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大学时,学校与国外艺术学院有个交换生项目,全院学生挤破脑袋想去国外镀金。游屿对出国留学没什么野心,但他成绩好,院内决定分给他一个名额,他从导师那得到通知后回寝室盘算了一晚上觉得也没什么不好,第二日去语言机构报名,拎着行李箱踏上异国的土地。
艺术学院有个华人公寓,单人间没了,还剩个双人的,里头已经住进去了学长,学长对即将到来的学弟十分热情,立即准备了家中祖传手艺红烧肉欢迎。
游屿不喜欢吃肥肉,看着何之洲那一盆肥瘦相间瞬间有点想拉着行李箱逃跑。
何之洲比他大,是家中独子,但做饭很好。游屿嘴挑,吃了几天薯条汉堡还是觉得家常菜最好吃。索性每个月给何之洲交伙食费,何之洲一个人吃饭孤单,欣然同意。
鱼被开膛破肚,何之洲放下刀说,“律师已经拟好了抄袭侵权的律师函,一会发到你邮箱,你也看看。”
律师函有什么好看的,游屿问:“你看过了吗?”
“看过。”何之洲说。
那我就不看了,游屿说。
做创意的公司难免会被小公司抄袭,每个月都有律师函发出去警告,但收效甚微。
这几年发过不少律师函,但都没什么用。走流程上法庭,赔偿判决也需极长时间,除非死磕到底,根本没法杜绝。公司根本不可能为了一个创意抓着不放,只能边发展边敲打。
抄袭固然能轻而易举获得利益,但只有原创才更能长久地发展。
国内禁止抄袭的意识大多只在创作者中坚持,普通大众只喜欢自己所看到的,无论是盗版还是正版,看得开心对于他们来说才是首要。
也正是因为正版意识淡薄,才让盗版肆意横行。
刚工作时游屿会因为盗版气愤,但时间长了经历得多了,也便逐渐麻木起来,多生气对身体没好处。
吃饭时,他开了瓶红酒,何之洲笑着说你平时可不喝酒。
“甲方送的。”游屿将酒倒进醒酒器,“网上查了查,好像还挺贵,你要是觉得好喝就带回家。”
何之洲:“你有心事。”
游屿闻了闻沾着浓郁酒香的木塞,然后把它重新塞进瓶口,将醒酒器往何之洲面前一推,“你变了。”
什么?何之洲说。
游屿弯眸极其平和地笑了下,“你以前没追问的习惯。”
他和何之洲的关系,先是前后辈,一起国外求学的好友,后才是老板与下属的关系。但哪怕是好友,在游屿这,都没有过分关心的权利。
除了少时帮助过自己的伙伴之外,游屿并不想让任何人抓住把柄。
哪怕是何之洲这种……并肩的伙伴。
“抱歉。”何之洲没生气,用筷子夹了鱼肚上最嫩的那块肉放在游屿碗中。
两个人吃过饭,游屿将碗筷端去厨房,何之洲也挽着袖子跟进来,游屿制止他,说你也累了,快回去吧,厨房的洗碗机还没用过,一会我研究研究。
何之洲回去时,游屿把红酒打包让他带走,他拎着装着酒的纸袋问游屿需不需要延长假期。
游屿笑道:“怎么还有你这种老板。”
“周一我按时上班,疾控和杂志那边应该已经商量好了,先都准备着,通知下来继续开会研究。”他指了下电梯,“自己去停车场,我就不送了。”
暮色逐渐落下来时,舒少媛打来电话问游屿有没有空,游屿听着舒少媛那边的动静,似乎有人在哭。
他问:“舒夏怎么了?”
“我不去!我死也不去!”那边又传来一声极为尖锐的哭声。
舒少媛走到阳台边,哭声离她远了点,才道:“数学成绩退步几十名,要给她报个补习班,没说几句就要死要活。”
游屿无奈道:“您和杨程昱都是现成的老师,她要是不想补习,去了也是浪费时间浪费金钱。”
“你怎么帮着她说话?”舒少媛恼道,“她什么德行你不知道?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上次跟班里同学打架,一个打三个。”
“哪家小女孩天天混在男生堆里打架。”
说起舒夏的童年,都是同个妈生,性格天差地别。游屿幼年有多好养,舒夏就有多极端闹腾。舒少媛经常打电话跟游屿抱怨,她要去医院做亲子鉴定,舒夏一定是抱错了。
小孩脾气虽讲究先天,但后天养成占大部分。
舒夏能有现在这种娇纵性格,与杨家和舒少媛的宠爱脱不了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