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人多主意多,很快就落实下来,猪肝护丧运回狗街,朱自强跟洛永坐车先回去,狗街那边玉烟已经组织起人开始搭灵堂,棺材还没来得及买,坟倒是开始修了。
    洛永和朱自强一出医院,洛永就拉着他的袖子:“自自强…你的书书……”朱自强拍了一下脑壳,怎么把这事儿忘了:“小永,书你先帮我存放在家里,等把这个忙完以后再搬。”
    洛永摇头道:“不不是,唉呀…你你听听我说嘛!那个……”洛永急得不行,朱自强有些奇怪,狗日的吃错药了?洛永狠狠地给了自己一耳光,连珠炮似地说道:“你那书在我的车上,我想起了有个狗日的专门收这些古董,不是还差钱吗?这会儿领你去找他,说不定吴疯子这些东西还值点钱。”
    朱自强有些惊奇地看着洛永,嘿,不结巴了,原来要赏一耳光才行:“不行,吴老爷最喜欢这些东西,老子把他的老屋卖了已经有些说不过去,这些书万万不能卖,再说那些算什么古董,不就是保存下来的四旧,能值什么钱?好了,书既然在车上,就搬到我家里去。”
    洛永想想也是,说声走,脚下飞快地就去了。两人把书搬到家里,这屋子朱自强好些天没回来,进门一看,玉烟真是有心啊,打扫得干干净净,比五花肉在时还要整洁,朱自强心里一甜,好玉烟,好媳妇儿!
    从五花肉的床下找了个暗红的木箱子出来,朱自强把书一一码放好,再关上放到床下,洛永则疯狂地收拾五花肉的衣服,看那样子是一件不留啊。
    “小永你干嘛呢?”
    洛永结结巴巴地说:“要拿拿……去烧烧烧给伯娘呢。”
    朱自强这才想起有这趟事,也跟着把五花肉穿的衣服全部收完,鞋袜一件不留,洛永指着一张五花肉的黑白相片叫道:“拿拿上……还还要请请人那个画呢。”
    朱自强明白这是要给母亲做遗像了,想到这里眼睛泛红,把相片默默地放到衬衣袋里,贴着胸口,心里默默地说:“妈妈,你冷吗?三儿把你放在胸口呢。”
    两人提着三大包东西往车站赶去,洛永这家伙真是个天生的驾驶员,车开得又快又稳,出县城不远就追上了猪肝等人,按了几下喇叭,超过了送丧队,到了狗街的时候,灵堂已经搭在狗街乡政府的院里。
    看到朱自强来了,玉烟抹着汗水叫道:“自强你快过来,他们问到了一口棺木,你快跟人去看看。”
    朱自强跳下车,跟帮忙的招声招呼,随着带路人走了,现在坟已经在加紧修造,关键就是棺材还没有着落。
    那人一边走一边开始说明情况,这人叫孙老二,是猪肝的老同学,卖家是他亲二叔,他二叔原先身材瘦小,有一年去林区,顺便就给自己备了副棺木,可现在他二叔竟然长胖了,又听说丧家要得急,愿意出手帮一下。
    孙老二是典型的山区农民,家在狗街后的半山腰上,读书的时候,老被人欺负,后来猪肝帮他揍过那些家伙,孙老二心存感激,初中毕业后就一直在家务农,总想着要报答猪肝,这次听说五花肉去世,急急忙的就赶来了。
    两人脚下不停,很快就到山腰。
    孙老二的二叔叫孙老红,匆匆打过招呼,马上就开始看棺,棺材确实不大,上好的木漆刷得呈亮,里边用红漆,朱自强用手敲打几下,青钢木,沉啊!这一付棺材就相当于两付松木的重量,心里一凉,这价格可就高了!青钢木是最硬的一种木材,朱自强小时候最爱用青钢木棍子耍弄,他当然知道这东西的硬度。
    孙老二开口道:“二叔,人我带来了,你看这价格?”
