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娆点头:“招了整整四个呢。”
云深和云娆从小就被云磊按在身边陪他看球赛。哥哥天生叛逆,看得越多越烦足球,而乖巧的云娆成功被云磊培养成小骨灰球迷。
程石扫一眼她单薄的小身板:
“所以......你会踢足球?”
云娆尴尬地咳了声:“我不会。我在社团里主要负责做海报、拍照和写新闻稿。”
“原来是同行呀。”
程石高兴地一拍大腿,“学妹,我和你简直太有缘了,不仅是一个社团的,还是同行。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帮学长一个小忙?”
云娆觉得有点不对劲,但还是礼貌地问:
“什么忙?”
程石:“按照你的毕业时间,高一的时候应该在学校里见过靳泽吧?”
果然。
天底下没有平白无故的套近乎。
程石:“我想采访你,几分钟就好,我们聊一聊高中时代的靳泽,说什么都行。”
云娆果断拒绝:“第一,我和靳泽学长不熟,第二,我和你也不熟,第三,你肯定要录视频吧?我不想露脸,太奇怪了。”
程大记者不愧是老传媒人了,脸皮子有多厚,嘴皮子就有多六:
“学妹别担心,不需要你和靳泽熟,随便说两句对他学生时代的印象就行,我肯定会给你打码的。最重要的一点,学妹,咱俩这么有缘,今天还是校庆日,是校友们相亲相爱的日子,你忍心看学长大过年的交不了差被领导骂吗?”
云娆:......
云娆虽然长得很软妹,但是性格挺执拗的,这些理由不足以说动她接受什么鬼采访。
然而,在程石的软磨硬泡之下,她最终答应了。
原因是,如果她不答应,程石绝对还会找其他人采访。
万一他找了不喜欢靳泽的人怎么办?
万一受访者乱说一通,损害到靳泽的形象怎么办?
云娆觉得,自己可以完美完成这个任务。
她的硕士第二学位和传媒相关,又是靳泽的粉丝,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她心里有数。
“不止脸要打码。”
云娆想了想,“声音也要做处理,最好......最好处理成男人的声音。”
“男人的声音?”
程石一边摆弄机器,一边笑她,“学妹长这么漂亮,口味很独特啊。”
云娆没回话,低头踢了脚地上的石子。
他们在操场宽阔处找了个地方取景,接下来半小时,云娆充分发挥了语言专业学生的特长,彩虹屁信手拈来,遇到具体问题就用假大空词汇敷衍过去,好像什么都说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程大记者被她绕进去了,他想提意见,但是又不知道该提什么意见。
采访结束时,程石说要请她喝饮料,两人并肩往小超市方向走。
一边走,程石还扛着摄像头四处拍点校园风景。
篮球场上有学生打球,程石经过他们同意,拍了几段视频,转头看见云娆站在隔壁空荡荡的场地上发呆。
她微仰着头,视线焦点落在篮球架立柱某处,目光有些出神。
程石顺势看去,除了几个斑驳的锈迹,瞧不出什么稀奇。
“你在看什么?”
云娆张了张嘴,嗓音空灵:
“没什么。看到他们打球,我突然想起来,靳泽以前经常在这个篮球架下面打球,有一次发生意外,他不小心撞到这个立柱上,把脑门磕破了。”
当时她可真是吓坏了,幸好他伤得不严重。
直至今日,云娆再瞧见这根柱子,心里还是老大不爽。
她垂下眼,忽然注意到身旁黑洞洞的摄像头,脸色一白:
“你怎么还没关机?”
程石:“我现在就关。”
云娆向前一步,脸绷起来:“我刚才说的那个......磕破脑门,你都录下来了?”
程石:“......”
云娆急了:“你必须删掉!我随口胡说的,根本没有这回事!”
程石倒退一步:“我觉得你刚才说的很真实,靳泽的人物形象一下子变立体了。”
真实?立体?
那有什么用,靳泽的人设不能有一点缺口!
云娆拉着他掰扯了许久,甚至威胁要告他,程石终于勉强答应,绝不会使用那句话。
“你发誓。”
“我发誓,我对天发誓。”
程石举三指朝天,“学妹,你看我的名字就应该相信我,我这人很实诚的。”
云娆冷冷道:“那你现在就把视频删掉。”
“不能够啊,前面还有一长段别的视频。”
云娆阴着一张脸,往前走了两步,又回头:
“那你剪辑的时候再删。”
程石点头如捣蒜:“肯定的。”
-
傍晚,云深开车带云娆回家。
“怎么一路都不说话?”
云深往她手里丢一颗水果糖,
“该不会怪我今天没有陪你吧?唉,谁叫你哥人缘这么好。”
她倒希望今天没有人陪。
云娆剥开糖纸,把荔枝味的透明糖果丢入口中。
甜味在齿关缠绕,她的心情也松弛了些。
一个微不足道的我说错了一句微不足道的话而已。
就算程大记者不靠谱,又能咋滴?
是能被靳泽本人听见,还是能上热搜啊?
云娆莫名笑了一声。
车正好停在十字路口,云深瞥她:“笑什么?吃糖吃傻了?”
云娆懒得和他一般见识。
过了会儿,她主动问:“哥,你记不记得,你读高三的时候,有一次打篮球,靳泽把脑门磕破了?”
云深歪了歪头:“好像有这么一回事。”
说完,他忽然眯起眼:“人家现在是大明星,你把他出糗的事儿记这么牢干什么?想敲诈啊?”
云娆无语得噎了下:
“我和你说正经的呢!今天下午,有记者找我打听靳泽,我一不小心......真的是一不小心,就把这事儿说出来了。”
云深斜睨着她,忽地勾起唇:“那你完了。”
云娆吓一跳:“啊?”
道路前方,一片刹车红灯映照着云深的脸,显出几分迷幻:
“你就等着被他追杀吧。”
被......追杀?
这么严重吗?
云娆好不容易缓和的脸色又垮下来。
顷刻间,云深放肆大笑起来,笑得胸腔都在震:
“哈哈哈,你不会真信了吧?我的老妹,靳泽微博粉丝八千万,你这种黑粉一抓一大把,谁有空管你?”
云娆:......
我?黑粉?
她想解释自己不是黑粉,可是对云深解释,无异于对牛弹琴。
云娆捏了捏拳,扭头看向窗外。
此刻,她终于理解,为什么每年有那么多争抢方向盘导致车毁人亡的新闻。
她想和云深同归于尽。
立刻,马上。
-
当晚睡前,云娆把卧室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又吞了两颗褪黑素。
被子是鹅绒的,很软,盖在身上保暖又轻薄。
一切就绪,云娆躺下后很快入睡。
后半夜,她做了一个长长的、光怪陆离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