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世纪的继承权吗?”纪遥问。
“不要。”纪从骁推拒得干脆。
“行,那我去找个职业经理人。”纪遥点了点头,吩咐助理将这事记上日程。
“职业经理人?”纪从骁皱起眉,问了一句,“那你呢?”
“我?”纪遥弯起唇角,露出一个灿烂的笑,“你还不知道吗?你爸爸车祸昏迷,我要照顾他。”
纪从骁下意识退了一步,打了个寒颤,最终犹豫地喊住了纪遥:“是……你做的?”
纪遥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笑意愈发灿烂,随即钻进了车里。
……
盛淮带着明显神情恍惚的纪从骁回到家里,刚把门关上,就听见身边人念念叨叨。
“她疯了,我真觉得是她做的,她终于忍受不了了……”
盛淮转过身,帮他脱了大衣。纪从骁配合着他的动作,一双桃花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声音有些低,有些弱:“我害怕。”
盛淮朝他张开手臂,纪从骁窝进他的怀里,盛淮亲了亲他的额头:“怕什么?”
纪从骁抱紧了他,将脸埋进他的颈间,瓮声道:“我怕她是我的未来。我怕有朝一日我也会变成她这种样子……”
“说什么傻话呢?”盛淮皱了皱眉。
纪从骁在他肩头蹭了蹭脸颊,轻声问道:“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这一身毛病都是被她影响的?”
盛淮摇头,他们不曾真正提到这个话题,只是曾经偶然说起过,是与家庭有关。他伸手将纪从骁抱紧了些,亲了亲他的头发,问道:“要给我讲讲吗?”
纪从骁点了点头。
“纪家的情况有点复杂。”他开口。
盛淮注意到他说的是“纪家”,而不是“我家”,但他没有多说什么,只专心听着怀中人的倾诉,手掌轻拍着他的背脊,以示安抚。
“纪遥,也就是我妈,是家里的独生女,没有出嫁,反而招了个丈夫上门。这就是为什么我姓纪而不姓崔的原因。哦对,崔衡,是那个男人的名字。”
他们的故事,有一个浪漫的开头。
年轻的男女一见钟情,二见倾心,没过多久,就踏入了婚姻的殿堂,是当时圈子里广为流传的热烈而浪漫的爱情。但可惜,热情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份感情的保质期实在太短,没过多久,情深似海的男人抵挡不住花花世界的诱惑,出轨了。
“纪遥发现之后,和他大闹了一场,最终被哄住了。崔衡在她面前承诺,再也不会重蹈覆辙。这些都是我听别人说的。”
据说,那个时候他那位父亲或许真的是有心悔改,那段时间连工作都不顾了,整天留在家里陪着纪遥,两人一块游玩出行,似乎重新找回了遗失的爱情,日子过得柔情蜜意,看着就像是热恋的情侣一般。
可哪怕再如胶似漆,柔情蜜意,过去的事情依旧存在,感情上,信任上划开的裂痕再也修复不了。纪遥变得敏感,变得偏执,变得歇斯底里。她无时无刻不在质问着崔衡的行踪,无时无刻不在杜绝他和异性的往来,哪怕有一丝半点不对劲的地方都要对方仔仔细细交待个清清楚楚才肯罢休。
在这样的压迫之下,哪怕最初崔衡是真心悔过,但无论几分真心大概也都会被消耗得干干净净。
沉默,冲突,争吵,在他们之间频繁发生。原本便不稳固的爱情更是岌岌可危。
崔衡拒绝回家,拒绝接电话,强势而激烈地反抗。他的不配合,他的冷处理,让纪遥内心的不安和神经质逐渐扩大,于是开始买通他的助理,在他手机里装窃听软件,在他的办公室里装针孔摄像头,就连衣服里也藏着定位仪。纪遥监视着他,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在一次次发现他和异性相处亲密之后终于爆发,歇斯底里的质问和怒骂,彻底曝光了她自己让人毛骨悚然的手段。
崔衡立刻提出了离婚,但纪遥又如何肯放手?捏着他出轨的证据用净身出户威胁他,最终保持了这段名存实亡的婚姻。确实是名存实亡,因为她的丈夫彻底在外花天酒地,再也不多看她一眼,也再也没有回过那个家。
“在我出生之前,他们就是这个状态了。而我从小到大,我就没见过他几面。纪家大宅,也一直都只有我和纪遥住着。我小时候曾听佣人提到过,说他不住家里也是正常,因为没有谁受得了纪遥那个模样……”
纪从骁皱了皱眉,努力扒拉着脑海中年岁久远的记忆。
在他的印象里,纪遥少有正常的时候。她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打着电话,电话通了,三两句之后便开始质问、咒骂、怒号,歇斯底里,如果电话没通,她就会摔东西,目之所及能摔的都摔掉,再拎着车钥匙怒气冲冲离开,仿佛要上战场一般。
“她用尽一切手段想要逼迫崔衡回来,用股份,用公司掌控权,后来是用我……”
崔衡对他算是还有一点点感情,虽然不算多,但至少能够在他十个电话里回家一趟。于是纪遥就逼着他打电话,下课打,放学打,甚至有时候跑到他学校去把他从课堂上叫出来打。这样的手段惹人厌烦,久而久之,连那一点点的感情也消失殆尽。然而,这结果自然不是纪遥愿意看见的,于是大骂他没用,又开始想另外的办法,要求他的学习,送他进演艺圈,一切的一切只为了让了崔衡能够看到他这个儿子的优秀,从而看纪遥一眼。
纪从骁回忆着过往,蓦地手心一热,他抬眼,就瞧见盛淮担忧心疼的眼神。顿时弯了弯唇角:“别在意。我自己都不当回事。”
确实如他所说,从不曾把这对父母当一回事。因为他深知那两人并不曾把他当做儿子。崔衡就不用说了,哪怕是纪遥,充其量也只是把他当做挽回爱情的工具。
“直到我离开时,他们的关系也一直都没怎么变。这么多年来,虽然对外看上去还算和谐,然而实际上内里早已经腐烂病态。”
纪从骁沉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