    他二叔腆着个大肚子,长了个暴牙嘴,声音像破锣:“嗨,反正是你的哥们儿,再说五花肉我也认得,我这棺材是一棵整的青钢木抠出来的,单是这人工就不得了,不过好些年买得便宜,没上漆,我花了四百块,我听说你们家现在只有你们兄弟了,唉,你爹死得早啊,那可是好人一个,算了,我也不坑人,八百块,这价钱我没乱来吧?”
    朱自强听到这价,当下膝盖一弯就要给他跪下,孙老红一把扶住:“娃儿,男人膝下有黄金,我当年也没少受你爹妈的恩情,那年我爹死的时候,去你爸那赊了半边猪肉,你老爹没吭半声,现在你们家落难了,我能黑心么?”
    朱自强不断点头,这棺木别说八百了,就是一千八也嫌少的,这可是一整棵青钢木啊,要长得这么大最少三四百年,别说现在了,就是平时特意去找也不一定能找到。万万没有想到人家孙老红会半买半送。
    “二叔,钱我随后让二哥给你送上门来!客套话就不多了,将来如果我朱自强有出息的一天,一定抱答你老的恩情!”
    “娃儿有心了!将来对孙家的后辈们多照顾点就行。你们赶快组织人来搬吧。”
    当下朱自强和孙老二急急忙忙地下山找人,把棺木给抬了下来。
    第五十一章 送葬
    装殓入棺,请来一些故作神秘的家伙做道场,吹锣打鼓,香火弥漫,猪肝边听边哆嗦,朱自强把他走后家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全部说了,猪肝当场就忍不住,可是朱自强死死地按住他:“老妈是怎么说的?现在她老人家还没有入土为安,你又要惹祸!前次爸爸去世你就犯了大错,现在还想来一回吗?”
    猪肝气得双目带血:“你为什么不打死他?为什么不把他打死?为什么不打?”
    朱自强苦笑道:“他不顾兄弟之情,难道我也要跟他一样当畜牲吗?”
    猪肝冷笑道:“对付畜牲就用畜牲的办法!你放心,等妈的后事完了,我早晚要他好看!我要让他连本连利地吐出来!”
    朱自强瞪着他,声音冷冷地说:“你比他好得多吗?如果不是你逃了,老妈用得着到县城去吃苦受累吗?用得着住那种阴暗潮湿的地方吗?老妈的病就是苦的累的!也怪我没有照顾好妈……可猪脑壳也是爸妈的儿子,那钱本来也有他的一份,虽然不管妈妈,可是你去找他又能怎么样?打他一顿,还是把他打死了偿命?二哥,妈妈的死,我俩都有责任,我没有照顾好她老人家……唉,都怪那个投毒的杂种!”
    猪肝眼珠子转了几圈,没说话,但是心里好像有道灵光闪了一下,具体的不是很明白,反正他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看来是天意如此,朱自强刚把猪脑壳黑吃家里的钱和不顾母亲的行径说完,又提到投毒的事,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猪脑壳又在卫生检查办公室,那天也吃了米粑粑!猪肝没有深入地想,以己度人,猪脑壳怎么会干出这种事来呢?
    但是猪肝心里是这样怀疑,一来没证据,二来他也瞧不上猪脑壳敢做这样的事!兄弟三人从小一起长大,这猪脑壳是个什么胆量,猪肝心里清楚,不过人是会变的!
    灵堂搭好,前来悼念的人就多了起来,来的都是客,因为钱不够,兄弟俩合计着弄了几大锅豆花,两百斤玉米面,但是坚决不收礼,来的人不乐意了,你不收礼办什么丧事?
    朱自强解释道:“大家来帮忙就是最大的人情了,我们不收礼是不想大家破费,也不想落个卖人的骂名。”尽管如此,还是有些老交情不顾兄弟俩的推辞强行把钱塞到手里、扔到脚下,这让朱自强哭笑不得,得了,收吧!
