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妖皇便不能再考虑一二?”
君青衣如此强势,丝毫不留余地的态度,让陆阳明心中甚是无奈,虽然他一开始就知道,君青衣应允这件事情的可能性不大,但还是抱着不妨一试的心思开了口,看看有没有一丝机会,结果这拒绝,来得是这般快,这般强硬。
点头便碰壁,让陆阳明心中稍有郁闷,但却并未就此放弃,也不敢就此放弃,这件事情非比寻常,甚至关系到了儒门的生死存亡,莫说这点挫折,便是刀山火海在前,陆阳明不会退却丝毫。
所以少见却又理所当然的,陆阳明发挥出了只在自己几位师兄面前才有的精神,死缠烂打!
“考虑?”
陆阳明锲而不舍,君青衣却是更为果决,冷声一语之间,已是起身步出皇座,言道:“圣君这话,是没有听清君青衣的话语,还是打算像对那几人一般,以势强压,逼人妥协呢?”
“这……妖皇误会了,吾并没有这个意思!”
听此,陆阳明即声否定了起来,生怕君青衣因此拂袖而去,那样一来,此局儒门就真的是子未落,便先输了。
陆阳明退了一步,君青衣态度却仍是不变,冷声言道:“既是没有,那请圣君莫要再提,此事无论如何,君青衣都不会答应。”
“哎……妖皇,若是有其他选择,儒门又怎会行这极端之举?”
面对君青衣这强硬非常的姿态,陆阳明不由叹息了一声,话语无奈的说道:“那混沌胎膜之中孕育的魔神,凝合了七尊太古魔神的力量,纵是师尊亲自出手,也难以将其诛杀,放眼当世,诸天万界,唯有九鼎无上之力,方有可能诛灭这一尊魔神的元灵。”
“是么?”听此,君青衣却是冷声一笑,言道:“那不知儒门是否尝试过,以孔圣留下的儒道圣罡为剑,接引这学海无涯浩然正气,斩杀这一尊魔神的元灵呢?”
“这……!”
此话一出,陆阳明顿时变了颜色,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见此,君青衣神情更冷了几分,再言道:“圣君为何不答,是因为儒门未曾有过这打算,还是儒门知晓,此举凶险非常,甚有可能让孔圣道统毁于一旦,因而不敢轻试,所以只能将主意打到这九鼎之上?”
“妖皇……”
面对这一番凌厉如剑,直指人心的话语,陆阳明终是回过了神来,面上露出了一丝苦笑,言道:“不错,这也是一可行之法,但实在太过冒险了,且不能保证万无一失,唯有九鼎方可尽其全功,只要妖皇应允,儒门愿接受任何条件,甚至能可那神州龙脉双手奉上!”
“哼!”君青衣冷声一笑,言道:“窃人功果,慷人之慨,如此来保得自身无忧,儒门何时变成了这般模样,如此,不谈也罢!”
言语之间,君青衣起步便要离开这经纬圣殿。
“妖皇且慢!”
见此,陆阳明连忙拦住了她。
“嗯?”眼见陆阳明拦阻,君青衣眼神一冷,寒声道:“如何,儒门是打算用强了么?”
陆阳明面上尽是苦笑:“妖皇误会了,吾绝无这意思,只是……还请妖皇稍待,让吾再思量一二!”
见此,君青衣没有再做强逼,事实上她也没有真正离开的意思,只不过是要表明自身态度罢了。
重聚九鼎,这一提议,君青衣自是不可能接受,踏入先天圣境之后,宁渊的肉身,元神,真灵,三者浑然一体,成就了完美无缺,甚能可与合道强者混元小世界媲美的先天圣体。
这先天圣体,是宁渊现今修行的根基,更是未来晋升大道无上的资本,在这个时候,若是将他体内的天龙本源抽取,重化九鼎,那必然会使得这还未彻底圆满的先天圣体亏空,就此出现巨大的缺憾,届时,轻则修为跌陨,重则道果散尽,日后再无踏入大道无上之可能。
如此,君青衣怎有可能应允,若不是那混沌胎膜之中的魔神关系重大,只怕她早已经拂袖离去了。
现今她未离开,是想要看看儒门究竟打算如何应对,若儒门执意要取九鼎之力,那不用多说,君青衣定然不会答应,不过若是儒门退让一步,另择他法,那君青衣也不介意配合一二。
君青衣的意思,陆阳明看得出来,也正是因为看出来了,此刻他才会这般的苦恼,现在的他,真正是骑虎难下,进退不得,不,不仅仅是他,还有这学海无涯,乃至整个儒门!
