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自打从医院回到家里, 柳柔柔突然发现, 她霸王花的时代已经悄然逝去了,现在成了易碎的瓷娃娃, 家里不说不让她干任何的活, 就是连出门,也不让她出了,常秋雨每天都蹲守着她,一旦她有往大门口靠近的倾向, 常秋雨立即把她给拽回来,直往房间里推。
    “妈, 我在房间里闷了好几天了, 我想出门透透气。”柳柔柔把脑袋靠在常秋雨的肩膀上,双手并环住她的腰身, 软软糯糯地撒着娇, “外面的太阳这么的好,不出去晒晒,就太辜负了太阳公公对我们大地的热情。”
    “你少来!”常秋雨板着脸,态度强硬地拒绝了柳柔柔想外出走走的要求。
    伸手把黏在自己身上的柳柔柔给撕下来,常秋雨按着柳柔柔的肩膀,让她在椅子上安安稳稳地坐下来, 又摸了摸柳柔柔细致白嫩的脸, 常秋雨忧愁地叹了口气, 说道:“病来如山倒, 病去如抽丝。你看看你的脸, 本来圆圆的,肉肉的,看着就觉得很喜庆,有福气。可现在呢?脸上都没有多少肉了,下巴都尖了出来,眼睛也变大了,光瞅着就觉得可怜巴巴的,不把你养回从前白白胖胖的样子,左右邻居不得以为你已经病入膏肓了?还会在背地里议论你奶和你大哥,说他们都是医生,可竟然连自己的亲孙女和亲妹妹的身体都调理不好,肯定是医术不行。人云亦云的,到最后就是假的,也会说成真的了。你奶都是快退休的人了,你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点什么差错,让你奶把老脸都给丢尽了吧。还有你大哥,岁数也不小了,早该找对象了。如果丢了工作,将来不能养活妻儿,这对象能够找得着吗?一辈子打着光棍是很可怜的,特别是看别人家都热热闹闹,成双成对的,就他一个光杆……”
    两张嘴皮子,快速地上下触碰着,蹦出一大堆看似好有道理的话,把柳柔柔都给说蒙了,愣愣地直视着常秋雨的嘴巴。
    常秋雨边说着话,边转身从厨房里,端了碗炖了一早上的鸡汤出来,催促着柳柔柔,“快,喝了,这是老母鸡熬得汤,特别的补身体。”
    一大碗鸡汤,油油腻腻的。
    柳柔柔没有胃口。
    她实在是吃腻了。
    这几天,常秋雨不干其他的,就光给她收罗各种补身体的食补方子,然后按照方子,让她喝各种的汤。
    今早起来的时候,她还没有刷牙洗脸呢,小肚子就圆溜溜的,被灌了整碗的汤水。
    而她脸上的肉,也没有像常秋雨说得那么的可怜巴巴,还是跟昏睡之前的一样,白白嫩嫩的,宛如剥了壳的鸡蛋,特别的水灵。
    常秋雨会这样,那都是可怜天下父母心的缘故。
    也实在是,柳柔柔突然无缘无故的昏睡,可把常秋雨给吓得不轻,尽管柳柔柔的体重没有下去,可在常秋雨这个老母亲看来,柳柔柔受了老大罪了,得要补补,好好的补补。
    尤其,柳柔柔突然的昏睡,用现在的医疗手段,压根查不出任何的病灶来,常秋雨的心就悬了起来,好似柳柔柔的身体里装了定时炸丨弹一样,无法踏踏实实的落地。而早几天,程阳拿着柳柔柔的衣服出去烧,因为被常秋雨看见了,不说个理由,这平白无故地拿着柳柔柔的衣服出去,也说不过去,当时程阳就没有隐瞒,说那件衣服沾了别人的血迹,柳柔柔这才开始不舒服的,听起来是很悬乎,感觉很无厘头的样子,常秋雨还是信了几分,程阳一出门烧衣服,她就忙着把之前跟柳柔柔衣服混洗的,其他人的衣服给找出来,再次清洗了遍。
    就这,常秋雨也不放心,特意拜托朋友弄了不少的桃枝、桃树、桃胶等,一切有关桃树上的东西回来。
    因为桃树辟邪嘛。
    常秋雨把桃枝熬成水,用这水,把家里的里里外外都给清洗了遍。
    桃树则是种在了自己屋子的周围。
    桃胶呢,自然是用来吃的,让柳柔柔饭后都吃上一小碗。
    尽管常秋雨这么做,是没有科学依据的,但家里人也没有阻止。
    毕竟这些事做了,有没有效果先放在一边,常秋雨的心理上,好歹是安心不少的。
    柳老太、柳钊是学医的。
    他们自然不会相信这些邪邪乎乎的东西,俩人是从医学的方面上入手。
    每天早晚都会给柳柔柔量量血压,测测心跳,看看脉搏,然后每天是一切如常,一切正常。
    柳钊是个心思细腻的,做事也极为的认真,避开了家里人,也特意挑选了程阳没在家的时候,俩兄妹面对面地坐着,清亮的眼眸深锁着柳柔柔的脸颊,仔细观察着她脸上的任何细微表情,笃定地询问着柳柔柔,“你是不是有什么事,隐瞒着我们?”
