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庙

    玉米地里面一下蹿出一百来只鹦鹉, 妈呀,薛妙上回见到这么多鸟集结,还是在公园里看喜欢单腿站着的火烈鸟。
    廖蔺本来正要转身往回跑,被她这么一喊,差点在玉米垄沟里崴了脚。
    一大群绿毛鹦鹉在天上飞, 廖营长拔腿在地上跑, 廖营长媳妇见状嗖一下打开车门先上了车, 廖蔺随后也快速上来,把车门关紧。他知道这里鹦鹉不只一只, 但没想到会有这么多只, 幸亏跑得快,不然不光是被绿云罩,还会淋绿雨。
    启动车子前, 廖蔺拽住薛妙辫子,“臭丫头, 别以为我不知道绿云罩顶是什么意思?你难道想出墙, 给我整一大波情敌?”
    薛妙从他手里抠出辫子,“那么大一片绿啊, 我比喻得多形象啊。为什么玉米地里会有这么多鹦鹉?”
    廖蔺看她的眼神像是看傻子,“你都在这里待了快一年了,这点常识都没有?我刚才说要给你抓十只难道是说着玩的吗?在这里鹦鹉就跟咱们北方的麻雀似的, 是害鸟, 专吃玉米。玉米长成的时候, 如果没看住, 能让它们给叨得一点不剩。”
    “啊,”薛妙惊讶地半天没合上嘴,这个她真不知道,后世凤头鹦鹉在当地已经成了珍贵的稀有鸟类,虎皮鹦鹉虽然常见可也不像现在连成片地到处飞。
    廖蔺把车往前开出一点,“刚才我判断失误,原本以为这里只停了一小批,没想到有这么多只在这等着玉米熟,前面应该有村庄,得往通知他们安排人在这看着,这种鸟聪明,稻草人它们能认出来,鸟等会再帮你抓,先保护玉米要紧,要不农民半年白忙活了。”
    薛妙认知继续被颠覆,当有一天鹦鹉成了害鸟……如果再给它们长点智商,估计它们能称霸地球。
    前面果然有个村子,打听了村口大榕树下不出工的阿公、阿婆,廖蔺让薛妙在树下等着,他去找在水田里领着大家干活的队长,队长一听也急了,“这帮鹦鹉又回来了?上次好不容易把它们弄走,这才几天?谢谢你,解放军同志,这两天忙着给水田除草,就没顾上玉米地,我们这就派人去赶鹦鹉。”
    既然碰上了,廖蔺不能不管,再说他还要给某人抓鸟,跟着队长一起往玉米地去,想了想给队长提了个建议:“我估计你们周边公社都有这种情况,动物也有食物链,跟上面申请一下,看能不能去西边弄只驯化好的厉害的猛禽回来,大家轮着用,不是让它吃鹦鹉,起码能吓吓它们,知道这里有天敌,时间一长它们就会退回到山上林子里,比人看着好使。”
    队长点头:“我们前段时间弄了十多只猫来看着,最开始几天还挺管用,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些猫也不看鸟了,开始互相打架,鹦鹉没事,它们自己伤了好几只。你提的办法不错,等开会时,我一定跟领导建议一下。”
    “你把这个网给我,我先帮你把领头的鹦鹉抓住,没了最聪明的指挥,估计能让它们乱上一段时间。”
    “谢谢你,解放军同志。”
    薛妙等了一个小时,见廖蔺提了个竹编的小篓子回来,里面装了只黄脸,鸟身是蓝灰色的鹦鹉,高兴地上前接过来,递给廖蔺一个竹筒,“喝水,这里的山泉水特别好。”
    这里是后世著名的烟草基地,山泉水跟烟草一样出名,刚刚树下的阿婆给薛妙指了位置,那眼泉出水量很大,她就没客气收进福德居里好些,留着以后做饭用。
    廖蔺喝了一口,果然甘甜。
    小竹篓里的鹦鹉歪着脑袋用一双黑豆眼盯着廖蔺喝水,忽然叫了一声,那意思是它渴了,也想喝。
    “虎皮鹦鹉大多是黄绿色,没想到混进只蓝灰的给这些黄绿的当老大,我观察了下,它很聪明,你耐心教它,估计能学会些话。其它的都太普通,我就没抓,等见到好的,再给你弄。”
    “刚才也就是说说,不知道农垦团让不让养,不让的话,回去后再把它放了。”
    抓只鸟,做了件好事,挥别村里人,两人接着上路,薛妙找了个细竹筒出来,倒了些水给鹦鹉喝,这鹦鹉不愧是带头鹦鹉,吃得最多,胖墩墩的,薛妙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大象,“大象,小猫怎么叫?喵,喵。”
    胖鹦鹉只管把头埋在竹筒里喝水,理都不理她一下。
    廖蔺乐死了,“这只鹦鹉虽然聪明,但它就核桃仁那么大的脑袋,你一下就弄仨动物出来,把它弄错乱了,它会想撞墙。给只鸟起名叫大象,只有你能干出来。”
    “它的吨位在虎皮鹦鹉里是大象级别的,叫大象怎么了?还有,怎么是三种动物?你会不会数数?”
