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一分钟的视频，已经在老板办公室里循环播放六十次了。
    在播放第六十一次的时候，老板椅上抬起一只雪白小手，食指和拇指指腹磨擦了一下，金属墙上的数据屏立刻变回一片漆黑。
    迦丽坐直身。
    那是一个身材娇小，眉眼甜美的少女。
    当她坐起身时，那白色小礼服也跟着移位，只是胸前太贫瘠，没有任何走光的风险。
    她旁边站立着一个低眉顺眼的壮汉。
    “拍得真好，”她开口夸奖，迷恋地眨巴着眼睛：“我好喜欢这个视频，导演一定是我的知己，我要给她的视频买推广，让全宇宙的人看到我逆袭的样子！”
    “已经派人去联络了，老板。”
    ……
    另一边厢。
    楚辛：【当然可以。】
    虽然内心略有惊疑，楚辛的回复依然滴水不漏。
    她原以为要再约时间，没想到对方收到回复后就向她发起了虚拟会议——在全息世界里开会，由发起者创建一个虚拟房间，便能直接见面。投放人解释：【如果方便的话，我们老板希望立刻能见到你，真的麻烦您了。】
    楚辛从对方的语气中品出了打工仔不容易的味道。
    她按下确定，眼前便浮现出一扇门。
    楚辛推门而入，门后是一个非常宽敞的会客室，两边摆放着书柜，中间是让客人坐的沙发。
    “非常欢迎你，楚导。”
    办公桌后的迦丽站起来，态度热情地迎了上来。
    网络上，楚辛没搜索到这位老板的照片，见到本人那一刻却发现她比自己想象中更年轻柔弱些，只是下一刻，她又推翻了自己之前的印象——因为迦丽小姐腰部以下用来走路的，是八条极其粗壮的触手。
    “……”
    纵然知道宇宙有很多不同形态的种族，她依然被狠狠地震撼了一把。
    当然，面上没露出异样来。
    楚辛只是微笑：“客气了，我也很高兴见到你。”
    说完，她习惯性地伸出手。
    毕竟上辈子楚导没少出席饭局，握个手啊拥抱一下拍拍肩都是很常见的礼节。
    没想到眼前的触手少女却刷地红了脸，从八只爪爪里抬起一只，怪不好意思地递向楚辛：“呀，第一次见面就要亲亲吗？好害羞。”
    ……
    原来这是亲亲的意思吗！？
    楚辛继续发挥她临危不乱的精神，镇定地和迦丽的爪爪轻轻地握了握。
    握爪的时候，她感受到掌心碰到圆形的吸盘。
    收回爪后，迦丽请楚辛坐下，向她徐徐说明来意。
    迦丽所属的多足蛸亚族是有alpha、beta和omega之分的种族，而她是一名雌性omega，omega在种族中主要负责诞育优质后代，体质柔弱不适合战斗。
    见楚辛面露讶色，迦丽便解释了一下abo的种族分工。
    “abo，我听说过的。”楚导说。
    迦丽惊讶：“你在哪里听说的？宇宙中有abo之分的种族很少呢。”
    “在一个叫海棠市的地方听说过。”
    楚导保持微笑。
    既然她明白，迦丽就不赘述了，她直入正题：“因为我很富有，想成为我伴侣的男人非常多，父亲不希望我找到一个贪图我财富的伴侣，所以在择偶的时候隐藏了家世背景，和我现在的丈夫结婚了，我认识他的时候，他是一个很温柔的beta。”
    beta是介于a和o之间的存在，也是abo种族中数量最多的。
    一般轮不到做主角。
    可以理解为一个种族里的群众演员。
    “父亲和我约定，只要我和他的婚姻能维持三年，就允许他共享我们家的财富。”
    说到这里，迦丽脸上面露伤感。
    楚辛刚想起在网络上看到的离婚消息，迦丽就把后续说了出来：“他在第二年就变了心，和上司女儿勾搭在一起，和他的母亲一起逼迫我让位，对我说了很多过分的话，还动手打了我。”
    楚辛心想这发展也太烂俗了。
    嗯？
    不对。
    慢着……
    楚辛眉头一皱，旋即发现问题所在：“这跟我的视频……”
    “我没对外说过我的事，不知道怎么说，我和你之前也没有过交集，你却拍出了我的故事，我们简直是天生的知己！”
    原本消沉着的迦丽脸上焕发光芒，八只爪爪兴奋地大力对着地板拍打了一下。
    然后，楚辛就看见办公室的虚拟地板被拍得粉碎成数据流，又在眨眼间恢复原状。
    ……这跟她想象的柔弱女omega不太一样。