    为什么会这么问柳柔柔呢?
    因为在柳柔柔醒来的时候,柳老太有详细问过,柳柔柔出现身体不适之前的异常。
    当时,柳柔柔可是回答,她没吃过不干净的东西,也没碰过不干净的东西,就是突然之间不舒服的。
    等她回到家里了,程阳却拿了柳柔柔的衣服出去烧,这不是很说明问题吗?
    很显然,柳柔柔撒谎了。
    而且,当时他也确切地看到了,在柳柔柔打算回答柳老太的问话之前,柳柔柔的嘴唇微微动了动。
    犹豫了那么半秒的时间,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了,什么都不肯说了。
    这其中,必然是有鬼的。
    柳钊之前没有问,直到过了几天了,才在私底下找了柳柔柔询问,那是因为他在私底下偷偷观察过程阳和柳柔柔,看看他们俩人都藏了什么猫腻,只是观察了这么久,也没有观察出什么东西来,索性就不观察了,直截了当地问问柳柔柔这个当事人了。
    乍然间被柳钊这么的问,柳柔柔出于心虚的缘故,小心脏一下子快速猛跳了起来。
    柳钊的手指正按在柳柔柔的脉搏上,察觉到她心脏的快速猛跳,柳钊对着柳柔柔似笑非笑,漆黑的眼眸里盛满了洞察一切的清明目光,“小妹,你瞒得了别人,却瞒不了我的。”柳钊干净修长的手指在柳柔柔白皙的手腕上轻轻点了点,“还是实话实说吧,你身体的下意识反应已经出卖了你。”又向柳柔柔保证,“你也放心,我对你的隐私完全没有兴趣,只是对奇奇怪怪的病症,感到很好奇。”
    柳柔柔紧张得嘴巴都干燥了起来,咽了好几口的口水。
    她可以在柳老太、柳成军、常秋雨面前,各种的撒娇、打诨,可在向来不苟言笑,严肃高冷的柳钊跟前,她就不敢这样了。
    因为从小到大,柳钊的智商,完全是碾压着柳柔柔的。
    好比在柳柔柔小的时候,她也想跟在柳钊后面出去玩。
    柳钊当面会答应得好好的,还耐心地跟她说着,等下会带她去哪里哪里玩,我们出门得要带什么,现在身上又缺什么,把柳柔柔整个的积极性都给调动了起来,然后不管柳钊说什么,柳柔柔都不会怀疑的应什么。然而,在她按照着柳钊的话,去准备东西的时候,柳钊却悄无声息地溜走了,把她给独自撇在了家里,气得她在家里直哭。
    等柳钊回来,柳柔柔就不搭理他。
    柳钊就拿出了几样柳柔柔喜欢的小玩意儿,一脸严肃地跟柳柔柔解释,“不是我故意落下你的,是我看见外面小贩有卖你喜欢的,担心等你的话,小贩就走了,我这才没有跟你说一声,直接就追出去的。”还把自己身上的伤给柳柔柔看,“追得太急,我都摔了几跤。”
    柳柔柔顿时就觉得自己太小心眼了,各种的向柳钊道歉。
    柳钊仗着自己是为柳柔柔“受伤”的,可劲地使唤着柳柔柔,让柳柔柔心甘情愿地干这个,干那个。
    “在想着怎么应付我吗?”柳钊见柳柔柔久久都不出声,似乎还有点失神,不由轻笑了一下,“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
    提起小时候,柳柔柔一脸的愤慨,“大哥,你就只会欺负我!”