    既然开始收礼金,那伙食就得改善。请了两个人记帐,再把收到的钱一古脑交给胡明红,现在胡明红已经是狗街出了名的胡大总管了,专管红、白、寿、满月酒等,哪家有事就有他,在狗街现在是人缘最好的一个。
    朱自强初中毕业的时候,胡明红找了个跟他一样姓胡的老师,那婆娘长得又矮又胖,还满脸的雀斑,从长相上来说倒是委屈胡明红了,可两口子挺恩爱的,去年他老婆替他生了个胖儿子,取名胡自强,就是希望儿子像朱自强一样。
    “胡哥,多少钱办多大事儿,别想着节约,也别怕太简朴,我们兄弟对得起良心就行了!”朱自强的交待很简单,收多少钱就办多少事儿,用税务宣传的说法“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胡明红感慨啊,当年朱自强给他看相的事儿,虽然时间久了他没有完全迷信,可始终对朱自强心存好感,也还铭记着要在自家的后屋修个鱼池的事,这兄弟俩人虽然年青,可是有骨气啊,见惯了打着红白喜色大肆收刮地皮的人家,胡明红一个劲地拍胸脯:“你放心!有我在,一分钱也错不了!”
    武家的人断断续续的来了,三十、五十不等,跟乡里来赶礼的比起来算是较高的,有几人看看左右,实在是没什么帮得上的,只好偷偷溜了,要不就寻两三个人下棋、打麻将,朱自强也懒得去管,只是看到他们肆无忌惮的娱乐,这心里实在是不好受。
    猪肝跪在朱自强的身边,看着清瘦的弟弟,嘴里淡漠地说:“老三,你变了!”
    朱自强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心里有些奇怪,什么变了?你差不多三年没见我,当然变了!
    猪肝道:“你变得让人觉得好欺负了,变成了君子,你学会掩饰自己的坏心思,你原来不这样,小时候谁要是欺负你,你都会笑咪咪地报复,现在的你不是我记得的猪尾巴,老三,恶人自有恶人磨,你读的书多,我不晓得你怎么想,但是我觉得,这世界上就是弱肉强食,谁有本事谁就能不吃亏,你明白吗?”
    朱自强微微笑着,用手指指自己的脑门儿:“这里,二哥,记住了,你吃亏在什么地方?现在我凭什么凶?凭自己能打吗?我能打赢三五个,可是打了以后怎么办?我没钱!人家告我,我就得坐牢。如果我有钱就是两回事了,我打了人可以用钱去砸他,给他一万,两万,甚至更多的钱,砸得他眼花!要不就赔他医药费,买通公安,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但是,光有钱还不够,还要有势力,有关系,二哥,欺负人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打打杀杀非聪明人所为。”
    猪肝急忙点头道:“这才是我弟!老三,你放心,等妈的丧事一完,我就到县城买猪杀,供你上大学!”
    朱自强点点头:“你放心,我一进大学就会去找点事儿做,你只要供我第一年就可以了。二哥,记住我的话,这世上人心最可怕,人心难测,别轻易相信别人,还有,人最厉害的是头脑,一定要学会动脑筋,不要用拳头去征服别人,拳头只是手段之一,要用心思去利用人、害人、整人,让别人怕你又服你!”
    猪肝笑道:“这个我明白,要吃人家的还要打狗日的,完了给他颗糖,再用烟头去烫孙子的。”
    朱自强也笑道:“是这个道理,我听洛永说你这两年在回子窝里混得不错?”
    猪肝得意地说道:“那是当然,我现在手下有四五十号人,有长统火药枪十把,大关刀几十把,我带着他们打了附近的好几个村子,本来今年要去打贵州的彝族,嘿嘿。”
    朱自强苦笑道:“二哥,你这不是无聊透顶么?”
    猪肝瞪眼道:“什么叫无聊啊!我是带着人去抢煤炭和铜矿,二哥不是吹的,再有三五年,我可以弄几十万!”