执行先前计划,自从宁渊体内抽取天龙本源,再化天龙九鼎,镇杀混沌胎膜之中的魔神。
这是进,但却进不得,君青衣的强硬,让儒门的这一计划,直接胎死腹中。
不要说什么武力威吓,强逼妥协,要是能这么做,陆阳明哪里还会如此苦恼,君青衣可不像是那圣天子几人,作为现今世间仅存的天龙,天龙皇与真龙神的唯一血脉,君青衣上有天道眷顾,下有众生护持,因果牵连之下,莫说儒门,纵是搬上三教乃至整个人族加在一起,都不敢动她丝毫。
如此一来,要怎么武力威吓,强逼妥协?
纵是儒门敢冒这天下之大不韪动手,那也未必奈何得了君青衣,有祖龙神舟这件开天神器在手,谁能拦她离开这山海奇观。
君青衣便已是如此麻烦,宁渊就更加不用多说了,神州一战,现今已是天下皆知,那宁渊身后有如此强者撑持,真正动起手来,儒门只怕也讨不得什么好处。
所以这动武,是绝无可能的事情,若非如此,陆阳明也不会这般死缠烂打的与君青衣商量了。
进不得,那退?
也退不得啊!
那混沌胎膜之中的魔神,是一重致命的隐患,若不能将其磨灭,儒门随时都有可能面临一场倾覆之祸。
这般形势之下,儒门若不能从君青衣手中借来九鼎之力,就得铤而走险,让身负孔圣道统传承,修成了儒道圣罡的道子出手,亲自镇杀那混沌胎膜之中的魔神。
此举,十分冒险,甚至可说是九死一生,哪怕成功了,儒门道子也要付出极其沉重的代价,毕竟那儒道圣罡不是其他,是传承自孔圣道统的先天之气,一旦散尽,可就没有恢复的可能了。
如此,儒门怎敢铤而走险?
进不得,退不得,夹在中间的陆阳明,真正是愁白了头,沉默了许久之后,方才举目望向了君青衣,言道:“既是妖皇不愿,那儒门也不敢强逼,但这混沌魔神不得不除,因此儒门希望能请妖皇出手,合八鼎之力镇压那混沌胎膜,之后再借神州龙脉,诛杀其中魔神。”
陆阳明话语之间,透着几分无奈之意,他这办法,属折中之举,能不得罪君青衣,又能诛杀那混沌魔神,一举两得。
只不过,这一举两得,是表面上的,实际上谁也不知道这计划能不能成功,若是一个不好,让那尊魔神自从封印之中脱困而出……
这其中隐忧,陆阳明清楚,君青衣亦是明白,因此当下便说道:“圣君觉得,此举有多大把握?”
“这……”
陆阳明沉吟了一声,随即说道:“九鼎缺一,虽威能大减,但仍是开天至宝,镇压混沌胎膜足以,只要镇压住混沌胎膜,隔绝那混沌邪力,神州龙脉便可继续磨灭那魔神的元灵与魔躯,纵是不能将其一举诛杀,也能保证封印不破,待吾儒门道子晋升大道无上之境后,再将其诛杀,如此,妖皇觉得可行否。”
听此,君青衣没有即可言语,而是思量了片刻,之后方才点头说道:“可以,但我只负责催动九鼎,其他的问题,便是儒门的事情了。”
陆阳明点了点头,言道:“这是自然,届时吾会请二师兄亲自为妖皇护法,定能确保妖皇安危。”
陆阳明这话倒是真心,无论是他还是儒门,都不敢让君青衣在这山海奇观之中受到什么损伤,那后果他们可担待不起。
听此,君青衣却是摇了摇头,言道:“护法之事,便不劳儒门费心了,我自有人选,圣君只需将九鼎取来便可。”
“这……!”陆阳明迟疑了一阵,最终还是点下了头,言道:“既是如此,那便依照妖皇所言,师尊已让几位师弟前往无尽海与四大神宗,三日之后必可将九鼎取回,妖皇早作准备!”