    “哪有?”柳钊皱着眉头否认了,一本正经地纠正着柳柔柔,“我偶尔也会欺负欺负下柳钢,毕竟只单单欺负你,也挺没意思的。”
    柳柔柔的腮帮子顿时就鼓了起来。
    什么意思嘛!
    柳钊伸出手指头,轻轻戳了几下,“你又不是河豚……”
    逗弄了几下柳柔柔,柳钊突然就起身了,准备离开柳柔柔的房间,好似不打算过问柳柔柔的事了。
    柳柔柔不由露出讶异的表情来。
    大哥就这么的放弃了?
    柳柔柔不认为柳钊是个轻言放弃的人,肯定是憋着什么坏,让她自己主动地就招了。
    于是乎,柳柔柔忍不住就叫住了柳钊,问:“大哥,你真的不想知道了?”
    话才刚说出来,柳柔柔就懊恼地捂住了嘴巴。
    哎呀!
    她的脑子真的是有坑了!
    间接地承认了,她和程阳有事隐瞒着家里人。
    柳钊的唇角往上勾了下,好整以暇地重新在柳柔柔的面前落座下来,直视着柳柔柔躲避的眼神,嗓音清冷地说道:“在这个世界上,压根就没有包得住火的纸,你死隐瞒着,也没意思,早晚会有泄露的那天。何况,我对你跟程阳的隐私真心是没兴趣,我没有这么的变态,窥探着自家小妹和妹婿之间的私密事,我只对医学有兴趣。”
    柳柔柔纠结着,犹豫着。
    柳钊的手指在旁边的桌面上轻轻敲击着。
    随着时间的渐渐流逝,他敲击的速度越来越快,而柳柔柔的小心脏,也跟柳钊敲击桌面的声音那般,激烈地跳动着。
    大概过了五六分钟,柳钊的手指突然停止了敲击。
    耳边没有了“咚咚”的声音,柳柔柔的小心脏漏跳了几拍,好似随着敲击的停止,她的小心脏也停止了跳动,神情紧张地看着柳钊。
    柳钊再次站了起来。
    柳柔柔吓了一跳,仰望着高大挺拔的柳钊,惴惴不安地轻唤了一声,“大哥……”
    柳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柳柔柔,“我不是喜欢打小报告的人,但是因为你的事,全家都关心着,我觉得……没有必要隐瞒着他们了。”
    柳柔柔惊慌失措地拉住了柳钊,急急地说道:“别别别……大哥!我告诉你!我把什么事情都告诉你!”
    柳钊双手抱胸,就这么冷漠地盯看着柳柔柔。
    柳柔柔抬头仰望着柳钊,“大哥,你能不能坐下来?这样跟你说话,我脖子酸疼酸疼的。”
    柳钊没有答应,不理会柳柔柔的撒娇。
    他站着,让柳柔柔坐着,肉眼可见的高度差距,能够无形的给柳柔柔的心理上造成不小的压力,继而不敢对他说谎话。
    “你只管说你的。”柳钊嗓音冷寂地催促说道。
    柳柔柔费力地仰着脑袋,不缓不慢地徐徐说道:“因为程阳姐姐的事,我最近不是在研究心理方面的东西吗?为了能够走进程阳姐姐的内心,帮助她尽快走出她的心理魔障,我就试着换位思考着,想象着自己如果被陌生男人欺负了,我该怎么面对。大概想得有点太入迷了,那天跟程阳在回家的路上,刚好看到五六个女的把偷情的女人给压在了身下,对她各种的打,衣服都扯掉了一大半。我的脑子瞬间就把自己给代入了进去,幻想着此时此刻不是五六个女的在打偷情的女人,而是五六个男的在欺负我一个女人……这个画面一在我脑子里出现,我就被恶心到了,刚巧那个偷情女人的血溅到了我的身上,瞬间刺激到了我,我就……”
    “你就各种的恶心想吐,并且头晕目眩?”柳钊接话说道。