    “大象,小猫怎么叫?妙妙。加你不三只吗?”廖蔺笑。
    如果不是因为他在开车,薛妙真想把这嘴欠的司机当场灭口。“你讽刺我,那个糗事就不要换了。”低头逗弄鹦鹉:“大象,廖狐狸怎么叫?汪汪。”这只鹦鹉早晚要撞墙。
    廖狐狸:“……,我错了不行吗,快点,做人不能言而无信,答应的就要做到。我特别想知道我妈是怎么给我作传的。”
    鹦鹉不理薛妙,薛妙只能跟廖司机讲话,“那我就勉强给你讲个跟你小名有关的故事吧。”
    “……从自己同龄人的媳妇嘴里听自己小时候的故事,这事怎么这么奇怪呢?”廖蔺自嘲。
    薛妙讲之前,帮他捏捏后脖颈,缓解下疲劳,边捏边笑:“是因为你有个神奇的妈,你听好了,话说那是建国后的第三年年初,你爸被派去东北驻防,你妈带着你跟着去了,那里黑土地肥沃,“棒打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嗯,熊瞎子也遍地走,只有四周岁的熊熊你,简称熊二,已经能跑会跳,淘得没边了,一时没看住就独自出了家属区,蹿到林子里,有次,很不巧碰上一只冬眠醒了的格外暴躁的熊大。小熊二初生之熊不畏熊,勇敢伸出友谊的小手,喂了熊大一颗一路上掉了三回舍不得吃的糖,幸运地逃脱了熊大的熊爪,等到熊爸熊妈来救。事后,他们痛定思痛,决定把你这个名叫熊,性格更熊的熊小孩送回爷爷奶奶身边,这就是你没在父母身边长大的由来。”
    廖蔺:“……那本劳什子的日记你可得看好了。”
    “哈哈,我觉得熊大吃了糖肯定拉稀缓解了自己冬眠醒后的便秘症状,你不愧是它的好小弟。”
    说完,低头叫鹦鹉,“大象,熊熊怎么叫?嘤嘤。”
    “……我觉得你更是个熊媳妇。”还是个伶牙俐齿的熊媳妇,能不能不要了?
