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牧微明竟从薛钰宁的房间出来,除了余颖以外的人都不惊讶。薛老是料定如此,姑妈觉得两个孩子自小感情好,总腻在一起,饭后会说说话挺正常,唯独余颖。她这年纪形形色色的场面都见过,见他出来时那状态,仅凭下意识间便猜中经历过什么,可转念想起他与薛钰宁的关系,心下大骇,赶紧否认自己,是她想错。
“怎么了?”薛钰宁听见院子里,牧微明问姑妈。
“我刚刚收到通知,说要在手机里注册登记什么东西,我按照它说的弄,怎么弄不上呢?”姑妈将手机交给牧微明看,抬眼瞧见他后脑勺有几根头发翘起,“你头发怎么这么乱,今儿没梳头就出门了?嗨哟我说你这孩子,不会一路顶着这鸡窝头吧,可真丢我的人。”
牧微明探向后脑,摸到那几根不听话的头发,笑了。八成是刚才洗澡时头发打湿,没来得及擦,又薛钰宁在被窝里胡乱作为,等晾干就成了这德行。“我一会梳头,你别急,我先看看这东西。”
他按照母亲递过来的说明,对照她的操作界面,很快解决问题。
“好了,你看看是不是这样?”
姑妈接过手机,一看果真与教程无误:“你怎么弄的,我怎么就不对呢?”
“人家说的是在公众号上申请,你点开的是小程序,那肯定不对啊。”牧微明戳着手机,给她看二者的差别,姑妈这才懵懵懂懂地搞清楚。
“唉,现在的东西太复杂了,我这点脑子跟不上时代。等你老了,不知道又要变成什么样,到时候,也得让你孩子帮你。”
牧微明只听着,一句不应。
见事情解决,他还急着回那温柔乡,毫不拖沓地与叁位长辈作别:“妈,舅舅、舅妈,没有别的事的话我就先进屋了,宁宁还等着我呢,刚话说一半被叫出来。今儿路上也都累了,您几位早点休息,舅舅明天钓鱼肯定要一整天。”
“知道,你进去吧。”薛老单手背后,冲他挥手。
这是放人的意思,牧微明回身阔步。
发现钥匙没带,按门铃喊人。
薛钰宁赤条条地缩在被子里,还没开始供暖,这地界又有点凉快,实在是出来得不情不愿。她不知道外面的人走没有,只藏在门后拉开一条缝,让牧微明钻进来。他插上防盗链条,扭头见她一丝不挂地躲在后面,体态丰腴,脸含春色,一时间身下发热。
他将薛钰宁轻轻松松地抱起来,压至床上,只解开裤子就进入。她倒是配合,轻挠他的身体。
“动不动就想做这事,这么多次了怎么还不腻。”她有意抱怨。
牧微明胯下重顶,撑高身体让她解开衣裳:“不腻,跟你这辈子都不腻。反正我肯定是赖上你了,你想反悔也没用。”
被他这花言巧语逗弄得有些高兴,薛钰宁不吝呻吟:“谁说要反悔了。”
她的唇被堵住,后续的话全变成呜声。
薛姑妈的房间比另外二位的更近些,到门口后,她也觉得疲乏,想歇息了,与哥哥和嫂子作别。虽说余颖与薛老已经离婚,可从认识开始,她们就以姑嫂称呼,这一下子也改不了口,便顺着继续叫下去。加个“前嫂子”,还显得奇怪又生分。反正无论这二位关系发展如何,薛钰宁都是自家人,从她这边顺着关系捋过去,叫声“嫂子”不过分。
等她也进屋,余颖还惦记刚刚的情况。
她想开口,却不知该从何讲起。万一真是她想多了误会,又或者薛老压根没发现这事,岂不是会闹得局面很难看。她那女儿做事总有自己的打算,余颖不想在其中胡乱掺和。
正考量着,薛老反倒是开了口:“你觉着微明那孩子如何?”
