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言,三姑娘并其他想歪的几人皆是脸色微变。
三姑娘看着下面有些坐不住的几人,隐晦地勾勾唇角,笑道:“原是我误会了,真是抱歉,我只是听说了一些许姑娘相公的事,这才......有些误会,请许姑娘见谅。”
话音刚落,下面便有人附和,“可不是,许姑娘别怪三姑娘,你如此身份,结果嫁个土包子,有些委屈你了,我们也是替你担心。”
“没错,许姑娘其实是以你现在的身份,便是宗亲王侯,亦是嫁得,这般早早成亲,确实可惜了。”
“我们女子本家再厉害有何用,到时候看的还是夫家。”
这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看似处处为许舒妤着想,眼底却是带着戏谑。
这也是她们的乐趣之一,故意给人希望,看着他们挣扎,纠结,然后亲手粉碎他们的希望,让他们绝望。
以此来玩弄人心,满足她们高高在上的虚荣心。
这一招她们百试不爽,毕竟人都有**和嫉妒心。
陈茜听言,狐媚的眼神一冷,便要怼回来,却被许舒妤制止。
许舒妤抬眼看向那几人,一直温柔的眼神褪去,面上没有丝毫情绪,道:“舒妤不觉得可惜,舒妤的相公很好,聪明知礼,好学上进,义父对他多有夸赞,几位姑娘不了解,请不要胡言。”
几人脸色一僵。
胡姓女子还记着方才因许舒妤出的丑,听言继续冷嘲热讽,“那又如何,不还是一个土包子,不知哪里来的贱民。”
“你说什么!”陈茜横眉竖眼,心里一阵火大。
许舒妤目光泛冷,第一次这般生气,一字一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下百姓皆是皇上的子民,我相公是国子监监生,更是天子门生,舒妤敢问胡姑娘,何来贱民一说?”
“至于土包子,更是笑话,姑娘现在身份高贵,可往上数几代,一样是农户,姑娘这般看不起自己祖上,还敢自称才女,难不成这便是夫子教给姑娘的礼节?”
“你,你......”
许舒妤是温柔,却不代表她没有脾气,她自幼聪慧,若真要与人争辩,很少有人能辩得过她。
许舒妤不再看那人,福身一礼,说道:“三姑娘,舒妤还有事,先告辞了。”
说着,便要往外走,走到一半,许舒妤突然顿住,扭头看向刚才那人,问道:“不知小姐是何等身份?”
胡性女子心里一咯噔,“你什么意思?”
陈茜主动开口:“她爹是正四品督察院吏科给事中。”
“正四品啊,”许舒妤声音恍惚。
“你......到底想做什么?”
“没什么,”许舒妤笑笑,声线温柔动听,“只是觉得巧了,舒妤的义父正好是正三品。”
说完,许舒妤便转身离开,陈茜跟在她后面,留下一脸诧异的众人,以及脸色苍白,快要瘫软在地上的女子。
回到马车,陈茜兴奋得脸色微红,“舒妤,你刚才真是厉害,你是没看到张三的脸色,哈哈,简直太舒服了。”
许舒妤抿嘴一笑,没有回话。
她一向不喜欢以势压人,可她听不得旁人说温续文一句不是,对付那样尖酸刻薄的人,就要表现得比她强势。
许舒妤并非随便说说,她从来不会唬人,她已经打定主意跟宋夫人告状。
有些人,只有把他们打怕了,才会知道收敛。
陈茜继续道:“张三这几年被人捧习惯了,还真以为自己是盛京第一才女,殊不知这个称呼一大半都要归功于她威远侯嫡女的身份,据说二十多年前的盛京第一才女才是真正的名副其实,出身不高,仅凭一身才气名动盛京。”
许舒妤听言,流露出一起兴趣,“那人是谁?”
“唔,其实我也是听娘偶尔提起过,并不是太清楚,若是妤姐姐感兴趣,待我详细问过娘亲后,再告诉你。”
“好。”
三日后,早朝
宋修德突然向都察院吏科给事中发难,弹劾他贪污受贿,结党营私等数条罪状。
听得其他官员一愣一愣的,向来都是都察院的人弹劾别人,这还是第一次他们被弹劾。
宋修德给出的证据充足,每一条都是石锤,丰靖帝龙颜大怒,都不用刑部和大理寺再审,直接将那人罢官免职,抄家流放。
不仅如此,威远侯同样被一通训斥,被罚三个月月俸,闭门思过一个月。
吏科给事中的职责便是监察吏部,稽查吏部之事,现在宋修德弹劾吏科给事中结党营私,威远侯身为吏部尚书自然被牵扯其中。
下了朝,宋修德并未立刻离宫,而是被乾清宫的小太监拦住,丰靖帝要见他。
“微臣拜见皇上,”宋修德躬身行礼。
不在金銮殿,便不用行跪拜大礼。
丰靖帝坐在御案后,一身明黄色龙袍,年过六十,眼角已经满是皱纹,虽有老态龙钟之相,却龙威犹在,眼底无丝毫浑浊之气,依旧是那位亲率大军打得外敌不得不休养生息数年的天子。
看到宋修德,丰靖帝脸色舒缓,气势收敛,合住奏折,温和道:“爱卿坐下说话。”
“多谢皇上。”
“你那义女看着柔顺,不曾想也是个有脾气的。”
京中之事,只要丰靖帝想,很少有什么能瞒过他。
宋修德并不意外,笑道:“还是年轻,受不得气,让皇上见笑了。”
丰靖帝摆手,“有点脾气好,有点脾气好啊......那件事查得怎么样了?”
