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如果你们真想找到那位老婆婆的话，不妨去那边小区巷子里有一个卖早点的，那人似乎认识老婆婆。”
    中年老板说实话了吗？当然没有。可是不重要的，既然他不愿意说，那恐怕得是老太婆示意的，我对此无能为力。
    那家早点铺我是去过的，事实上我第一次去的时候，还是在老太婆的示意下跟着过去的。我清楚记得那天早上是老太婆要求我请她吃顿早餐，然后才有了后来的事情。
    我同样清楚记得，那时候我就十分不理解为什么老太婆会带我去那家早点铺吃早饭。现在看来……难道这一切真是安排好的？老太婆知道迟早有一天我会想办法找到她？
    事实证明，我又一次猜对了。早点铺老板竟然还认识我，或许便就是最好的证据。
    老板冲我和夏子嫣笑了笑，“坐下喝完粥吧。”
    闻言，我和夏子嫣相视一眼便就乖乖坐了下来，过了早餐时间的这间铺子，此时不免有些空空荡荡。
    换句话说，铺子里就只有我们三个人，气氛实在有些古怪。因着这种古怪，我便打算直接开口切入主题，却没想到老板竟抢先一步开了口，“袁老太说你会来这里打听她的消息，不过她预料的时间要更早一些。”
    袁老太！‘咯噔’一声，我的心脏猛地跳了那么一下。这话是什么意思？吓人老太婆预料到我会来这里……那么，棋局果然还没有结束？
    我不得不进行确认，“你说的袁老太……”
    “你和她来过一次这里，就是那位老婆婆了。”老板笑呵呵的为我和夏子嫣各端来了一碗小米粥。
    “那你知道她在哪里？”我现在哪里还有心思去喝什么小米粥，我只能急忙问道。
    “粥要趁热喝，凉了就不好了。”老板说道，“袁老太走之前交代我，如果你找来，那就让我转告你一句话。”
    我喝了一口粥，不是因为想喝，而是似乎不得不喝。“什么话？”
    “此时止步，此地便是终点。若坚持向前，未来或有万千变化，恐难承受。”文绉绉的话语从老板口中传出，听上去实在有些怪异。
    不过怪异归怪异，老太婆留下来的这句话倒是不难理解。
    按照话里的意思，老太婆等于是给了我一个选择。我可以选择就此不再去想那些事情，好好过我的日子，说不定就这样安安静静一直到老。
    或者我可以选择继续向前，开始一段或许更加诡异，更加惊险刺激的旅程。
    决定权在于我！
    第八十三章 一张照片
    安安静静喝完了粥，付了钱。听完老板说的最后一句，“做好继续向前的决定，可以来我这里，我天天在。”
    我笑笑，冲他点了点头。老板的意思其实也比较明显，他说的是，如果我打算就此结束，那我也就没必要再来了。
    老实说，我不知道这种决定应该怎么做。夏子嫣也没有说什么，她只是静静看看挽着我的胳膊走在我身边。
    餐厅自打花了大价钱搞了这么一个与市中心这片区域完全不搭的装修后，生意简直突飞猛进，再上一层楼。
    中午的时候倒还好一点，晚上就最夸张了。最近这段时间的晚上，基本院子里都排满了队。
    我看那么多人饿着肚子排队，其实还真有点于心不忍，于是我提议要不再招两个厨师加入。结果倒好，我竟然迎来了无比一致的白眼。
    “就这样吧，大不了改成限量供应。”还好有杜鹏站在我这边帮我说了句好话。
    我耸耸肩，“我倒是无所谓，反正挣的钱都是你们几个的，我又不要”，理所当然，又是一阵白眼朝我袭来。
    宋茜这个疯丫头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点皮毛手艺，我只见到各种酒瓶到处乱飞，然后基本都得有那么一瓶接不住，摔掉在地上，声音清脆。
    所幸一方面因为她确实长的漂亮，另外一方面，她也几乎没有砸着人就是了。不过依我看，主要还是漂亮的原因。
    这不，她这疯丫头负责的吧台前，哪天晚上不是挤满了一堆人。而且，因为本身安排的凳子有限，有些男青年居然还自备了凳子跑来，夸张的不行。
    我说柳芳变了个人，其实宋茜又何尝不是。
    宋茜如果不是也变了个人，她也就不会如此开心的逗弄那些男青年了。不过不管怎么说，就我所见，宋茜的度把握的十分好，她的乐观开朗只体现在了朋友范围，不涉及到挑逗。