    一路上插科打诨,薛妙使劲浑身解数也没教会胖鹦鹉说话,死肥鸟吃了浆果,吃了花生,吃了紫苏,甚至还吃了一小块蛋糕,吃饱了就装死,估计是想做个饱死鬼,准备英勇就义。
    因为出发当天遇到大雨,他们耽搁了些时间,还有一天才能回到驻地,越往南走气温越高,因为雨季的到来,湿气加重,他们遇到了大雾,能见度不到三米,虽然路上没什么行人,但也不敢开快,一旦遇上个障碍物,如果车速快,躲避不及时,这吉普车连个减震都没有,更别说气囊,很容易出事。
    车子以龟速在向前爬行,廖蔺眼睛因为一眨不眨的看路,开始充血泛红,薛妙心疼道:“虽然我从来没试过这个车,但是我有记忆在,应该能开,我们换个位置,你休息一下吧。”
    廖蔺拒绝:“这种路不好开,尤其这种大雾天,我没事,累眼睛不算什么。”
    薛妙皱眉道:“天黑前,我们肯定是赶不到勐勤县了,夜路更不安全,还是像那天那样找个地方投宿吧。”
    照这个速度,确实也开不了多远,廖蔺也同意,但是南部群山不像省城的郊县人那么多,廖蔺又往前开了一个小时,两人也没找到一间能投宿的房子,路两旁全是笼罩在浓雾下的群山。薛妙想要放弃,“要不我们找个开阔的地方,在户外睡一宿得了。”
    廖蔺回道:“我们先把车停下,把晚饭吃了,我看看周边的蚁窝,判断下会不会有大雨,如果下大雨,还是尽量找个房子待一晚上。”
    薛妙点头,廖蔺的经验比她多,一切听他指挥。
    廖蔺把车拐下主路,在路旁一座小山脚下找了还算平坦的地方停了车。
    下车后,廖蔺去附近山里转转,薛妙负责晚餐,架了个小火堆,在上面放个小锅,注上水,这样潮湿的天气,煮点米线,吃的时候再多放点麻油除湿气,即便过路的看到也不显眼,米线很快煮好,廖蔺也回来了。
    “雾已经离了地面,但湿度比刚才还要大,蚂蚁也在大规模往高处移动,说明一会会有大雨,我们赶紧吃,吃完好赶紧找投宿的地方,别担心,我记得前面不远有个被砸了的庙,找不到人家,我们在那对付一晚。”
    “嗯,听你的。”往廖蔺碗里添了一大勺干臊子,两人迅速把米线吃完,收拾好东西继续上路。
    果然,往前开了一会,就下雨了,雨势一开始就不小,而且有越来越大的趋势,天也越来越暗,终于在一个分叉路口发现一座重檐歇山傣族样式的寺庙,外表破旧,大门只剩半扇,廖蔺解释:“这里是三县交界的地方,这个庙是附近最大的庙,历史很久了,当然被砸也很久了,塔没了,只剩个大殿,和尚都被拉出去还俗了,里面应该没人。”
    车里淋不到雨,给胖鹦鹉大象留够食物和水,两人快速往庙里跑去。
    廖蔺判断错了,还没跑到门口,就听里面有个清亮的童音在喊:“有人来了!”听声音像是四五岁的小男孩。应该也是进来避雨的过路人。
    里面黑漆漆的,早前进来的人正好划亮一根火柴,点燃自己搜寻来的庙里的断木头。两人这才看清里面的情况,大殿几乎被搬空,只剩一个被砸烂的佛像,没了头侧倒在正后方。
    大殿里比他们先来的人,身上背了个长筒枪,刚刚喊话的“小男孩”也不是人,竟然是只白色大鹦鹉,比大象神气。不光有鹦鹉,那人身旁还趴了只猴子和一只小型的猫科动物,比豹猫大,应该是只真正的豹子。
    这是个猎人?想想也不奇怪,现在没有野生动物保护法,有些偏远的村庄还是允许有猎人存在的。
    那人是个中年人,目光很亮,没说话,只对廖蔺和薛妙点了下头,三只动物的眼睛却一直在追随他们。
    廖蔺在佛像旁边选了位置,薛妙把从车里拿出来的竹篾编的坐垫放在地上,两人坐下来掏出手绢把头脸擦了擦,地上烂木头很多,廖蔺也捡了些木头块在身前升起一堆火。
    过了一会,门口又跑进来一对回娘家走亲戚的年轻夫妻,身着的民族服装应该是傣族的,鹦鹉也像先前一样大声喊:“有人来了。”把那傣族小媳妇逗得哈哈笑,被那猎人出声制止,“别喊了。”鹦鹉被训斥,跳到猴子肩上低头生闷气。
    小夫妻刚生完火,门口传来汽车声,这次进来三个人,看穿着像是政府的,进来先打量了一圈屋里人,年龄大的出口介绍,“我们是县政府的,出来考察水利,遇上大雨在这里避一晚。”
    薛妙没看说话的人,注意力放在鹦鹉身上,发现它刚才见人进来又想喊,但迫于那猎人的目光,把鸟嘴又闭上了。
    那三人见廖蔺一身军装,选择在廖蔺身边坐,一个高个小眼睛的主动开口跟廖蔺说话:“解放军同志你是出门办事?”眼睛轻浮地扫上薛妙的脸,那表情仿佛在说,我什么都知道,“我们县里没有部队,你们是隔壁县的吗?”