“还在调查,时间太久远了,很多事情的痕迹都模糊了,再者这都是微臣的猜测,万一......”
丰靖帝抬手制止他的话,“继续查,朕没几年活头了,朕不想带着遗憾离开。”
宋修德听言,连忙跪下,“皇上龙精虎猛,定能长命百岁。”
丰靖帝笑了,“朕的身体,朕自己清楚,修德不必安慰朕......朕在位四十多年,自觉下对得起黎民百姓,上对得起列祖列宗,却唯独愧对一人,朕乃天子,答应过的事自是要做到......还有朕的这几个儿子,唉,朕不能留给后继之君一个烂摊子,只希望上天能让朕再多活几年。”
宋修德低下头,声音颤抖,“皇上定能如愿。”
“起来吧,你年纪也不小了,别总跪着,修德,朕啊,还希望你帮朕看着点新君呢。”
“微臣多谢皇上厚爱。”
离开皇宫,宋修德正要上马车,便看到威远侯走过来。
眼底闪了闪,宋修德面上带笑,拱手道:“侯爷。”
威远侯点头,叹一口气:“宋大人,小女不懂事,没有及时为令嫒撑腰,真是对不住啊。”
威远侯虽平日行事霸道,却不是傻子,对于不好惹的人,他向来都是温和的。
有些账,等他外甥登基后再清算也不迟。
宋修德听言,摇头笑道:“侯爷客气了,三姑娘并无错处,小女对三姑娘可是多有称赞的。”
“哈哈,是吗?那便好,”威远侯这便放心了。
第50章
关于许舒妤在诗会上的事, 温续文还是听冯洛凌说的,他每日都逃学跑出国子监,消息自是要灵通不少。
说起此事时,冯洛凌看向温续文的目光中, 带着一丝同情, “温兄, 本以为弟妹是个温柔贤淑的女子, 现在看来,唉, 苦了你了。”
显然他认为温续文在家中地位并不高。
陈慕良则是歉然道:“抱歉温兄,此事皆因舍妹而起, 连累了弟妹。”
若非陈茜带着许舒妤去参加诗会, 这些事情也就不会发生。
温续文听完事情的经过,倒是颇为欣慰, 他娘子果然厉害, 他不用担心她受欺负了。
“陈兄不必如此,此事说到底还是我的原因, 和令妹没关系......世子,收回你那古怪的眼神, 我娘子本来就是温柔贤淑, 这次是别人惹到她, 她才反击的。”
冯洛凌听言摇摇头,拍拍温续文的肩膀,叹了口气, 显然是觉得温续文不好意思承认, 在强撑着。
温续文懒得和他计较, 他现在正高兴着呢, 许舒妤这般好脾气,却因为旁人说他一句不是,便生了气,可见他在她心里定是很重要的。
若不是现在没办法离开国子监,他定要立刻回府好好抱着她亲热一番。
抱着这种念头,温续文忍了许久,终于等到了休沐日,快步离开国子监,刚出了门口,便看到了何顺,有些惊讶。
“何顺,你何时回来的?”
“回公子的话,三日前就到了,小的和智儿把二小姐送回家,便赶回来给公子报信。”
何顺待温续文上了马车,一边驾车,一边答道。
“岳父岳母可还安好?”
“老爷夫人很好,老爷让公子安心准备考试,莫要担心他们,还让公子好好跟着宋大人读书。”
温续文心里一暖,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他们早就是一家人,许士政夫妇对他也是真的关心,怕他分心,特意叮嘱他。
或许是知道温续文回家心切,何顺赶马车赶得很快,没一会儿便到了家。
半月没见,温续文很想许舒妤,刚走到正院门口,便扬声喊道:“娘子,我回来了。”
房内的许舒妤听到声音,马上站起来,刚走到门口便和温续文碰上。
温续文看到许舒妤,嘴角勾起一抹大大的弧度,伸手抱住她,嗅着她身上熟悉的香气,呢喃一声:“娘子,我想你了。”
许舒妤措手不及,没能及时躲开,被温续文抱个正着,耳垂染上红色,咬唇挣扎道:“相公,还有外人在呢。”
外人?
温续文愣了下,顺着许舒妤的力气被推开,一抬头便看到站在一旁的艳丽女子,她的眼中满是好奇,没有一丝女子该有的羞涩。
温续文心里有了猜测,温声道:“姑娘便是陈小姐吧,多谢陈小姐陪着我娘子。”
自从那日后,陈茜越来越喜欢来找许舒妤玩,她今日一来便注意到许舒妤魂不守舍,问她几次,她也不说。
直到看到温续文,陈茜才明白是为什么,暗叹妤姐姐和她相公的感情真好。
不过看到温续文的面容,倒是有些明白为什么许舒妤这么喜欢他了。
真是一副好皮相!
看了眼有些尴尬的许舒妤,现在可不是打趣她的时候,陈茜 微微颔首,眼中带着疏离,“温公子不必多礼,小女子还有事,先告辞了。”
人家夫妻多日没见,她可不想当电灯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