    “嗯!”柳柔柔重重点头,“我也没有想到,我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而这种进行自我暗示的方法,来帮助程阳姐姐心魔的事,我并没有告诉程阳,担心他会自责,尤其我把自己给弄进坑里面去了,爸妈他们知道了,估计会责怪程阳和程阳的姐姐,所以我就死死地隐瞒着,谁也没有告诉。而让程阳烧衣服,是因为我看到那些当天穿的衣服,我就会起反应,很容易又跌进自己挖的坑里。但是总不能够无缘无故地烧衣服吧,总得有说得过去的理由,我就随便扯了个那些衣服晦气,搪塞了过去。”
    眼睑微抬,仔细观察着柳钊的表情,看他将信将疑,柳柔柔继续慢慢说道:“其实,那三天的昏睡,对于外界发生的事情,我都是有反应的,只是我被我的心魔给禁锢住了,就一直没有办法挣脱出来,后来我就又给自己下了另外个暗示,这才脱身了出来。”
    柳钊眉头紧皱,眼睑微垂,似乎是在思考。
    柳柔柔出声询问柳钊,“大哥,你还记得前年奶奶收治的一个病人吧,本来只是简单的吃坏了肚子,而产生的腹泻,可因为他隔壁的邻居,曾经也因为腹泻而不幸去世了,奶奶给他开了简单的冲剂,他硬是觉得奶奶在对他隐瞒病情,非得给他开一大堆的药,这样吃着才放心。奶奶就按照他的意思,把冲剂分成了好多分,骗他说这都是金贵的药,价格非常的昂贵,吃完了,保准身体就好了。当即,他还没有开始吃呢,脸上的表情就看起来鲜活了不少。我就想着,这也是种暗示吧,如果今后在给病人看病的时候,能够灌输适合病人的暗示,是不是就会事半功倍?更有成效?”
    柳钊听完之后,认真地沉思了起来。
    他顺着柳柔柔的话,想起了最近他接收的病人。
    都是同样的病,同样的家庭环境,同样的治疗方案,可因为性格的不同,最后有了不同的结果。
    性格开朗,什么都想得开的那个,在积极配合治疗下,大半月就出院了。
    而整天垂头丧气,老是怀疑自己快死了的病人,病情始终没有特别大的好转。
    与此同时,柳钊还想起了刚才自己对柳柔柔的逼问。
    他用手指敲击桌面,故意站着跟柔柔说话,这都是给柔柔的心理暗示。
    所以,他才能够一步步地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柳钊边思考着,边慢慢走出了柳柔柔的房间。
    “大哥……”柳柔柔叫住了柳钊,一脸乞求地拉着柳钊的衣袖,“我已经把实情都告诉你了,你可要信守承诺,别跟任何人说。”
    柳钊看了眼满脸央求之色的柳柔柔,淡淡点了点头,“我说话算话。”
    等柳钊离开之后,柳柔柔把房门关上,兴奋地跳到了床上,抱着被子,在上面直打滚,“欧耶!好兴奋!我把大哥成功地骗过去了!”
    说真的,在刚才时候,她差点就顶不住了。
    可她和程阳的重生,是多么的玄之又玄的事?
    说出来,谁会相信的?
    索性,她就将计就计了,顺着大哥对她设下的心理陷阱,在他的基础上,挖了个反让大哥掉进去的坑。
    等程阳回来的时候,柳柔柔兴冲冲地把让柳钊掉进自己坑里的事,跟程阳说了,“我也没有想到,自己能够赢了大哥。”
    程阳亲了亲柳柔柔白净的面颊,笑着说道:“我家柔柔这么的聪明,能够赢了大哥,那都是很平常的事。”
    这么的一夸赞,柳柔柔顿时信心大增了不少,捂着嘴,在程阳的怀里滚来滚去的,“就是!我也没有比大哥笨多少,赢他本来就不是什么特别稀奇的事情!”