    朱自强有些怀疑他说的真假:“说你能打我相信,但是要让那些回子信服你,我实在是找不到理由。”
    猪肝嘿嘿笑道:“老弟,这你就没见识了,回子最讲义气,天生喜欢争强斗狠,比的就是气势,什么是气势,管你是什么人,你有什么背景,只要惹到了就要干!并且绝不当软蛋,回子中间没有胆小鬼,就算死也不会眨眼!就像当年你看到被枪毙的犯人一样!”
    朱自强摇头笑道:“呵呵,弄不懂你说的这些人,那你一直都在杀牛吗?”
    猪肝道:“杀啊,我日他祖宗的,杀牛好玩,比杀猪好玩,特别是剐牛皮,啧啧,那手刀法要是整好了,简直是出神入化!老弟我跟你说,我在那边打死过人呢!”
    看着猪肝一脸得意的样子,朱自强心里发寒,声音都变得激动了:“二哥,不开玩笑?”
    猪肝凑到朱自强耳边道:“你放心,我手下连派出所的人都有,我们是在贵州边境上干的,那家伙是那边的恶霸,开始挺嚣张呐,单挑没人是对手,老子看不过他那**样,上去就跟他打,嘿嘿,你别说,那狗日的确有两下子,还好,我练了寸劲,两下就打断了他的胸骨!骨头扎穿了肺!事后跟我去的哥们全喝了血酒,他们一直认我当老大!”
    朱自强皱着眉头问道:“事后怎么说?”
    猪肝笑道:“还能怎么说,杀了就杀了,那边的人也光棍得很,从卫生所收了尸就走人,没告也没说是打架打伤的,我们这边更不会有人问。”
    朱自强凝重地说:“这事是个祸根啊,你想想,如果那边报案了早晚会找到你头上,如果不报案,早晚要向你报仇。”
    猪肝不在乎地说:“报案倒是没有,我后来也打听了,报仇嘛,树倒猢狲散,领头的一死,其余的人也没那劲头了。”
    正在这个时候,狗街派出所的两位民警走进了灵堂,朱自强心里一惊,暗道不好,果然,念头还没转完,其中一人严肃地对两人道:“两位原谅了!关键是人家逼得急,我们也没办法,朱自桂……”
    朱自强赶紧站起来道:“两位同志,可不可以等我妈的丧事办完,法律无外乎人情,我们也不想干扰你们的工作,两位别急,我有个办法!两位可以留下来看守我二哥,也就是两天的时间,过了这两天,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们绝不让二位为难!”
    那两人对视一眼,之前说话的人点头道:“那就打扰了,请你们谅解才是。”
    朱自强点头道:“谢谢两位!”转头瞪了一眼满脸不忿的猪肝:“快去给两位大哥倒茶!”
    接下来的两天,两位民警同志对猪肝是寸步不离,吃饭同桌,灵堂一起守夜,上厕所两人交替,说来也怪不得他们,被猪肝砍伤的那两口子三年来就没消停过,三天两头的上派出所喊冤,猪肝也是命里的却数,就在五花肉去世的这天,县公安局的下来检查工作,带队的正好是猪肝的老对头彭家昆,正好碰到了喊冤,当下询问事由,立马就指示马上抓捕,也正好碰到了猪肝回来奔丧,这下几头碰到一起,两位民警再不敢放水了。
    故显妣陈母讳武花柔老孺人墓,看着油石雕出来的石碑,三天时间啊,一把黄土,一块石碑,人去屋空,朱自强和猪肝双双跪在父母的坟前,用狗街老人的话说,他们都成了孤儿子。
    葬了母亲后,接下来面对的事情就无比严峻,被告方提交了当时的法医鉴定书,医药费单据,以及相关证据,派出所也收取了证人证词,朱自强觉得无力,浑身都无力,他现在连悲愤的感觉都没有了,猪肝可能不清楚,但是他相当明白,三年的牢狱之灾是逃不过了。
    吴疯子的房子卖了三千块,礼金收了二千二,加上之前猪肝手里的一千四,总共是六千六,买棺八百,买地修坟两千八,余下的除了用作办事开销,烟、酒、还有八大碗外,现在胡明红交到朱自强手里的钱就只有两百块!