“嗯!”君青衣颔首答应了一声,随即说道:“如此,若圣君没有其他事情,那君青衣便先行告辞了。”
“妖皇请!”
“请!”
……
目送着君青衣离开经纬圣殿之后,陆阳明又是叹息了一声,转望向了一旁的伏羲无涯,言道:“琴圣,可是领教到了这位妖皇的手段?”
伏羲无涯点了点头,轻笑说道:“领教到了,这是吾首见有人能将圣君逼得如此狼狈,不过圣君也不必放在心里,有道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方才无涯不也是一样么?”
“哎……”陆阳明摇了摇头,苦笑说道:“希望三日之后,一切都能如计划之中的那般进行吧,这儒门,可是再经不起什么变数了。”
……
两人言语,暂且不论,学海无涯之外,一人孤身而立,已是静候许久。
这人,正是宁渊,将无忧交给纪无双之后,他便来到了这学海无涯,但却没有进入其中,不是他不想进,而是儒门的人不让他进。
这学海无涯,乃是儒门圣地,山海三十六奇观之首,不像是正在举行九皇之争的沧海九霄,外人想要进入学海,必须要有儒门大儒引进。
而宁渊根本不认识什么儒门大儒,所以他理所当然的被挡在了门外。
虽被拒之门外,但宁渊也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这学海无涯是儒门的地盘,儒门不让你进,你自不能强闯,否则岂不成了强盗?
正是这般的道理,让宁渊老老实实的呆在了学海无涯之外,静候着君青衣的归来。
学海无涯,虽有一海字,但却不像是沧海九霄那般,真正有一片广阔无垠的沧澜大海。
这学海无涯的海,是云海,是气海,是浩然之海!
在学海无涯界外,举目眺望而去,只见天地之气浩然,化成一片烟云浩瀚的蕴含,其中隐约可见书院儒庭,片片叠连,经纬之声回荡,一派儒世清圣之景。
这景致,可谓壮丽,但宁渊却没有半分欣赏的心思,他等了两三个时辰,心中的耐性已被消磨得差不多了。
正在宁渊思量着,要不要找个人通传一下,或者干脆自己悄悄潜入这学海无涯的时候,云海之中,忽见一道龙影瞬至,向宁渊直落而来。
龙影穿越学海烟云,一人身影随之翩然而现,落在宁渊身前,轻声道:“等了许久了?”
见此,宁渊一笑,迎上前去,道:“也没有多久,怎么样,儒门又有什么事情?”
君青衣摇了摇头,道:“这说来话长,边走边说吧。”
“嗯!”
宁渊点了点头,与君青衣并肩而行,回往沧海九霄,而在一路上,君青衣也将方才经纬圣殿发生的事情,尽数告知了宁渊。
“胎膜,魔神,封印,龙脉?”
听这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情,宁渊不由得皱起了眉来,向君青衣说道:“这儒门也真是的,简简单单的一件事,非要搞得这么复杂,当初全都杀了不就没事了么,现在好了,又闹出了这么一个麻烦来。”
听此,君青衣不由白了宁渊一眼,轻笑说道:“哪里有你想得那么简单,那太古魔神,不生不死,不朽不灭,纵是打散元灵,毁灭魔身,也不过是让其再度自无尽混沌中重生罢了,想要将其彻底斩除,唯有像儒门这般,以神州龙脉之力镇压,再耗费万年时光,徐徐磨灭。”
宁渊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那青衣,你是打算让我为你护法了?”
君青衣微笑依旧,反问道:“怎么,不愿意么?”
“当然不是,只是我在想,这儒门总不能这么小气,要人给他们白打工的吧,能不能敲诈,哦不,要点工钱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