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着诸位王者的目光,聂倾天眼神一冷,虽未出声言语,但那不怒而发的王者威严,仍是让这本就有些凝重的气氛,顿时变得更为压抑了起来。
见此,诸位王者皆是微微皱眉,随后便听一人沉声道:“聂兄,还请以大局为重!”
出声之人,正是那第十二层魔域深渊的王者,这逆乱王的至交好友之一,星沉王尹空。
尹空出言,使得聂倾天微微皱起了眉,沉默许久之后,方才听这位逆乱王言道:“吾明白。”
说罢,逆乱王便不再言语,甚至都不再去关注那一场追杀,就这般立身于苍穹之中,静静的等候着。
“呼!”
见此一幕,其他五位王者都是松了一口气,同为魔族六王,他们可是十分清楚这逆乱王的实力。
在上古西极未落,魔渊未成之时,聂倾天就已经是大圣顶峰的强者,若非之后西极化魔渊,他被魔神之血异化道印,堕落成为了魔族,那么只怕他已经步入合道境界了,得以超脱了。
但许多事情都是有利有弊的,那神魔之血的异化,虽然使得聂倾天永生无望合道境界,但也赋予了他无比强大的力量,更是使其练就了魔神之躯,获得了将近永恒不灭的能为。
凭此,聂倾天不仅仅稳坐着六王之首的位置,更与那天魔主,帝魔皇,圣魔主三位魔渊至尊平辈论交,乃是魔渊之中的第四位巨头。
拥有如此强横的实力,若聂倾天真正想要插手此事,其他王者还真的不一定能拦得住他。
所以,眼见聂倾天并未一意孤行,诸王心中都是轻松了不少。
而那星沉王尹空,却是别有深意的望了聂倾天一眼,眸中神色变幻,似在思索着什么。
别人也许不知道,但身为逆乱王的至交,尹空对于聂倾天的性格是十分了解,有道是王者无情,天家无义,聂倾天为十层魔渊的主宰,威名赫赫的逆乱王,他身下子女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这点血脉亲情怎有可能成为他这等枭雄的阻碍?
他先前之怒,根本不是因为什么同室操戈,兄弟相残,这在事情魔族之中经常发生,算得了什么。
真正让逆乱王感到震怒的,是那魔道天命的人选,虽然如今还未能够确认,但谁人都能看得出来,那天命所在,八成就是这宁天鸣了。
若换成旁人,有一个得天命眷顾的儿子,那定然是欣喜万分,但聂倾天是旁人么,这位逆乱王曾经可是只差半步就踏入合道的强者,别人也许不知道那天命本相,聂倾天岂能不知?
天命,说得好听,但实际上不过是天选应劫之人,一颗棋子罢了。
谁都不想当一颗棋子任人摆布,六王如此,聂倾天更是如此,他们想要做那举棋落子之人,得益功成又不沾太多因果,就好像是人族三教一般,扶起了天命人皇,自身功成身退,立大教门庭,辉煌万世。
但可惜,梦想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魔道天命早已经将他们算计在内,一旦宁天鸣得天命加身,逆乱王还想要当那背后弈棋之人,他不被卷入这乱局之中,成那天命的铺路砖,踏脚石就不错了。
“天意,天意,天意啊,哎……”
心想至此,星沉王不由暗声一叹,抬头望向那魔云滚动,不见天日的魔域苍穹,终是明白了为何无数修者一直在苦求大道,苦求超脱,在这苍天之下,任你不世枭雄,绝代皇者,终究也只是一颗受人摆弄的棋子罢了,连自己的命运都难以握在手中,那是何等的可悲?
大圣大圣,无数人仰望的大圣,在这天意面前,仍是如此的卑微啊,混元合道,无极天道,还有那传说之中的无上大道之境,这能够超脱天地桎梏的道果,古往今来,又有几人能得呢?
……
六王心思,暂且不论,那三统领实力不弱,在他不顾生死的拦阻之下,那马车终是与身后的追兵拉开了距离,一路疾驰着向圣神祭坛所在冲来。
百里之路,在那吃痛发狂的魔灵兽脚下,不过只是片刻时间,很快这马车便穿过了无边的黑暗,一头撞入了这圣神祭坛之中。
只是这魔灵兽奔驰的速度实在太过,冲入祭坛之后仍未停下,也来不及停下,就撞在了一块岩石之上。
这用来修建圣神祭坛的材料自然不差,这魔灵兽一头撞上,当即就撞得头破血流,一阵嘶吼哀鸣声中,那马车随之侧翻飞起,在虚空之中翻转了几圈之后就重重的砸向了那一片圣光所在。
“砰!”
随后只听一声巨响爆发,那有阵法护持的马车竟是经不起这么一撞,直接在虚空之中爆碎开来,紧接着两道身影倒飞而出,竟是直接落入了那圣光之中。
两人跌落而下,还未弄清楚发生了什么,那一片璀璨圣光便骤然翻涌了起来,飞速的将两人躯体笼罩在内,遮挡住了众人窥探的视线。
而那一颗圣灵珠,早就在圣光爆发之时飞向了宁天鸣,随后便是水乳交融一般的,直接融入了他躯体之中。
如此一幕,让隐藏在暗中的宁渊看得是分外无语,这魔道天命是不是太明显了一点,虽然剧情是应该这么发展,但你好歹铺垫一下啊,这么简单粗暴真的好么?
只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世界的一切,是真正早有定数,还是未知与不可揣测的呢?
这人是魔道选中的天命,因此魔道才会不惜代价为其铺路,助其功成,那么自己能走到现如今,在背后是不是也有谁在推波助澜,是不是也有什么人将他作为一颗棋子呢?
这般的疑问,莫名出现在了宁渊心中,不断的徘徊着,让他不由得抬起了头来,凝望着那一片幽暗无际的苍穹,久久没有言语。
若众生为棋,天地为局,谁是那对弈之人,自己是在这棋盘之外,还是在一个更大的棋盘之中呢?
无数修行者,都曾有过这般的疑问,却不曾有过一个真正的答案,因为谁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棋盘之中的棋子,还是棋局之外的人。
宁渊亦是如此,注视着那一片幽暗无际的苍穹,他第一次感到了迷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