    “保密。”廖蔺眼睛低垂,敢那么看他媳妇,没揍他,是不想在现在这时候惹事情。
    那人讨了个没趣,低声念叨了两句,回同伴旁边找了个地方坐下。
    那俩小夫妻忙着收拾自己被雨淋了的背篓,虽然小媳妇喜欢鹦鹉,但是那豹子眼神冰冷,看起来怪吓人的,她男人拉她坐在对面,尽量远离猎人。
    大殿里泾渭分明,猎人、鹦鹉、猴子、豹子在一侧,薛妙、廖蔺、小夫妻、三个政府的人在另一侧。但大殿不大,说是分坐两侧,但那豹子要是跃起来,一下子就能把人扑倒。
    薛妙一直装作很感性兴趣地看那三只动物,其实她注意力都放在那只鹦鹉身上,想到前世巴西的一则新闻,再看那人随身的行李,薛妙用小树枝在地上写了两个字。廖蔺点头幅度微不可查,薛妙知道他跟自己想的一样。
    廖蔺是从猴子身上发现异状的,他去三角区出任务,会路过泰国一些地方,见过专门的训猴人,经过专业训练的猴子,能上树摘椰子,能挖墓,运个东西,人根本就抓不住。
    这人身边的三只动物外行人看个热闹,看不出什么,但是懂行的细心观察,会发现及其不一般,鹦鹉报信,豹子是打手,猴子是工兵。
    猎人?这倒是个好伪装,出没山林没人管,谁知道你真正是干什么的?他在边境游走这么多年,国境这边是有些个会训练动物的人,但猴子没见过有人能比得上泰国那边的人会训,这人应该是过境而来的,或者说跟境外有联系。
    看那“猎人”坐姿,也是训练过的,不算好对付,何况大殿里现在有这么多人,动起手来,他有枪,还有猎豹,难免会伤及别人,廖蔺决定先观察,等会见机行事。
    这会所有人都安置下来,肚子都饿了,那三个政府的人,摸出干粮在火上烤,还是白面大馒头,估计是白天考察时,从修水利的那得来的。小夫妻俩从随身的背篓里拿出娘家妈给带的好吃的,屋里就薛妙跟她两个女的,见她和解放军同志干坐着,也不吃东西,以为他们没带晚饭,小媳妇从腊鸭的身上揪下一只鸭腿,来到薛妙身前,把鸭腿往前一递,“给你吃。”
    这人真大方,吃个肉多不容易,鸭腿说送就送,他男人不但不说,还笑呵呵看着,小夫妻感情真好。薛妙露出笑容,“不跟你客气,我们已经吃过晚饭了,你留着自己吃吧。”接着开口邀请,“你们坐在门边半夜会冷,坐我们傍边来吧。”
    一拿鸭子出来,那豹子眼睛就没离开过她,傣族小媳妇也挺害怕的,解放军同志能壮胆,立即点头,“好。”回身跟她丈夫两人把自己的东西搬到薛妙身旁,挨着佛像坐。
    看着被砸的佛像,小媳妇本来还想跟薛妙惋惜几句,但看看仨政府的人在,把要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她不傻,成天督促修水利的都不是什么好人,看那三人气质,兴许这佛像被砸还有他们的一份功劳。
    这期间,那个猎人跟三只动物只安静地坐在那,一点声音都没出。屋里众人吃完晚饭,累了一天,身上湿衣服也被火烤干,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渐渐合上了眼。
    雨下到半夜,渐渐停了下来,那猎人动作起来,拾起自己随身物品,猎|枪背好,猴子自己钻进了筐,鹦鹉站到他肩上,豹子跟在身边,看着样子是见雨一停就要出发去别的地方。
    外面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这时候出去本身就反常,那人当然不想走,但是今天运气太背,一路都是土山,连个避雨的山洞都找不到,来这荒庙避雨还遇见了解放军,而且一看就不是一般实力的解放军。他常年跟动物打交道,不光对动物,对人都感觉敏锐,他觉得他已经被这个解放军盯上了。
    趁着夜色打掩护,他手里有枪,豹子潜伏好了也是个助力,一旦动起手,这时候比天亮后有优势,所以他决定立即动身。