    意识到这一点，我也就懒得说她。毕竟嘛，如今还在经营这家餐厅，为的不过就是‘开心’二字。
    虽然老实来说，这种开心也不知道究竟能够维持多长时间。
    我想，杜鹏他们也应该都看出来了。即便我自己不愿意承认，但事实是，我其实是想要看看老太婆说的究竟是什么。
    不过我没提，他们也就心照不宣的什么也没说。
    欢闹的日子就这么持续了半个多月，这一天，照常忙碌的晚上，我偶然的一瞥，竟忽然瞧见院子里等候用餐的人群中竟然有了那么一道还算熟悉的身影。
    我看的有些失神，主要是因为我根本猜不到他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毕竟，上一次跟这个卖中药的奸商胡老板打交道得是什么时候了？感觉都得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远了吧。
    夏子嫣见我失神，便也顺着我的视线看去。“咦，那个是胡老板？他来做什么？”
    我摇了摇头，我怎么可能知道呢。不过不管怎么说，即使考虑到小五曾经帮过我们好几次的事实，我也没理由让胡老板就这样在院子里等着。
    “照看一下我的锅，我去看看。”交代了一声，我便赶忙走了出去。走近一看，胡老板好像就苍老了不少。
    “胡老板，是来吃饭还是？”我总得先问个清楚。
    胡老板冲我笑笑，“是吃饭，也还有点其它事。”
    这句话等于说明了他的来意，见状，我开口，“那进去我给你找个位置坐坐。你瞧你一个人，搁这一堆帅哥美女里面也太显眼了。”
    院子里的一众等待人员被我逗得笑了起来，只有胡老板一脸无奈。进了餐厅，我再问了一句，“急吗？”
    “不急不急，你先忙你的，忙完我们再说。”被我安排坐在吧台边上的胡老板如是言语。
    我打量了他一眼，他看起来好像确实不着急，并不是在说客气话。于是我也就没有太啰嗦什么，毕竟这个时间外面确实还有很多人等着在。
    忙碌照例持续到十点左右才终于好转了一些，餐厅里已经没有太多人了。胡老板还坐坐在吧台旁，等了这么长时间，意味着他确实有点事。
    “子嫣，帮胡老板炒几个菜，然后我们去看看他要说什么。”
    半个小时后，我，夏子嫣还有胡老板坐了下来，“不好意思，让你等了这么久了。”
    看上去确实老了不少的胡老板笑呵呵的摆了摆手，“没关系没关系，我听说了你们这里很忙，所以在外面先吃了点才过来的。”
    稍微客气了两句，胡老板才终于进入了正题，“你们后来见过小五那孩子吗？”
    让我预料的一样，他果然是为了小五来的。想想也是，那座海岛上发生的事情，就都和小岛一起沉入了海底，幸存者只有我们几个而已，我们没有往外说，他又要如何知道？
    可是，望着眼前这名两鬓都已经发白，显出了苍老姿态的老人，我要和他实话吗？
    这是一个不好做出的选择，而且，如果说实话的话，估计会十分残忍。闻言，我犹豫了一小会儿，决定还是编造一个善意的谎言。
    却不曾想，夏子嫣却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抢先一步开了口，“胡老板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呢？”
    此次前来，胡老板等于是有求于我们，他自然不好藏着掖着。于是只见他伸手进了口袋，掏出了一张照片摆到了桌子上。
    我和夏子嫣低头去看，只见照片上赫然便是小五。拍摄背景好像是一座极具异域风情的小镇，而且背景远处还有雪山。
    照片里的风景，整体看上去还挺美，小五也拍的很帅气。
    “这张照片怎么了吗？”我疑惑不解。
    听到我的话，胡老板苦笑了一下，一边伸手准备翻开照片，一边不无悲伤的说道，“我和小五有个约定，说是等我快不行时候，他会给我来送终。如果他有事不能够来，他也会想办法告诉我，让我不要等他。”
    沉重的话语传出，照片已经被翻了过来，只见照片背面赫然有着一行字。“我恐无法回到你身边，愿来生再见，小五留。”
    瞬间，我的眼睛涨大，身子也猛地凑了过来。这一瞬间，我真心以为自己看错了这行文字下面的落款时间！
    时间显示是差不多半个月前，可是，怎么可能！
