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杜彧确实是怕的。
甚至,比起灵异与惊悚,他更怕血腥与怪异。
前者只会引起他的心理不适,但后者会引起他心理与生理的双重不适。
或许是共情能力太强的原因,他总是更怕发生在别人身上的,有可能发生的东西。
就像在做倾听者时,他虽然是冷静的,但一旦对方说到暴力,自残一类的事情,他总是无法抑制自己想象的冲动,然后浑身就会起鸡皮疙瘩。
就像现在一样。
跟陆寅柯相隔的那道扶手被悄悄抬起,一只温暖而坚实有力的臂膀从旁边揽住了他的腰,勾着他直把人往身侧带去,于是杜彧顺其自然靠上了那人的肩膀。
“怕了?”那人垂下头,低低地问了一句。
杜彧在一片黑暗中瞟了他一眼,投影仪圆锥似的光束从他眼里一闪而过。
“怕个屁,”他悄声奉还,“你带我来看恐怖片根本就不是你想看,你就是想占便宜。”
回应他的是两声轻笑,杜彧感觉陆寅柯搂着自己的手臂似乎又紧了几分,拇指还堪堪摩挲过自己的腹部,带来一阵颤栗。
“那你有种就别怕啊。”
为了防止他再骚扰自己,杜彧一掌捏住了陆寅柯乱动的手指。
“我根本没怕。”他倔强地回敬道。
“行,你胆子最大了,你没怕。”陆寅柯的拇指没有被他包进去,更加不安定地搓揉起他指间的骨节,粗粝的质感让人意外心安。
他于是放任陆寅柯把玩了,还顺带毫无戒心地把他当作了人肉靠枕——至少比座椅靠背舒服些。
他正惬意着,脊背却倏地僵住了。五感顿时失灵了四感,只有外耳骨清晰地感到一阵湿热,就像是有人色情地亲吻并舔舐了他一样,高烫的气息源源不断连绵不绝地溢散到四肢百骸。
他突然发觉与身旁虎视眈眈觊觎着他的野兽相比,恐怖片的惊悚只是小巫见大巫。
“宝贝,别这么信任我。”那人在他耳边用隐秘而绵长的气音沉沉说道,“我真想现在就亲你。”
第55章电玩
“电影后半段讲了什么?”
演员表由下至上滚动起来,灯光在顷刻间大亮。
“你问我?我胆小不敢看,我怎么会知道。”杜彧斜睥过陆寅柯假装纯良的双眼,淡然地嗤笑一声,“反倒是你,给我讲讲后面放了什么?”
陆寅柯知道杜彧是被自己欺负狠了,便任凭那只小刺猬用身上纸做的硬刺不痛不痒地扎起他,还颇有乐在其中的架势。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呢。”他飞快地用拇指拭去小刺猬唇角的一抹晶亮,得逞似的坏笑显露在了他的眼尾上,“整场电影我都不知道在讲什么。”
天知道他要多努力才能控制住自己别在这么阴沉昏暗的地方想上太多。前半场要观察,后半场要克制,只在快结束的时候才揩到了丁点油水。
他倒是无所谓,只是可怜了他那小兄弟跟了一个如此不争气的主人,连抬头的权利都要被强制剥夺。
其实他才是不容易的那个。
“你下次自己一个人来看电影吧。”杜彧挥去他伸来的手,冷着面色下了论断,“你下次再在公共场合做这些我就……”他改口,“没有下次了,不许再这样。”
“你就?你就怎样?”他改了口,陆寅柯却不肯放过,目光在杜彧脸上逡巡片刻,轻而易举说出了令他难以启齿的那个词组,“就要跟我分手吗?”
脚边的牛皮纸袋唰啦啦发出了哀鸣,是奶茶空瓶被毫不留情地扔了进去。肇事者杜彧提着纸袋昂首起立,踢开陆寅柯大马金刀舒展在座椅前的一双长腿,目不斜视地从他面前阔步而去。
“幼稚。”他还他两个字。
中午吃的是烤肉。
芝士鸡丁,蒜香羊卷,藤椒肥牛。
陆寅柯亲自操夹,献着殷勤不让杜彧动手,最后却只得到了服务员“鱿鱼和这些肉不能一起烤,腥味会沾上去,还是让我来帮您吧”的贴心建议。不但白白错失了狗腿的大好时机,还赢得了杜彧的双重嘲讽,丢尽了脸面,只能捡起生菜一顿猛啃。
“LPL你看不看?那NBA呢?”陆寅柯走在去电玩城的路上问起杜彧,“乖乖,你都不看,那美剧英剧日剧国产剧你总追几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