    那人身影刚出了大殿的门,廖蔺留下句:“躲到佛像后面。”立即行动如风,起身往外追去,他动作太快,那三个政府的人连醒都没醒,只有离他们最近的傣族小伙子从睡梦中被惊醒,还没闹明白是怎么回事,被薛妙推了一把,“带你媳妇藏到佛像后面。”
    不等把那三人叫醒,外面很快想起枪声,薛妙心也跟着急速跳动。不执行任务和实战演习,廖蔺他们是不允许带枪的,虽然她相信廖蔺的实力,但那人看身边的动物就知道手段多,不知道廖蔺会不会有危险。
    枪声把还没醒的那三人给惊醒,看少了两个人,一堆动物都没了,解放军也不在,那三人也不是吃素的,立即想明白这事不简单。也跑过来跟薛妙他们三人一样,挤在佛像后面躲着,好在佛像塑身很大,内里还不是中空的,做个掩体勉强能做。
    那个小眼睛的躲了一会见外面没了动静,看了薛妙一眼,说道:“没声了,你说是不是跟你一起的解放军被打死了?那个人带动物逃走了。”
    “你他妈的如果不会说人话,姑奶奶我就好好教一教你怎么说。”薛妙被气得爆了句粗口。
    “小姑娘还挺厉害的。”那人嘴角挑起,要跟薛妙对上,被他旁边的人拉了一把,“现在什么时候,你老实点。这位同志对不起啊,他就是嘴不好,你别往心里去。”
    傣族小媳妇看不过眼了,“他哪是嘴不好,他就是找打。政府干部都像你们这样吗?真丢人。”小媳妇的丈夫也一脸气愤,那三人没再言语。几人又忐忐忑忑地等了大概半个小时,外面再没枪声响起。
    不说薛妙,其他人都藏不住了,那个小眼睛干部率先站起来往外走,“腿都蹲麻了,出去看看去。”见他走到门口,一点事没有,众人也都站起身。
    薛妙心里担心廖蔺,也想出去看看情况,小媳妇拍拍她后背,安慰道:“放心,不会出事的。”薛妙勉强回她个笑容。
    就听已经进了院子的小眼睛在外面喊:“那人的筐没带走,这两个大筐里面肯定藏了赃物,要不他不会半夜就开跑,奇怪,跑了怎么不带筐……”
    那两人听到同伴喊,都加快脚步往外走,薛妙跟傣族小夫妻走在最后面,结果还没走到门口,就见那两人又都退了回来,那个最先出去的也一步一步倒退着进来,猎豹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薛妙立即想明白,是那人嫌东西是累赘,把东西留下来让豹子看着,自己先把廖蔺解决了再回来取。
    猎豹身影步步逼近,大殿里的几人又挤到一起,退无可退都要贴到后墙根了,豹子在他们身前两米处站定,一双豹眼不含一丝感情注视着眼前的食物。
    室内只有众人紧张的喘息声,豹子躬起后背,作势要往前扑,小眼睛退回来得晚,首当其冲,危机时刻最能诱发人的劣根性,他两手往身后一抓,拽着别人的衣服就往豹子身前推,经他这么一闹,后边的人都站不稳,薛妙因为站在最后,倒没受影响,但现在前面的人都东倒西歪,只她一个还立在那里,正对着已经跃起来的豹子,想躲都来不及。
    廖蔺手里提着人正走到门口,看到这一幕心脏都要停了,突然,外面吉普车里传出叫声,像小儿夜啼,又尖利又诡异,豹子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动作受到影响,豹身扭曲,扑腾一下摔到了倒地的人堆上,它很兴奋,不咬人了,爬起来要往外跑。
    一瞬万年,薛妙豹口脱险。
    廖蔺飞速过来,帮忙把豹子制服。把薛妙拽出来,浑身上下打量了一遍,后怕道:“幸亏你没事。”
    事发突然,薛妙没觉得害怕,听到外面还没止息的夜啼声,笑着问廖蔺:“大象怎么叫?”
    廖蔺绷着脸答:“叫、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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