    楚辛尝试解释：“其实，这是很平常的故事……”
    “怎么会呢？你太妄自菲薄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视频！”
    迦丽看向她的眼神崇拜得要闪小星星：“我和他已经离婚了，但他知道我爸爸是兰德集团的董事长后一直跟人抹黑我，污蔑我看不起他是个beta才跟他分开，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直到看到你的视频，真是太痛快了。”
    啊这。
    楚辛的视线往下移，迦丽的八根爪爪激动得从白色变成红色，直立起来，让身材纤瘦娇弱的她一下子到达两米高。
    她拿出毕生教养，才将在脑海中浮现的章鱼小丸子画面压下去。
    “能为你出一口气，那我也很开心。”
    楚辛说着场面话。
    “我想通了，”
    迦丽低头，脸红红地看着楚辛：“我还想继续爽，可以请楚导再让我爽一下吗？”
    楚辛：？
    楚辛准备随时下线跑路。
    理由就说自己网费忘交，断网了。
    很好迦丽很快就说清想法：“我发现这是个很好的舆论工具，我有大把的钱，为什么要受这气呢？我希望你可以把这个系列拍下去，具体的酬金可以和我的下属商量。”
    哦……
    楚辛终于弄明白，原来对方是想定制视频。
    那就太简单了，《龙王赘婿》和歪嘴战神在上辈子网络上爆火之后出了很多同类型的视频，她无可避免地在app开屏广告里被迫看过不少，这玩意压根不需要灵感，就是简单粗暴地挑动观众的情绪。
    想到对方丰厚的身家，以及潜在的人脉，楚辛原本疏离客套的微笑立刻变得真诚起来，她上身微微倾前，用愉快的口吻答应了：“当然可以！在让别人爽这方面，我是专业的。只要星币到位，我能让全宇宙的人记住你前夫是个什么样的人。”
    楚辛迫不及待想拍成本更高的电影和电视剧，而赚钱嘛，不寒碜。
    因为星币，两人飞快达成共识。
    说得差不多了，迦丽笑意盈盈道：
    “可惜楚导不是abo种族的，你身上有种优质alpha才有的气质呢，让我非常心动。”
    集团千金相貌出众，家财兆贯。
    傍上她，得到她的喜欢，就是少奋斗百辈子。
    楚辛：“？？？”
    楚辛：“那个，我是异性恋。”
    星际时代，大伙的性向几乎都是流动的，因为变性手术的普及，把性别换着玩也成了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只不过楚辛芯子里还是地球人，她是钢铁直人。
    “我知道啦，但男人有的我都有呀，而且还有好多。”
    迦丽委屈地拧小爪爪。
    楚辛再次婉拒富姐姐发来的贴贴邀请，迦丽也没强留，很惋惜地把下属叫进来，和她商谈细节和拟合同。
    最终定下来的是每期视频六十万。
    一期一分钟，做够十期。
    在商拟的时候，楚辛又生一计：“沉迷报复对心态不好，既然都是想爽，你有没有想过来亲自演出一些爱情短剧呢？我这里有【我死后他追悔莫及】、【分手带球跑】和【重生】可以选择。”
    “诶？”
    富姐姐脸上露出好奇神色。
    楚辛微微一笑，向迦丽细说。
    她已经能想象到现成的噱头和不用花钱的演员在向她招手了！
    ……
    …
    在星网上耽搁了好些时间，楚辛下线的时候已经过去一个小时，十万一针的药剂放在了单间门前的带锁箱子，她拿进来扶起说着“不要紧”“没必要”的养母珊拉服药。
    珊拉老大不情愿：“你肯定缺钱用。”
    “我不缺钱。明天就给我们换个地方住，这里做什么都不方便，也不适合养病。”
    闻言，珊拉愣愣地看着她，欲言又止。
    去帝星一趟，养女像是变了许多。
    珊拉性格善良柔软，楚辛本人倒是不吝啬善意，但她习惯了用祈使句说话，别人只用听她的话，不用她费唇舌解释，导致她言行看着是有些霸道的，处处透着“别问，听我的”的拽。
    将药滴全打进手腕血管后，楚辛抬眸看见养母泪眼汪汪地看着自己：“你肯定受了很多苦……好，我什么都不问……你别难过，以后我们都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