    被砍伤的那家总共要赔一千三百块,这是民事责任,而猪肝还要附带刑事责任,葬下五花肉的当天,银亮的手铐就带走了猪肝,朱自强回头看看父母的坟头,再望着猪肝远去背影,心里突然一片空白,所有的亲人都离去了吗?
    猪肝回过头看着呆立的弟弟,喉头一阵发紧,使劲扯着嗓门儿吼道:“考大学哟……”头向着猪大肠夫妇的坟:“为了爸……妈……”
    朱自强的泪水悄无声息地涎着鼻翼滑落,麻麻的,痒痒的……
    第五十二章 临阵
    “自强,吃点东西吧。”杨玉烟的脸色显得苍白,自从五花肉的后事办完后,朱自强在狗街呆了七天,这七天一来是准备复山,完成葬母的最后一项,二是给猪肝送饭,虽然兄弟俩不能说话交谈,可是每天两顿饭朱自强总要亲自送去,过了七天,狗街派出所的人要把猪肝转送到县看守所,那所长从警校毕业就分配到狗街,与朱自强倒是很熟。临走时,人家把话说得很明白:“你二哥的事,最好先请个律师吧,不过,请了也没什么用,有人‘特别’关照,你知道我的意思。”
    跟着派出所的人前后来到县城,猪肝被关进了看守所,有吃有住,这下连送饭都省了,猪肝性情本就冷沉,坐牢他不怕,但是想到五花肉交待的话,他心里难受啊,老三考上大学怎么办?
    里边的罪犯全是些成精的人物,见到猪肝的时候,每个人都躲得远远的,有人好奇心很强,试图上前搭讪,可被猪肝那双蓄满寒气的眼睛一扫,只得乖乖走人,也有几个打架斗殴进来的小混混,看到猪肝气质不凡,也不敢招惹。猪肝反倒落得清静,每天吃完饭就睡觉,睡醒了就不停地做俯合撑、仰卧起坐,吃饭的时候使劲地塞,反正看守所管饱,猪肝也不客气,再难吃也得吞。
    回到租房的第一天,朱自强一点东西都没吃,杨玉烟不放心他,早早地就从学校赶来,果然,看着冷火清烟的屋子,看着躺在床上,睁着一双空洞眼睛的朱自强,杨玉烟心痛得不行,挽起袖子就开始动手,煮了一锅稀饭,凉拦黄瓜,炒了两个清淡的小菜。
    朱自强看了一眼杨玉烟,心里十分过意不去,挣扎起身,两人在昏黄的屋子里静静地吃饭。
    眼看朱自强非常勉强地吃完了一碗,杨玉烟知道他不会再吃了,于是无比小心地问道:“我爸说,他去找找我二叔,看看能不能帮帮忙,还有,我爸说,你有个叔叔是组织部部长,你妈出事的时候,人家刚好出去学习了,好像过几天回来。”
    朱自强点点头,投毒案之后,五花肉就曾去找过,可是被告知出外学习了,当时五花肉也没好再说什么,人不在事情说了也不顶用。
    朱自强听到这儿眼睛一亮,是啊!现成的关系摆着怎么不活动一下呢?当下很慎重地看着玉烟:“你二叔会不会帮忙?”
    杨玉烟道:“我也不知道,我平时除了在二叔家睡,其他时间都在学校呢,我爸说二叔会帮忙的。他明天下来亲自去找二叔,到时候你跟他一起去。”
    朱自强点点头,有希望就好!他现在已经看开了,亲人去世让人无可奈何,再悲痛也无济于事,现在最重要的是活着的人,猪肝千万不能坐牢啊,那种性子再去蹲几年的话,出来不知道会变成什么德性!不过最让朱自强担心的,还是猪肝杀人的事,如果事发,这后果简直让人不敢想象!
