扬就吹了声口哨：“今天只甄选女孩儿哦，真是抱歉。”
    “我来找程导。”莫扬侧侧身，“不过，她是来参加海选的。”
    姿仪就和周世杰笑眯眯的走了过来。
    “哟，小丫头也来了？”楚墨意外的扬扬眉：“消息倒是灵得很。”
    “都是……”
    “周哥？”
    一直假仙（楚墨和莫扬腹诽）的沈清音突然出声，“你又出山了？”
    他的音色婉转，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韵律，比莫杨华丽的声线更让人印象深刻。
    微愣之后，姿仪顺势顿住，半点没有被人截断话语的尴尬。
    “听说你被封杀，我一直在找你，但总是联系不上。”他声音微扬，眉间藏着难得的惊喜：“原来你又重新开始了？我就觉得你不会这么放弃。”
    ☆、第37章 .硬件标准
    虽然同样站在金字塔顶，但比起其他两位，沈清音低调得几乎像个隐形人。
    他不签经纪公司不开工作室不找经纪人，没有微博不玩脸书几乎和社交绝缘，所有活动全由自己安排，偶尔接个神级代言，一年都未必露面一次，可但凡出境，绝对会让整个圈子瞬间颠覆。
    楚墨和莫扬与他都不熟，此时眼见神秘到神奇的“神仙哥哥”居然对周世杰露出罕见的激动，他们面上不露，耳朵却都默默伸长，心中很是八卦。
    “这是你带的新人？”不等对方应声，他又自顾自望向姿仪：“不错，很好，直接通过，我没意见。”
    “……咳，”楚墨眼角一抽，忍不住用胳膊捅捅他：“我也没意见，但咱有关系能不能做的隐蔽点？”
    他的话音还没落，就有女孩子在下面不满的煽动：“我们都是挨个秤过的，凭什么她就能直接上？”
    “就是！不是说这是‘史上最公平选拔’吗？”
    “程导呢？程导肯定不会这样的！”
    “算了，”周世杰揉揉额角，“还是走流程吧。”
    这下子，本来能走的后门也走不成了。
    意识到自己犯了低级错误，沈清音抿抿唇：“放心，我会专门和程导说的。”
    姿仪立刻感觉无数“嗖嗖”的小眼刀直往自己身上砸。
    “你可别张嘴了！”楚墨扶额，莫扬也掩着嘴忍笑：“神仙哥哥什么的，果然只适合呆在高高的祭台上……”
    “你才站在祭台上！”沈清音对他可没什么好脾气：“我……”
    “你最好，你天下第一！”楚墨翻个白眼，侧身一引：“你们来吧。”
    此次甄选不看演技，只查硬件——应试女孩儿们的身高范围是163~，体重必须在52.5~57.5kg之间。
    楚墨饰武后的第一任夫君唐太宗，沈清音则饰唐高宗。以他俩为参照，经过严密计算后，程坤才得出了身高数据——据说，这个范围内的女生与他们搭戏会产生最佳视觉效果。
    至于体重，因为唐朝推崇丰腴美，所以瘦得露骨的女星连称都不用，直接淘汰；尤其，程坤还特地对楚墨和沈清音嘱咐——不管其他部位如何，胸脯一定要特别丰满些。
    当然，这条直接被二人抛到了爪哇国。开玩笑，被迫来组织初选已经够烦了，谁会一直盯着异性的胸部看？
    又不是没有复选，到时候让他自己去挑得了。
    姿仪正是标准的，但体重——
    看着电子秤上的42.8，楚墨惊叹，“你也太瘦了……”
    “我什么也没看见。”沈清音突然转眸刷起了手机。
    “我也是。”莫扬紧随其后，走开几步去眺望皇城风景。
    “……我去，合着就我一个坏人啊！”晚了两步的楚墨无语的转向周世杰：“要走后门不早说，谁知道你这么深藏不露，居然连那个假仙都能搞定……看看那群虎视眈眈的，如果她过了肯定就有人立刻去打小报告，程导就会有个先入为主的坏印象——我无所谓，怎么选看你们。”
    姿仪望向周世杰，就见对方恨铁不成钢的瞪她一眼：“算了，反正也没抱什么希望。”
    ——你那是没抱希望的样子吗？
    她和楚墨忍不住一同腹诽，后者就抱歉的摸摸鼻子：“这次初选我负责，没想到……你们稍等一下，这快完了，一会儿一起吃饭吧。”
    说完，又特地加了一句：“韩姐最近都不在。”
    “我也是主要负责人之一，不小心淘汰你，我也于心不安。”听到这边的响动，沈清音立刻走过来：“真的，程导让我俩一起负责，不能让楚墨承担全部责任。”
    “你可得了。”楚墨撇撇嘴，这假仙从开始到现在都只会站在阳光下沉默不语摆pose，魂儿都不知道飞哪儿去了，坏人一直是他在做，毛线的负责人啊！
    认真算起来，被他淘汰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就是倒霉的尹姿仪了。
    “不用了，我们还有其他安排。”周世杰对沈清音一直淡淡的，好似他真就只是个多年不见的普通朋友，“来日方长，以后总有机会的。”
    “哦。”沈清音的眉眼一瞬间暗淡下来，样子非常失落：“你还是以前温温柔柔的最好。”
    温温柔柔……
    ——这词和他搭边吗？
    旁边三个听得虎躯一震，全都不掩诧异的盯向周世杰，表情很是惊悚。
    “你们在看什么？”面无表情的一一望回去，他又多瞪了姿仪一眼：“走了，发什么呆，下午还有安排呢。”
    匆匆向几人道了别，姿仪小跑着追上来：“下午干嘛？你没和我说啊！”
    “你没听出我在客套的推脱吗？”
    “……”姿仪默默噎了一下：“喂，没选上算了，意料之中嘛，你别跟女人一样计较个没完。”
    “我倒是希望自己像你。”抬手拦下辆出租，他懊悔的揉揉额角：“早知道是他……”
    “你认识沈清音？”姿仪早就好奇了：“他演过什么？我只听过这名字，还从没看过他的电影呢。”
    “他的外号是‘包得奖’，意思是只要出演必定拿奖。与此相对的，他挑剧本非常慎重，连足够挑剔的楚墨在这方面都要甘拜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