    我目瞪口呆，再看夏子嫣，就也跟我一模一样！
    在那座海岛上的时候，我们跟小五之间虽然隔了很多人，但那的确是小五不会错。也就是说，小五应该沉到大海里去了……
    杜鹏他们几个看出了我和夏子嫣的不对劲，于是都涌了过来。然后呢……然后都理所当然的一脸震惊。
    我赶忙再将照片翻过来，仔仔细细的盯着看了好一会儿，照片上的人的的确确就是小五没错。那么，除非说有人故意把落款时间写错了，否则……
    第八十四章 少数服从多数
    “胡老板，你坐这等一下。”有些话是不好当他的面说的，现在这张照片的出现，引起了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
    厨房里，因为小岛上那段时间我昏迷了，我并不清楚具体状况。所以我必须再问一句，“确定都死了？”
    在离开那座小岛的时候，我就问过这个问题。当时他们跟我说的就确实是全死了。可是现在……如果照片背面的落款时间没错，那小五就不仅还活着，他还找到办法离开了大海。
    那么随之而来的问题就是，是只有小五一个人活了下来吗？还是说，有其他人也幸存了下来？
    实际上，这一刻看到他们脸上的怀疑表情，我就已经知道了答案：他们不确定所有人全都没了命，他们只是根据当时天崩地裂般的情形，判断出所有人都死了！
    我知道这件事不能怪他们……可心情的沉重就还是很难避免。为此我不得不赶紧点着根香烟……大家心里应当都清楚如果小五活了下来是事实的话，代表了什么。
    代表着当时我们把还没断气的小五，还有救的其他人……说不定很多人都无情的丢在了那座岛上，看着他们最后沉入海底！
    从这个角度来说，我们又是不是刽子手呢？
    胡老板带来的照片在杜鹏手上，他无声的盯着照片，许久许久，于我们沉重的呼吸声中他开了口，“过去的事，就过去吧。人总得向前看，那个老婆婆给了你一个选择，现在小五的这张照片又出现了，我相信不会是巧合。”
    顿了顿，杜鹏又看了一眼照片，“雪山下的这个地方看起来不太像是我们这个国家的地方，小五或许出了国。不过不管在哪个国家，要想找到这个地方应该不难。”
    说到这里，杜鹏看向了我，我也在直直的盯着他。
    “老唐，对你来说，这其实就还是一个选择题。”互相注视的状态持续了一小会儿后，杜鹏如是言语。
    我点了点头，我确实猜到他会这么说。事实上，大家或许心里想的都是一样，毕竟，在我的描绘里，龙之谷四周远处环绕着的乃是一片雪山，仿佛龙之谷是隐藏在了茫茫雪山之中。
    而现在，本应该深埋深海的小五，突然又出现在了雪山脚下。巧合吗？我不相信，杜鹏他们也明显不相信。
    而且，若是仔细咀嚼那天真龙留给我的话，其实可以发现它并不是在邀请我前去，而是在说我一定会去。
    是这样吗？
    我扭头看向坐在餐厅里等我们的胡老板，他的样子不像是装的，而且我还记得上一次在药材市场，胡老板跟我们说过的他和小五之间故事时的画面。
    如是想着，我宁愿相信胡老板今天带着这张照片过来只是因为他担心小五，而非是因为某种目的。
    所以，该怎么回答他？
    “就跟他说我们需要先研究一下看看这张照片是怎么一回事，然后再尽快答复他，保持联络吧。”夏子嫣给我提议。
    是啊，或许如今这种时候，这已是最好的方法了。听我说完，胡老板点头表示答应，不过他的目光却是落在了我手中这张照片上。
    见状，我还硬是反应慢半拍的意识到他是不舍得有可能真是小五给他最后回忆的这张照片。
    “抱歉抱歉，”我赶忙道歉，同时掏出了手机，“我拍一下，可能会对我们有所帮助。”
    “好，”胡老板脸上露出了憨厚的笑容，此刻的他再也不是我印象里的那个老奸巨猾的药材铺老板了，他只是一个十分在乎自己那不是亲生儿子却胜似亲生儿子的小五的老人而已。
    胡老板的身影没入了夜色之中，他打了一辆出租车，很快消失不见。时间不早，这件事暂时放在一边，我们几个一起收拾餐厅。这时小青还意外的发现胡老板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还在他的碗下面放了几百块钱当做饭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