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栖顶着他的审视的目光,心里直发虚,起身道:“朕吃完了,就先……”
萧世卿放下酒杯,“坐着。”
“啊?”
“我让你坐着。”
赵栖只好坐了回去,“哥哥还有什么事吗?”
萧世卿指尖敲打着桌案,纵是默不作声,也能让人察觉到他此时心情甚至不爽。良久,他才开口道:“贺长洲是奉我之命,刻意接近你,取得你的信任。”
赵栖低着头,小声道:“朕知道。”
“沐阳山一案,我以天子为诱饵,引蛇出洞。”
赵栖的声音更小了,“嗯。”
“我的所作所为,比贺长洲过分数倍,你为何不气?”他以为赵栖会生气,他也做好了承受怒火的准备。
也许小皇帝会冲他大吼大叫,会哭着骂他是混蛋,会几天几夜不理他……结果,什么都没有。小皇帝镇定自若,善解人意,一点都没有生他的气。这种冷静,理解让他心绪大乱,险些失控。
可小皇帝还是笑嘻嘻地跟他说:“朕说好几遍了,朕不怪你,真的。”
萧世卿“呵”地一声冷笑,酒杯被他重重地摔在桌案上,发出的声响让在场之人均是一震,但他的声音却放得很轻,带着再明显不过的嘲讽:“皇上对我还真是言听计从啊。”
赵栖茫然地唤他:“哥哥?”
“如果我让你继续把贺长洲留在身边,让他监视你的一举一动,你想必也愿意?”
赵栖愣愣地看着萧世卿,全然不知道他怒从何来。一股无名火蹭地冒上心头,他对萧世卿是伏低做小,一忍再忍,就差跪在地上喊爸爸了,萧世卿还想怎样?!
赵栖霍地站起身,“那朕走了,再见。”
“去哪?”
“听丞相哥哥的话,去找贺长洲啊。”赵栖木然道,“然后和他时刻不分离,晚上还睡一起,这样丞相哥哥就能知晓朕的一举一动了,多好。”
萧世卿扣住赵栖的手腕,“你敢?”
赵栖都要气笑了,“不是你把贺长洲放到朕的身边的吗?朕这么做不是合了你的心意了吗!”
萧世卿手上的力度加大了几分,“过去便算了。可日后,你要是敢和别的男人形影不离,同床共枕……”
赵栖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正面和萧世卿刚了起来,“萧丞相管天管地,还要管朕和谁睡觉不成!”
“不错。”
……他点头了,他居然点头了!萧世卿连这都管,怎么还让贺长洲把他给睡了呢!他在床上被人艹哭的时候,萧世卿人又在哪里!
想到这里,赵栖理直气壮道:“你根本管不住。”
萧世卿微微一笑,“我们可以试试。”
“报——”一内官火急火燎地跑了进来,“皇上,丞相,西州八百里急报。”
萧世卿再如何也不会置国事不顾,他松开手,道:“呈上来。”
萧世卿看完急报后,脸色越发不虞,“西夏三日前越过国境,进犯西州边陲良安,汇坊二县,抢夺牛羊马匹,金银绸缎无数。”
赵栖一听,立刻把刚才那点破事抛到了脑后,“老百姓有伤亡吗?”
“死者数十人,伤者百余人。”
“岂有此理!”赵栖恨得牙痒痒,“这还未到七日之限呢!丞相哥哥,咱们打回去吧,调集十万精锐去西夏,直取他们都城!”
萧世卿道:“战机未到,皇上别意气用事。”
“那什么时候才到?!”赵栖义愤填膺道,“等他们把整个西州攻占下来?”
“西夏只是抢夺钱财,并未占城,无非是想向大靖施以压力。等案子破了,他们自会退兵。”
“那西州的老百姓就白死了吗!”
萧世卿倒了杯茶,递给赵栖,“自古以来,打仗打的不是兵力,而是民力。国富民安,粮草充足,三军出战方能无后顾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