    常秋雨在外面敲门,“柔柔,鸡汤炖好了,快起来吃。”
    一听,柳柔柔飞扬的嘴角,一下子就往下耷拉了下来,可怜巴巴地挽着程阳的胳膊,“我真的是吃腻了,你能不能想办法,别让我妈给我整天折腾各种进补的汤水了,感觉再这样吃下去,我得要胖成球了。”
    “胖成球,我也爱。”程阳笑着亲了下柳柔柔粉润润的嘴。
    “讨厌!”柳柔柔气恼地拍打了下程阳的胳膊。
    程阳爽朗的笑。
    不过,等柳柔柔乖乖地坐在饭桌前,一脸排斥的在痛苦吞咽着鸡汤的时候,程阳跟常秋雨说私密话去了,“……这样给她进补着,也不是办法,不如给我们办个简单的婚礼,冲冲喜吧。虽然现在不讲究冲喜不冲喜的,但也算是一种办法。”
    在柳柔柔昏睡的时候,常秋雨跟柳成军在私下提过。
    见柳柔柔已经醒来了,他们就没有再说这话了,毕竟他们是女方,不好主动提婚事的。
    现在程阳主动提了,常秋雨的脸上都快笑成一朵花了,“难为你为柔柔想得这么的周到,她能够遇到你,真的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程阳却摇头,认真地说道:“能够遇到她,才是我的福气,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晚上临睡的时候,常秋雨躺在床上跟柳成军说夫妻俩人的私密话,“小程这个小伙子是真心不错的,越看,我是越满意。”
    “嗯。”柳成军不冷不淡地应了下,表现得兴致缺缺的样子。
    常秋雨瞪眼,“怎么,你不满意呀!”
    对于常秋雨疑似是更年期的事情,柳成军的心里还是心有余悸呢,担心不顺着她来,又开始跟他作,柳成军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解释说道:“满意是满意的,但我们家毕竟是闺女,你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那都是正常的。可我是老丈人!而且,如果我对他也像你这么的热情,他不得得意洋洋的,屁股翘起来?这不好,对我们家的闺女不好!”
    常秋雨想想也是,算是对柳成军的回答过关了。
    不过,当常秋雨想到自己的时候,想起当年时候,那个急吼吼地恨不得把她打包送给柳成军的老爹,常秋雨就心里不平衡了,怒气冲冲地跟柳成军吐槽着常姥爷,“你说,我是不是我爹在外面野地里捡来的?天下哪有当爹的,像他那个样子的?万一你不是个好的呢?他也能够放心?亏他日日夜夜捧着我娘的牌位的,等他哪天百年了,他有脸面去见我娘吗?”
    越说越生气,常秋雨气呼呼地抱着被子坐了起来,脸上都是满满的怒气。
    柳成军拿起放在床边的衣服,帮着常秋雨披上,耐心地安抚着常秋雨,“你误会他老人家了,其实他老人家对你一直挂心着呢。”
    “挂心?哪儿挂心了?你别站在他那边哄我!”常秋雨不依不饶的。
    “没哄你。”柳成军让常秋雨靠在自己的怀里,“当年我们……咳咳,那个的隔天,他找我了,特别严肃地叮嘱我,既然我已经成为了你的男人了,就得要有担当,男人的担当,要像他那个样子,一辈子就只要一个女人。还说了,如果我敢对你不好,找其他女人去,他就直接拿刀来砍我。”其实常姥爷的原话并不是这样的,只说男人得要有担当,既然秋雨已经是他的女人了,是好是坏的,都不能够退了。
    “真的?”常秋雨觉得,这些话压根就不像她老爹说的。
    柳成军一脸的认真,“真的!”
    尽管还是有点疑心,可常秋雨心里还是高兴的,“明天,我去收拾些我爹爱吃的东西,带小程他们去看看他,让他见见外孙女婿。”
    常秋雨是个行动派。
    隔天大早,她就出门采购去了。
    回来,大包小包的,满手都是礼物,沉甸甸的。
    柳柔柔开心,她终于可以到外面放风放风,呼吸下新鲜的空气了,并且还能够问问常姥爷,有关姥姥的事情。
    在临出门之前,柳柔柔想起丁春梅的凶杀案件,就问程阳,“最近我都没有办法出门,外面的事情,我都不知道了。这案件进展的怎么样了?凶手有眉目了吗?这些天,公安那边也没有再上门走访,顾哥哥那边也应该一样吧,他现在应该彻底没有了嫌疑,可以不用在家里等着,等着公安随时上门询问了吧。”
    “丁春梅的凶杀案已经结案了。”因为这案件跟他们没有太大的关系,柳柔柔没有问,程阳就没有说。
    “啊!这么的快?”柳柔柔好奇地问道:“凶手是谁的?”
