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真他们这一顿,吃的时间倒是不长,但是吃的东西是真不少。
好在顾真有生活常识,在离开天华境界的时候,就打包了一些金银珠玉之类在那里完全不值钱的东西,于是此时她说请客,还总不至于把她吃穷了。
不过等他们吃完,不知是否是有意,刚好店里早上这拨食客都走了,顾真他们虽然惹眼,但是他们都有一天的生计要奔波,也没多少人留下来看他们的热闹。
也就是那个看着依然醉醺醺的松老,不仅没走,还要了瓶小酒,继续喝起来了。
顾真也不管对方,结完账,就和伙计们说让他们请宁东家出来一见。
宁邱出来,就见那一桌三位,当中那名女子已经站起来了,正对他点头微笑。
不管怎么说,对方的风度是真的好,宁邱虽然想不出这种江湖高人想见他干嘛,总不至于是看他根骨清奇,要收他入门习武吧!哈哈哈,在心里笑了几声,宁邱走到了那三名客人身边。
“宁东家,”那名女子对他拱手行礼,宁邱忙也回了一礼,“宁东家这里的饭菜很别致,确实不负盛名。”
宁邱没有谦虚,而对方的话显然也没有说完,只听那道朗利的女声接着道:“不过,在下此来,找宁东家还有别的事,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宁邱有些吃惊,不过他刚打算答应,却听见松老咳嗽一声,“小宁你哪儿也别去,就在这儿说。”
顾真闻言心道,这是把自己当歹人了?但她只是扭头看了松老一眼,又回头对宁邱说,“也好,宁东家若是也没意见,我们就在这位面前说也是一样的。”
说完,顾真干脆一甩袖子,施施然在松老对面坐下了。
“这里的风景不错,”她招呼宁邱,“光线也好,宁东家过来说话。”
哎呦,虞意闲辟谷多年,在天华境界也就偶尔吃点灵果什么的,刚才那顿味觉大爆炸,让他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顾长老都坐到另一张桌子那里去了,他才拍拍脑袋,意识到自己先前都猜错了,原来,那位一看就是凡人的宁东家,才是他们今天来见的正主啊!
嘿,那老头,现在你还有底气,要是你真是个第二境的,估计你这是都没看出来吧!咱们这三个人里头,最差的自己,都能随随便便把你摁住了,你还以为顾长老真想干什么,凭你就能拦住啊?
不行,要是顾长老真想干什么,摁住对方这种程度的小事,还是让自己来吧。
想到这里,虞意闲立刻就站到顾长老身后,给对方充当排场去了。
徐远坐在原地没动,手里还端着顾真从袖子里悄悄拿出来的灵茶,有事没事轻啜一口,这两桌离得不远,他坐在这里看热闹也是一样的。
宁邱被这架势弄得有点紧张,不过有松老在,他确实觉得底气足了一点。别人他是不知道,但是自己是亲眼见过松老出手的,那一次是为了教训过一个在叶山城里放肆的江湖人,当时松老那种轻描淡写的风采,神乎其神的手段,让那个江湖人事后都不知道是谁暗算了自己,还以为是撞鬼,于是落荒而逃。
打那之后,宁邱对于很多别人提到就艳羡不已的“名门大派”,就没那么感冒了。
真要哪天想学武了,还不如直接求松老指点自己两招呢!
隐士高人知不知道!扫地僧知不知道!就是这样的高人!
这几位突然冒出来的江湖人,在松老面前,想必也是闹不出什么幺蛾子的。
宁邱计议已定,就普普通通地走了过去,他原本只打算站着和对方说两句,倒是那名女子十分随意,让他一道坐下,说是抬头说话太累。
“我就直接说了,宁东家,我想借你的刀一用。”
饶是宁邱有心理准备,也万万没料到自己会听见这样一句,就连虞意闲和松老都没有想到这一出,也就只有徐远之前若有所觉,此时正好喝茶看戏。
自己的刀?宁邱的手已经抚上了腰间的刀鞘,这柄刀自然是平平无奇,和他这个人一样。在属于他之前,不过是一个暗中开设的赌档里,一个花拳绣腿的护院腰间别着恐吓别人的铁片子罢了。
但是话又说回来,如果这柄刀果然如此平平无奇,那怎么会有这样一看就远道而来的大人物,别的都不问,张口就要自己的刀呢?
看出了他的狐疑,那名女子微微一笑,“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心神所系,此大象也,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道心”二字一出,那名“松老”脸色便是一肃,他张嘴刚要说话,却又发现不知何时,他们几人所在的这一角,便已经被一个结界包裹了起来,店内虽然还有其他人,但是他们就像忘记了他们这几人还在角落一般,完全无人往他们这边看。
这施法的精微和无声之处,无不体现了极高的手法,和精纯的境界。
到了这个时候,松老哪里还不知道!自己这是路遇高真,却见面不识了!
惭愧惭愧,方才自己还想帮宁小子看个场子呢!
想到这里,松老已经站了起来,身上一直如影随形的醺然之态也不知去了何处,他恭恭敬敬地对那名女修行礼道:“不知高真在前,晚辈叶山城供奉松鹤子有眼无珠,怠慢真人了。”
宁邱这时就傻了眼,怎么?听这意思,松老也打不过人家?而且这真人之说,怎么听怎么不像是武侠世界的套路,反而像是……呃,修真侧的呢?
还有道心什么的!不是吧!一直以来,他还真是搞错片场了???
正在呆愣之际,宁邱又听见一直以来被他视作隐士高人——但可能也真的是隐士高人,就是比他想象得略微没排面了那么一点点而已,的松老,哦不,松鹤子真人,又说道:“……前辈的结界之法甚是精妙,晚辈修为太浅,若是能在前辈施法的时候便察觉到,也不至于如此愚钝,此时方才拜见前辈了。”
然后那道大方的女声又说了,她挥袖指着身后那名紫衣的后辈道:“哦,那个啊?虞小子干的,他在这方面的造诣确实不错,出门在外,这样方便一些。”
得,宁邱没去看松老此时的脸色了,敢情他们连对方跟班的深浅都没摸出来,这次是真的见到高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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