“嗯?”余颖抬眸,望向薛老鬓边的几根白色。依稀记得他风华正茂时的模样,还掺着独属于时代的朦胧滤镜,却没想到流光容易把人抛,他们的眼角最终都攀上皱纹。她精于保养,又较之年轻,不太显现,可他说话时,都已满是老态。余颖叹出一口气,不知是为他还是牧微明,“倒是挺不错的。看着吊儿郎当,其实该做的正事一点没落下。”
“跟殷存比呢?”
“自家人,总是更喜欢点。”
薛老笑笑:“我记得你挺喜欢殷存。”
“你不也是?”
他又啧声,嘴皮子磨几道,缓缓说:“你闺女,和她表哥……”薛老没继续说下去。
余颖接过:“有点什么?”
这下换成他意外:“你知道?她告诉你的?”
“刚刚感觉的,本来不确定。”这种事,谁敢真往上猜,就算看出来,都能主动找别的理由找补,余颖的笑品不出喜忧,“她倒是百无禁忌。”
薛老说不出话。余颖这词用得可真客气,换他就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余颖道。薛老有时会觉得,薛钰宁这性子除了有遗传的成因在,会不会也是受到家庭的影响。他这个当爹的就算给予她再多关怀,总是替代不了真正的母爱,才导致她到别的地方弥补残缺。他心里愧疚着,便不忍狠心拦她,又觉得长此以往不是个事。如若问薛钰宁,她肯定也就是叁言两语把他打发了。
不能给父亲说的话,兴许会讲给母亲。所以薛老才有意让余颖与她多接触接触,想知道这孩子内心究竟有什么没告诉他。
他怕她的无所谓、多情、懒散都是为了掩饰内心的不快乐。
作为他的女儿,薛老希望她真的快乐。
但余颖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并不这么想:“我觉得你多虑了。她……对每个人的想法,对自己在做的事情,都是很清醒的,我并没有觉得她把这些感情当做缺失亲情的替代品,你也别总是摆出个苦命脸,好像她多悲惨似的。没人喜欢整天被人可怜,你要真同情心那么丰富,不如给她多打点钱。”
换言之,你家闺女那就是纯粹天生多情,和她缺不缺爹少不少妈毫无关系。哪怕她有十个爹妈哄着爱着,还是这德行。
所有心事都被戳中,薛老有点没面子,眼神飘忽地往别处去。
“行了行了,知道了。”
余颖含笑:“那我回房了,你早点休息,明天午饭还指着你给我们钓上来呢。”
翌日,牧微明从薛钰宁床上醒来。他整个人压在她身上,快让她整宿都喘不匀气,显然薛钰宁睡得不太好,少有地冲他发了点脾气。他是又磕头又赔罪,牙膏给她挤好双手奉上,又端着毛巾在旁侍奉,也没能成功让她消下去这火。
“给你单独一间房不去睡,偏跑我床上抢位置。”薛钰宁抱怨不停,“浪费钱。你当我爸赚钱容易?”
“那你跟舅舅说,把我房退了,我绝对乐意。”
他就是蹬鼻子上脸,薛钰宁冲他翻白眼。牧微明跟个受虐狂似的,越被她这么瞧越觉得有味儿,搂着她还想来场晨间戏。薛钰宁赶紧推开,薛老起得早,这时候肯定都在吃早饭了,见他们半天没影来敲门,岂不是很尴尬。
“你先出去,我一会锁门。”薛钰宁说。
正如她猜测的,不仅仅薛老,姑妈和余颖也都在餐桌旁用早饭了。不过他们习惯这些年轻人晚睡早起,念叨也没用,只让他们赶紧入座。餐间余颖说起回程机票的事,薛钰宁才想起来,她事情办完,该回法国了。
“凌晨两点半起飞,十一小时直飞戴乐高机场,落地正好当地时间早上七八点。”她对这个安排很满意。
“那我到时候送您。”薛钰宁主动说。
余颖正想习惯性拒绝,又对上她那真挚的目光,最后还是道:“麻烦你。”
“有什么客气的。”她耸肩,伸手抢走牧微明刚剥好的水煮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