    “丁来福,丁春梅她爸。”程阳一脸复杂地回答说道。
    柳柔柔被惊讶到了,“怎么会是丁春梅的爸爸?丁来福不是对这个小闺女很疼爱的吗?之前,丁春梅消失的时候,他还到处找她呢,在我们的家属院大吵大闹的,后来又很伤心的样子,一口咬定顾哥哥是伤害他闺女的凶手……”柳柔柔简直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会是他自己把自己的闺女给杀死的?他是有意的,还是无意之间,造成他闺女死亡的?”
    程阳把他知道的,一五一十地都告诉了柳柔柔,“不仅仅是他的闺女丁春梅,就是几年之前,在他嘴中说是消失不见了的知青顾风,也是他被给杀死的。大概是冥冥之中的注定吧,当年杀死知青顾风的地方,就在丁春梅被杀的桥洞旁边的桥墩那里……”
    都说反常即是妖。
    苟大勇他们悄悄盯梢着丁来福,看他始终在桥洞周边转悠,然后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踅摸来的锄头,对着桥墩旁边的土就在使劲那里挖。刚开始,苟大勇还以为丁来福在那里偷偷藏了什么宝贝呢,结果却挖出了一副白骨来,可把当时盯梢的苟大勇吓得不轻。
    出现了白骨,那就是出现了人命案子。
    苟大勇不敢疏忽,连忙让跟着他一起来的猴子,悄悄地去找程阳了,让程阳拿主意,这事情该怎么办的。
    程阳当晚就去找在公安系统里的舒方了。
    他没有跟舒方说,是他让苟大勇他们特意盯着丁来福的,只说回家从那里路过,远远地看见有人在桥墩那里鬼鬼祟祟的,想着那里曾经发生过命案,就悄摸地躲了起来,然后正好把丁来福企图转移白骨的罪行给看了个正着,因为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也害怕哪天被丁来福知道了,被他的家人报复,就只能够跟自己这个好哥们说了,让他去跟公安局报信。
    舒方没有向程阳,过多询问苟大勇这个人。
    因为对于程阳,他隐隐约约地知道一些,知道程阳在倒卖着侨汇劵。
    这种买卖,目前是不能够放在明面上交易的。
    舒方当夜带着人,把正准备另外找地方把白骨埋起来的丁来福给抓住了。
    经过审讯,才知道这副白骨是丁春梅之前的对象知青顾风。
    丁来福知道,在证据确凿,又当场抓住现行的情况下,他是没有办法为自己狡辩的,索性豁了出去,大骂着知青顾风,“他那是死有余辜,活该被我杀了!我家怎么对不起他了?我家春梅又怎么对不起他了?他怎么能够这么的狠心,一顺利地回到了城里,就想把我闺女给甩了!我家闺女当年也是村子里的一枝花,谁不想求娶我家闺女的?要不是他花言巧语的哄骗了我家闺女,我闺女后来也不会神神叨叨的,受尽了村子里人的嗤笑!嘲弄!”
    说到激动的地方,铐着手铐的丁来福,直拍着审讯椅面前的木板,敲得“咚咚”直响。
    等骂完了之后,心情稍微平复了些,丁来福又诡异地笑了几声,说起了当年他是怎么把知青顾风给杀了的全部过程,以及心理路程,“说句实话,本来我也没想杀他的,带着我家闺女的希望,我一路辛苦地来到了这里,找到了他当年入学的学校。学校反应,他到了学校报名没有多久,就办理了退学手续,他的舍友们也都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我以为要白跑一趟了,没有想到还是让我在半路上遇到他了,好言好语地问他,是不是在学校受欺负了,所以不想上学了。结果,他直接当作不认识我,转身就要走。我气呀!我为了我家的闺女,把你当作是半个儿子一样的疼爱,在大街上碰到我了,不说打个招呼吧,直接就跟看到了陌生人一样,理都不理我一下,我当即就揪着他的衣领,给了他一拳,把他给打得鼻血都流了出来。他痛了,这才开口跟我说话了,主动带我去了那个桥洞。当时,那里还是很偏僻的,周边只有零散的几户人家,没有多少人会从那里经过,再加上天也黑了,越发的没有了,只有我们俩个在那里。”
    “对这个小子,我心里也防范着呢,把我带到这样偏僻的地方,他想干什么?”