    “谢谢你玉烟,这些日子让你受苦了,唉,你要抓紧复习,时间不多了,如果你考不上,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自己!”朱自强打起精神,对这个女孩,他不知道要怎么回报。
    杨玉烟微笑道:“你放心吧,我跟小雷虽然差你一截,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嘛,再吃一碗好吗?”
    朱自强摇摇头:“真的吃不下了,我这两个月差不多都没去上课,不知道学校有什么想法。”
    杨玉烟道:“没事的,管老师替你扛着呢,再说你现在是一中的金字招牌,如果你今年考个清华什么的,咱们县一中就露脸啦!只是……你拒绝保送省大的事,王老师特别生气,他怕你长时间不上课成绩担误了,有保送的机会,你不应该放弃的。”
    听到这话,朱自强有些黯然,王香堂的意思他懂,但是他讨厌被人同情,省大而已,就算高二参加高考也没问题,还有武正木,他可不想看到武主任讥讽的表情。可是他现在再没有以前那种必胜的信心,倒不是因为两个月没有学习,而是觉得考上了又怎么样?父母都不在了,二哥也进去了,好像随着自己的成长,家道一变再变,最后弄得现下独自一人,在他的心里,暗暗地怀疑自己是不是克星?每每想起五花肉在这小黑屋里忙忙碌碌的情形,朱自强就一阵阵心酸,权力、金钱……这些当真让人难以反抗!
    杨玉烟收拾碗筷,整理好东西后,搬着板凳靠向朱自强:“自强,你别灰心,也别放弃啊,我们一起上大学,如果你没钱,我把我的生活费分你一半……”朱自强用手捂着她的嘴:“傻丫头,别这么说,我欠你的已经太多了。”
    杨玉烟扳开他的手,扭过头看着朱自强的眼睛,无比认真地说:“自强,我初中毕业没选择考中专你知道为什么吗?”
    朱自强听得心里发紧,无言地点头。
    “我爱你自强,你在我心目中是最优秀的,也是最棒的,只要你不放弃,就没有什么能难得倒你!”
    朱自强的心里激起一股暖暖的热流,不断地冲涮着他的心肺,此时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朱自强毫不犹豫地用嘴盖住眼前的樱桃,杨玉烟“嘤”地一声,闭上了美丽的眼睛,接受爱人最纯洁的表达。
    朱自强不断地亲吻着,好像嘴唇一离开玉烟的脸,对方就会飞走一般,额头、眼睛、眉毛、脸蛋、鼻子、嘴、耳朵、脖子,就这样来来回回地亲吻着,杨玉烟紧紧地闭着眼,脸色越来越羞红,朱自强亲到耳边时喃喃的说:“我爱你玉烟,我爱你亲爱的,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亲人!我爱你,我不会放弃的,永远不会……”
    杨玉烟哼哼着道:“自强……我不会让你受委屈……”
    当朱自强在迷糊中把手伸进玉烟的衣服里时,怀里的可人儿已经软成一团,娇俏的鼻子发出迷糊地哼声,朱自强或轻或重地揉着玉烟的馒头,不时捻动几下馒头上的花生,呼吸越来越粗重,两个年轻的生命仿似要吸光屋里仅余的空气,试图压制热血沸腾的身体,可是呼吸的加快并不能压制**的燃烧,反而像风助火势一般。
    玉烟觉得自己的心快要跳出来了,呼吸也越来越急促,全身都滚烫无比,炽热的感觉反复流转,她想挣脱出去,可是连手指都不能动一下,她不想让心爱的人一直沉浸于悲痛之中,如果这样的方式可以消解朱自强的低落,那么负出了又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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