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舒琅的本意不过是一句借题发挥的玩笑,可一说出来便感觉到其中颇有些耐人寻味的双关。卿念红了脸,瞪了她一眼,气哼哼的小跑起来。
卿念今天扎了丸子头,收拾得太急,脑袋上的发苞没完全绑紧,随着她跑动的幅度轻轻的上下颠着,晃悠出一个圆润可爱的弧度,这么乍一看,还真有点像一只白白嫩嫩的小香猪。
车子已经停在外面等,司机像往常一样帮她们把行李搬进后备箱,一上车就有热牛奶喝,卿念惬意地向后一躺,美滋滋地哎呀哎呀起来,有了四面车门的遮蔽,她彻底没了正型。
“给我嘛,”她笑嘻嘻地趴在舒琅的肩头,宛如喝了假酒,“给我喝一口嘛。”
舒琅嘴角有淡淡的笑意,有些无奈的把她扶正,“坐好,都给你洒出来了。”
“有么?”卿念抬起握着奶瓶的左手,往下瞧了瞧,“没洒出来啊,你又骗人。”
舒琅指了指她的嘴角。
“哦。”卿念无意识地舔了舔嘴角,露出嫣红泛着粉的舌尖,眼珠一转又回到舒琅身上,“好香,你要不要吃”说罢就急吼吼地往人身上凑。
最后几天导演宛如周扒皮附体,恨不得把剧组每个人都黏在片场,她都快一礼拜没见过枕头了,昨晚终于得以和舒琅见面,她直接倒头就睡了,连睡衣都是舒琅给换的。
舒琅好笑地腾出手来招架她,私底下没人的时候卿念总是喜欢这样玩闹。卿念一边闹她一边还在出口调戏,“你不吃?不吃给我香一个,嘻嘻……”
话音还未落,就见卿念突然跟被雷劈了一道似的,身子猛地一顿,原本要去骚扰舒琅的动作愣是硬生生改成了社会主义哥俩好,嗓子冒了会儿烟,声音终于找回了通道,扯出一个笑,对着前面副驾上的人讪讪道,“啊,季,大姨你怎么也来了啊……”
季婉摘了帽子,掀起眼皮看她一眼。
卿念和她大眼瞪小眼半天,又挤出一句:“您来了怎么也没吱一声……”
“当我属耗子?”季婉给她气笑了,“你这小耗子动静倒是不小,把我都给吱醒了。”
卿念欲言又止,有点不爽,明明她和舒琅都在呢,怎么又可着她一个人教训?于是不服气地扭头去看舒琅,这才发现自己还摆着哥俩好的生硬姿势,老脸一红地赶紧把手收了回去。
舒琅笑了笑,跟没事儿人似的向季婉问了好。
季婉应了,目光在她们俩之间逡巡片刻,没说什么,转回去接着补觉。今天卿念回家,她昨晚还在部队值班,天亮了没睡直接来机场接人,四十好几的年纪比不得年轻时候刀枪不入,一夜没睡怎么着也有些乏。
卿念哪知道季婉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她现在整个人都沉浸在被抓包的惊恐当中,或者是惊的成分更多一些,甚至还有些得偿所愿的刺激感。
卿念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挂在柜门上摇摇晃晃的小菊花,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掉出去,然后在地上开出一大片金黄灿烂闪瞎眼的波斯菊。
等等,她为什么要用菊花这个令人想入非非的比喻……
卿念仔细回忆着刚才季婉那个眼神,虽然只是一瞬,可在那一瞬间却像是洞悉了一切似的,她好像都能听见季婉在心里冷笑地赏给自己一个爆栗,“小姬崽还跟我装。”
卧槽。卿念吓得猛地一拍大腿。“啪”的一声回荡在封闭的车内,显得尤其响亮,向来两耳不闻身后事的司机都给她吓了一跳,还好车技过硬,扶着方向盘的双手一如既往的稳如老狗。
有这小皇帝在,睡是没法睡了。“你这又是什么毛病了,都谁给惯出来的?”一惊一乍的吓得人不得安生,没等回答,季婉直接转头对舒琅说话,“她这个样子你晚上睡得着么?”
欸嘿?怎么直接就问起床上那点事儿了呢,这么突然的吗?卿念被刺激得两眼瞪圆,直直地看向舒琅。
舒琅笑了笑,“还好,平时挺正常的,今天应该是终于回家了所以激动的。”
季婉似笑非笑的,“是啊,家里没人管,可劲儿造。”
哦豁,连她们俩在家二人世界怎么过的都猜出来了么?厉害厉害,不愧是你。卿念捏紧拳头,两眼发直,内心山呼海啸摇摇欲坠,一片暴风雨的前奏。
卿念忍不住悄悄去抓舒琅的手,摸到一片潮冷,她心中诧异,舒琅的手不仅不像平时里一般温暖,甚至还在微微发着抖,摸起来一点都不像看起来那样镇定自若,暴露了她同样紧张的事实。
卿念忽然就镇定了。不知道为什么,看出来舒琅其实也慌的一批,她莫名就安心了。
虽然这个心态有点让人鄙视,但感觉就跟一个人单刀赴会去考试和两个人勾肩搭背交白卷似的,前者那是真的慌,脚底板都在发抖,而后者交完白卷出来还能笑嘻嘻的一起去买杯奶茶畅饮闲聊,回家被打完还能互相安利跌打损伤药。
思及此,卿念给了舒琅一个微笑,无声地告诉她,不要怕,咱们稳的。
舒琅翘起唇角,捏了捏她的手,心中泛起丝丝暖意,卿念平时怂得不行,接个吻都怕隔墙有耳推三阻四的,到了这会儿却突然有了勇气来安慰她,实在无法叫人不感动。
两人心思各异的彼此对视着,场面看起来温情十足。
季婉在副驾的后视镜里全程围观撒狗粮现场,虽然早已有所猜测,可当真正亲眼目睹的时候,不得不说,她身经百战的心灵也依然受到了一定的冲击。
啧,竟然是真的。
这俩熊孩子可以啊。
她磨了磨后槽牙,转过去皮笑肉不笑道:“我说你们俩,亲.热够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