    “去的路上,趁着他没有防备,我在地上捡了石头,藏在了身上。”
    “我还没有开口问他,他对我家闺女,到底是几个意思的时候,他突然就在我的跟前跪了下来,向我哀求了起来,说他家里穷,父母都已经早就去世了,唯一的亲人哥哥不怎么的待见他,跟甩包袱一样,恨不得他一去乡下,就再也不回去。好不容易现在有了机会了,能够长长久久地待在城里不回去了,希望我不要毁了他的下半辈子。”
    “我就问他,是什么机会?明明是你把机会给浪费掉了呀!这有多少人想推荐上大学,却没有门路呢,你干什么主动退学了?”
    “他跟我说,推荐上大学,在他眼里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跳板而已,他的目的是在大学里,能够找到可靠的岳家。进了大学没几天,就真的遇到了个他心目中非常中意的可靠岳家。为了不让我们上学校里找到他,暴露了他之前所做的一切,成了他往上爬的绊脚石。他就主动办理了退学手续,打算改头换面的在另外一所大学继续上。只是这个手续还没有办,就让自己碰到了他。“
    “我当时就问他,你是不是不要我闺女了,她现在可是怀着你的孩子,很快就要生了。”
    “他说,等他在城里站稳脚跟了,手里也有余钱了,他会偷偷地寄些钱给我闺女的,但是也希望我们将来不要跟孩子说,他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谁,打算着连自己的亲骨肉也不要认了。”
    “自己亲生的孩子都不要了,何况我那的可怜闺女呢。”
    “我气得怒火攻心,当即把藏起来的石头掏了出来,对着他的脑袋就猛砸。”
    “他想反抗,可到底是个只知道念书的学生娃子,我三两下就把他给制服住了,拿着石头‘砰砰砰’的砸,砸得都是血,满身满手都是血,我眼睛里都是血……我刚开始真的没有想杀他的,真的没这么想,只想着找到了他,就把他带回家去,告诉我家的小闺女,你的男人回来了,他回来了,他是喜欢你的,从来都没有利用过你,只想跟你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
    “我家闺女真的很喜欢他。”
    “她从乡下跑出来,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找他的。”
    “而我再次来这里,是为了找我的闺女。”
    “我好不容易找到了我闺女,想把她带回家去,可她就是不肯回家,她就是不肯跟我走,死死地抱住了那个桥墩,那个我在上面做了记号,下面埋着知青顾风尸体的桥墩。我好害怕!真的好害怕!这个知青顾风真的是阴魂不散!他都已经死了,死得透透的,尸体也早就腐烂了,为什么还要纠缠着我闺女不放?为什么偏偏要缠着我闺女?我闺女她真的很可怜的!好好的一个大姑娘,本来可以有很多优秀的小伙子,随便她挑选的,偏偏地就喜欢上了这个混蛋,害苦了她一生!我真的很替我闺女着急呀!她再不放手,她的这辈子就真的要被毁掉了!她是我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闺女,我不能够眼睁睁看着她被毁了,我要救她!我要救她!!”
    丁来福的眼球泛红,表情狰狞,声音声嘶力竭,已经彻底陷入了疯魔的状态。
    “我知道,那个知青顾风的鬼魂已经附身在桥墩上面了,他想缠着我家的闺女,他不想让我家闺女好过。为了能够救我的闺女,我用石头砸他,狠狠地砸了一下。那个石墩流血了,好多好多的血,跟当年我把他杀死的时候一样,满身都是血,我的眼睛里也溅到了血……”
    坐在丁来福对面,审讯丁来福的舒方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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