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也只是虚虚放着,并未真的将重量依靠给他。
“你在我这不是昭王,你也一直并未把自己当作昭王。”洵追轻声,“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希望你依靠我,我这么弱小,如果有朝一日轮到你依靠我,那就只能证明我和你穷途末路。但后来我觉得有些事情如果只有你一个人承受太自私,就算我什么都做不到,但我还能坐在寝殿等你回来。”
“我可以陪你熬夜,陪你一起散步,陪你一起哭。”
“我从来不觉得哭很丢人,我对着你哭了这么多年,该哭的不该哭的你都见过,我有时也希望你不要处处都装作铜墙铁壁。”
又不是石头做的心,怎么能没有失落失心的时候。
“寻常夫妻十几二十年的日子,我们好像也就这么过来了。”洵追温声道,“你对我来说既是兄长也是我所想要爱护的人,你喜欢我也好,恨我也罢,我们这辈子算是要绑在一起了。”
“恐怕父皇也想不到我和你走到这一步。”说到这,洵追意识到晏昭和怕是根本没想到自己不是晏均亲生这一层,他从未怀疑过自己的身份,这么多年来晏家和他唯一一点联系不就是侯府大公子吗?若是晏昭和得知自己不是晏家的血脉,那么晏家最后一把刀也会随之失去。
晏家保守这么多年的秘密被洵追轻易知晓,正因为他们自信洵追不会告诉晏昭和才敢这么明目张胆。
聪明如晏昭和,但他最终也未将最糟糕的可能算进去。
晏昭和是晏均送进宫,虽不知道晏均临终前与晏昭和说了什么,但一定是支撑晏昭和留在晏家留在朝堂之中最重要的原因。
“我下毒,是真的。”晏昭和忽然出声。
“我没有你想象的坦荡。”
他有多少次看着洵追入睡想一剑杀了他,有多少次眼睁睁看着他被刺杀,心中生出阴暗想要洵追就这么死在刺客刀下。可每次刺客近身后他心思还在原地停留,可身体却已经下意识冲上去,他替洵追挡住那些刀剑,刀刃嵌入血肉,温热的血顺着他的衣袖晕染开来,疼痛从神经末梢一路向上扩散至他全身,他疼得全身发冷汗,还要转身瞧瞧洵追是否受到惊吓。
未曾真正摆脱晏家桎梏的时候,晏昭和心中全是朝廷愧对晏家的仇恨,当他看到那位贵妃诞下的皇子时,他便想着推这位皇子上位,千古骂名算什么,只要朝廷在自己手中,何惧皇室?
但洵追太信任他了,胜过他信任自己,信任自己是否还能继续的仇恨。
毒是晏家给的,可是否使用全在他。
“如果你死了,我就推下一位皇子或是王爷登基。”晏昭和说,“晏家被皇家摆弄这么多年,无论如何也轮到晏家把持皇家。”
但他万万没想到,他竟像自己那个被感情蒙蔽双眼的父亲一般被洵追带给自己的快乐而冲昏头脑。
明明手无缚鸡之力,一只手就能掐断脖子的少年,可就是让他无法彻底放下。
再等等,洵追说,再等等。
等到皇位后继有人后我们就走,再也不回京城。
“方韫说我是压垮晏侯的最后一根稻草,后来我想可能是父皇对母妃的宠爱。”一个男人对爱人最残酷的折磨不就是和另外爱上的女人成亲生子。
“但晏昭和,如果能够选择我也不想生在皇家,可如果我不是皇子,我可能就不会遇到你。”洵追松开晏昭和,让他能够看到自己的脸。
“你下毒让我死,那是我的命,我也不想活。”
但现在他好好的坐在自己心悦人的面前,“你回京的这一刻起,我默认你要放下一切。”
从前没有牵挂,想死想活均在一念之间,现在他想要好好健康地活下去。
为了能够再多看晏昭和几眼。
洵追握住晏昭和的手对他笑道:“人家都说上马饺子下马面,我不喜欢吃面,你千里迢迢赶回来我们就吃饺子如何?”
晏昭和没反应过来。
“走走走,去包饺子。”洵追拉着晏昭和的手下床,穿好鞋子只着一件寝衣,寝衣薄地能够看到他纤细的腰以及那道弧度优美的腰线。
洵追跑到门边开门,他没注意门槛被绊了下,晏昭和伸手“哎”了下,洵追扭头对他说:“愣着干什么,厨子睡前准备了莲藕和肉馅,不过面皮需要你擀。”
在晏昭和看来吃饺子着实是件麻烦事,晏昭和问洵追怎么是我。
洵追眨眨眼颇为无辜地指指自己,他对晏昭和说我什么都不会,我只会吃。
“我以为你独立了。”晏昭和去寻披风来为洵追披上,“小心着凉。”
独立和会做饭是两码事,洵追反问晏昭和,难道做皇帝需要会做饭吗?
晏昭和捏捏洵追光滑的手,又用指尖按住他的指腹,的确不该。
这双手若是用来下厨当真可惜。
二人在小厨房捣鼓到后半夜,吃上饺子已经快要天亮,洵追趴在桌面昏昏欲睡,手中还握着捣蒜的小木锤,蒜泥整整齐齐码在两只小碗里,晏昭和站在灶台前等待水开。他身旁放着包好的饺子,一眼望过去最丑的全部出自当朝皇帝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