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温良刚才屏住的那口呼吸重重地吐了出来,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进了前三十就够了。”
余舟失笑,把他的名次说了出来,“第十六。”
余温良闻言表情像是被冰封住了一样,瞬间凝固,过了许久,才拉了下余舟的衣袖问,“小舟哥哥你没骗我?”
“不信问你云旗哥,”余舟无奈道,“或者挤进去自己看。”
“我……我信你的。”余温良结结巴巴地说完,没忍住在原地蹦了几下,等不蹦了之后,就眼巴巴地看向长案的方向。
余舟几人也就没离开,陪着他在原地待着,等人稍微少一些的时候,才推了推余温良,让他赶紧自己去看长案上的排名。
亲自看到名次后,余温良再也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在回去的马车上,难得一改平常装稳重的形象,叽叽喳喳道:“我本来以为能进前三十就是顶天了,没想到居然是乙等第六。”
说完便是‘嘿嘿嘿’一阵笑。
府试只录取五十名,前十为甲等,后四十为乙等,可以合在一起排名,也可以分开了说。
所以第十六名,也能称之为乙等第六。
余舟笑着道:“这说明我们前段时间的用功是有用的。”
陶姜用手在小几上敲了敲,又轻咳了一声,把马车上其他人的目光全都吸引了过来,才道:“这次你们三人的成绩都很好,所以……”
说到这里,他偷偷看了一眼贺云旗的表情,才缓缓道:“我们今晚可要好好庆祝一番?”
贺云旗一看他那表情,就知道肯定是想到了什么坏主意,但难得大家都开心,便问:“你想要怎么庆祝?”
“我听说城西飘香院新来的花魁,不仅人长得漂亮,还弹得一手好琴,不如我们今晚去看看?”说这话的时候,陶姜嘴唇都没怎么动,声音也是含含糊糊的听不太清,看起来毫无底气可言。
余舟三人理解了片刻,才明白他说了什么。
然后贺云旗的神色便是一凛,瞬间沉下了脸,寒声道:“姑父姑母让你来府城是读书的,不是去秦楼楚馆看花魁的,你要是染了这等恶习,不如早日回家算了。”
“我没有,我没有!”陶姜连连道,“我没有去过那些地方!”
贺云旗狐疑道:“那你怎么会提出要去那里?而且还知道人家来了新的花魁。”
“正因为没去过,才会觉得好奇嘛,”陶姜委委屈屈地道,“至于新来的花魁,我们书院里估计所有人都知道此事。”
贺云旗盯着陶姜看了半响,见他表情不像说谎,表情才稍微缓和了一些,训诫道:“不管你们书院里其他人如何,秦楼楚馆那种地方,我们家出来的人就绝对不能去,若是你胆敢进去,就要做好被我父亲知道的打算。”
陶姜猛地抖了一下,扁了扁嘴应道:“我以后提都不提了。”
显然告诉贺云旗父亲这件事,对他的威胁不是一般的大。
虽未能如陶姜所愿去飘香院听花魁弹琴,但晚上的时候,余舟他们还是自己庆祝了一番。
除了好酒好菜之外,余舟他们也听到了琴声,只不过非花魁所弹,甚至连女子所弹都不是。
而是贺云旗当作惩罚,让陶姜自己弹给众人听的。
余舟跟贺云旗还有文先生喝着酒,余温良跟小竹在旁边吃着丰盛的食物,陶姜独自一人在角落里弹琴。
看他那可可怜怜的模样,余舟没忍住,把桌上一盘没怎么动的猪蹄给端了过去。
然后陶姜怒而弃琴,抱着装猪蹄的盘子气鼓鼓回到桌边,倒了一杯酒边喝边啃了起来。
宴席散的时候,喝了酒的众人已经微醺,余舟正要回房间,贺云旗迟疑了一下,叫住他道:“我还有一事跟余兄说。”
“何事?”余舟有些疑惑,不明白他有什么话不能在刚才闲聊的时候说,这个时候提出来,大家又都没离开,也不像是要避着人的样子。
“按照惯例,明晚知府大人定会举办宴席,宴请我们这批府试录取的人。到时候除了知府大人外,其他这次监考跟阅卷的官员也会参加,他们大多会选一些人收到门下,”贺云旗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才又继续道,“如果余兄有兴趣的话,明晚我们就分开各自前去。”
余舟理了理他话里的意思,才问:“若我跟你一同前去,会怎样?”
“我家在府城也有些名声,”贺云旗无奈道,“若你跟我一同前去,包括知府大人在内的所有官员,估计都会把你当成是我贺家门生,从而没人会向你抛出想收做门生的意向。”
“云旗多虑了,”余舟摇了摇头道,“你我认识这么长时间,难道还不清楚,我考参加科举考试,真的就只是为了功名,并无为官的想法吗?”
贺云旗笑了笑,没有接话,这种事情,平时知道是一回事,但事到临头了,作为好友,他觉得还是再确认一下对方的意思比较好。
余舟看明白了他表情里的想法,就继续道:“所以说那些官员不想收我做门生,对我来说,反而是少了许多麻烦。”
贺云旗道:“那我们明日就一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