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点,我饿了。”程见渝垂下眼睑,没什么耐心似的催促。
就这么一勺一勺,程见渝这辈子没这样腻歪过,吃完恢复一点力气,他下床在屋子走几圈,活动活动酸软腿脚,洗漱一番,昨晚一身的汗,换身干净舒适衣裳,套上外套,准备下楼去见见那些老朋友。
来录节目拿钱就得办事,他没什么大碍,该完成自己任务了。
江衍不放心,担心程见渝体力不支,从楼梯上跌下去,但管不了程见渝,他几步走在前面,慢悠悠倒退着下楼梯,与程见渝像连体婴一样。
大家正在吃早饭,食物香气弥漫在空气,隔着木制屏风,欢声笑语隐隐约约,几架摄像机围着围着圆桌拍摄,严融比上次见要更成熟,架着一副黑框眼镜,信手拈来的讲风土人情,上一季的表现统领全场,颇有大哥大风范,即使与孔雪松和平分手,作为本季的特邀嘉宾出场,负责照顾其他嘉宾,澄澄和小南没什么变化,女靓男帅,依旧蜜里调油。
由于程见渝江衍,严融孔雪松在节目播出之后双双分手,这档治愈观察类节目被部分网友戏称为《分手旅行》,为了洗刷前耻,力挽狂澜的保住名声,这一季请到其他两组全是已经结婚的恩爱夫妻。
老朋友看到程见渝很高兴,程见渝不是演员,吃的不是一碗饭,没有竞争关系,而且程见渝作为编剧,还能往碗里添饭,和他搞好关系好处多多。
严融笑着站起来,朝程见渝伸出手,关心地问道:“听医生说你高原反应了,一会还准备代表大家去看看你。”
程见渝客气握握手,江衍睨一眼他两握紧的手,清凉目光不着痕迹落在严融脸上,他对严融印象很不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一把年纪穿着白西装,打花领带,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
严融和他对视几秒,伸着胳膊,皮笑肉不笑,“好久不见。”
江衍敷衍地握了下,嘴里淡淡的说:“严老师,好久不见。”
说完,他双手拉开椅子,示意程见渝坐,自个施施然坐在旁边,当地美食口味浓郁,配上香料熬制奶茶,江衍拎着铜制茶壶倒一杯,手背试试玻璃杯温度,顺手放到程见渝面前。
澄澄还是话唠,叽里呱啦讲述在剧组拍戏经验,小南时不时充当捧哏,两人一捧一逗,你来我往,很是有趣,严融含笑看向程见渝,“见渝最近在写《皮囊》的剧本吧?有空我们可以交流交流。”
“没问题,上次的事情多亏严老师,谢谢你的帮助,如果你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尽管告诉我。”程见渝诚恳地说。
严融笑意更甚,“那我可不客气了,我最近和视频平台合作,建立一所导演学院,在线教学,学生全是有兴趣的野路子导演,回头你来代替我讲几节课。”
程见渝抿一口奶茶,“荣幸之至,你确定好时间通知我就好。”
“好,你工作室附近那家咖啡不错,回到沪市有空再一起喝咖啡。”严融笑道。
程见渝正要说话,白瓷碗盛满各色水果落到眼前,江衍伸长手臂从餐具盒抽一根水果叉子,递给程见渝,关切地说:“补充糖分和VC,你的身体会舒服一些。”
“谢谢。”
全场的人齐刷刷的看,像不认识他们两,程见渝稍有些尴尬,闷着头叉起一颗圆润樱桃,甜滋滋味道在口中炸开,正要吐掉果核,修长有力的手伸到他嘴边,掌心纹路清晰干净,江衍淡定地说:“吐这。”
程见渝吐也不对,不吐也不对,慢慢睨一眼江衍,随手抽张纸,侧过头动作斯文优雅地吐在纸里,回头看向严融,继续刚才话题,“严老师可以到工作室来,我有一套蒸馏咖啡机,想请教您怎么用。”
严融看看吃瘪的江衍,别提多好笑了,“行啊!保管你一学就会。”
场上的人目光各色各样,高清镜头直拍,不亚于当众嘲弄,江衍无所谓似抽回手,桌下暗暗捏紧拳头,面上平淡无波,心里恨不得捏死严融,编剧和制作人有什么好说的,严融的屁话怎么那么多!?
大家边吃边听严融讲节目流程,今天下午安排一起去附近雪山滑雪,节目组准备好服装道具,会有当地专业教练陪同,又说了些安全注意事项,提醒大家要注意人身安全,“我们不强求,身体不舒服的,或者胆子小的,可以不用体验。”
严融冲着程见渝眨眨眼睛,意思帮你到这里了。
程见渝感觉精力充沛,身体舒畅,没什么拒绝参加的理由,“严老师,我想试试。”
“别逞强。”江衍突然捏一下他的手心,不满地说。
寒凉触觉冷的程见渝反射性蜷起手指,碰到江衍像冰霜凝结成手背,想起昨晚江衍衣衫单薄的在床边一晚上,他拧拧眉头,沉默几秒,低声道:“我没事,你多穿点衣服吧。”
江衍低头短暂一笑,从程见渝嘴里说出关心的话那么动听,炙热滚烫地眼神直勾勾望着程见渝清隽侧脸,反手用力握住他的手,紧紧捏着,“好,我听你的。”
程见渝费力抽回手,冷冰冰瞪他一眼,警告不要得寸进尺,江衍心里一荡,极为流氓的冲着他邪笑,凑近他,一手捂住麦,低声道:“宝贝,你瞪人真好看。”
“你以后有的是机会看。”程见渝缓慢吐字,起身去换滑雪服,理也不理江衍。
江衍靠着座椅,轻轻摩挲光洁下颚,嘴角含着笑意,美滋滋的像吃了蜜似的,在场观众面面相觑,心中像吃了一记王炸,正所谓一物降一物,那个不可一世,恃才傲物的江衍也有今天!
一年前江衍是如何将程见渝呼来换取历历在目,如今忠心耿耿,温柔体贴,想做哈巴狗还做不成,若不是他这张冷峻英挺的脸,对着其他人依旧爱答不理,大家都要怀疑是不是中了什么南洋邪术,真是太可怕了!
滑雪场距离酒店很近,白茫茫积雪一望无际,淡青色峭壁银色雪松交相呼应,寒风冷飕飕,每呼吸一口气,骨子里都是冷的。
节目组一掷千金,包下整个山头,滑雪江衍是行家中的行家,十几岁开始玩滑雪,教练请到拿金牌拿到手软的越野滑雪冠军,断断续续玩几年,不论是实践还是理论,秒杀在场所有人。
推雪机陆陆续续将众人送上山顶,穿上厚重的白色羽绒服,戴着安全帽和滑雪镜,看不见脸,看不出身材,江衍下车一刻,第一眼还是看到程见渝,一对一的教练正在教学,程见渝站姿挺直,双手垂在两侧,即使看不到表情,却能感受到他的认真专心,在熙熙攘攘人群中鹤立鸡群。
江衍单手把滑雪镜推到头顶,背靠着推雪机,双手抄进羽绒服口袋,一瞬不瞬地看着程见渝方向。
教练是多丹本地人,浓眼粗眉东南亚长相,双手搭在程见渝握着雪仗的双手上,说着生硬中文,边说边拉着程见渝手向前,程见渝似是笑了下,掀起滑雪镜,白净脸颊轮廓分明,在雪地里纯的不可思议,那双清透的眼睛就这么看着教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