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

    没了这些银子,她还拿什么去租赵婶子的院子?没有了可以保护她人身安全的院子,她该怎么办?
    她一个孤身弱女子若是流浪街头, 等待她的会是什么命运?
    会死人的!
    一想到这儿, 顾香凝心里便慌得不得了。
    她不信邪地将化身大力士, 将桌子掀翻放倒,桌子背面果然空空如也。
    顾香凝眼前阵阵发晕,确认了一个事实。
    她的银票被偷了!
    她记得很清楚, 前天晚上她检查完银票后,便将银票又用油纸包好, 放回原来的位置了……可现在, 那里是空的。
    有人潜进来偷了她的银票!
    会是谁?!
    为什么要偷她?!
    难道她漏富了?!
    不能啊。
    她虽然一直吃吃喝喝, 但是去的都是小茶馆和小铺子,和其它入京赴试的举子花销并无不同。
    更何况她藏银票时候很仔细的, 都是将门窗锁好, 她严查过无人她才拿的。
    为什么会盯上她?谁又会知道她藏银票的位置?
    不可能是吕婶子一家的。
    吕婶子在这里住了许多年了, 若是租客在她的院子里丢了东西, 是会影响她房子的行情的,日后谁还敢再来租,吕婶子一家是不会做这种杀鸡取卵的事情。
    顾香凝打心眼里不相信善良热心的吕婶子会是这样的人。
    可是,那会是谁偷了她的银票呢?
    坏了!
    她的银票都被偷了,那她藏的那些金银首饰是不是也被偷了?!
    顾香凝整个人原地跳了起来, 一颗心突突乱跳,惨白着脸,手抖脚抖地将桌子和椅子叠起来,踩在上面,翘脚伸手去摸……
    没有!
    再摸……
    还是没有!
    最后,顾香凝不死心地将整条房梁摸了个遍,最后,不得不承认……她的那包金银首饰也丢了……
    她最爱的那只满绿的翡翠镯子……
    她那根可以换很多银子的又粗又长的赤金簪子……
    她那块价值不菲的温润通透的莲花玉佩……
    ……
    顾香凝只觉得她的心在滴血。
    辛辛苦苦几十年,一朝回到xx前啊。
    是谁?!
    是谁这么狠!
    竟然偷光了她全部的家当?!
    此仇不共戴天!
    顾香凝失魂落魄地站在狼藉的屋内,死死地咬着下唇,才能让在眼圈儿打转的眼泪不流下来,想哭却不能哭。她已经上了妆了,这儿的胭脂水粉都是不防水的,若是哭花了就麻烦了。
    今天是九月二十五,是放榜的日子,也是顾香凝算计好了去镇江去取银子的日子。
    特意将日子定在这一天,是为了躲麻烦。
    苏斯年若是真的金榜题名,那前来恭贺的人肯定少不了,她这个滥竽充数的南郭先生还是避着点好,免得人多口杂的一人一句再把她的马甲给扒了。
    她不如去办自己的正事。
    待回来后,只需黯然地解释一下说自己出去透风了,想必吕婶子他们就会以为自己是触景伤神才躲出去的,不会多问。
    为了怕被报喜的人堵在门口走不了,她特意起了个大早,想要拿着银票出门。
    却不想银票、首饰竟然全被偷了。
    正当顾香凝惊慌失措、悲愤焦灼之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急切地敲门声。
    “顾贤弟……顾贤弟……你没事吧?”
    声音温润儒雅透着关心。
    是苏斯年。
    一听到是苏斯年,顾香凝就像是找到主心骨一般,强忍着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心中又慌又急,想要告诉苏斯年,有人偷了她所有的家当。
    她的银票!她的首饰!
    可是,她的手都已经碰触到门栓时,顾香凝又猛地收回了手。
    她不能告诉苏斯年。
    若是告诉了苏斯年,就惊动了吕婶子一家,他们一定会让她报官的。
    她能报官吗?!
    当然不能!
    若是报了官,她的麻烦就大了。
    她这个举子是假冒的。
    这也是重罪!
    到时候她要怎么解切这一切?她为何要女扮男装?首饰是从哪里来的?银票又是从哪里来的?
    她不能让人知道她的东西丢了。
    顾香凝眼泪落得更急了,死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
    她觉得自己真的是太惨了。
    丢了东西,还不能声张。
    “我……我无事……刚才不小心踢倒了凳子……”,顾香凝吸了吸鼻涕,让自己的嗓音尽量正常,可是,刚刚哭过的嗓子依旧带着几分沙哑。
    一门之隔的李承熙自然是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发现东西丢了,急得哭了吧?
    某人的两千两银票和若干件首饰正放在他的屋里,与当日顾香凝身上所戴的首饰一模一样。
    失足落水?
    哼!
    “真的没事吗?你的声音……听起来不太好……”,门外,李承熙唇角微微勾起,语气却依旧既往地和煦。
    顾香凝憋着两泡泪眼。
    她也知道自己的嗓音沙哑不正常,贴着门,只能开口说道:“今天是放榜的日子,心中有些难过……苏兄,你帮我知会吕婶子一声,今天任何人都不要来打扰我……”
    我想静静。
    我想我的银票和首饰。
    不行了……她又想哭了……
    急忙扯来两条素帕子放在眼睑下,接着眼泪,可别给她的妆哭花了。
    顾香凝多一句也不想说了,她就想坐在地上哭。
    她怎么这么倒霉呢?
    日后可怎么办呢?
    吕婶子这里再能住上一个月,她的房租就到期了……
    门外的人是什么时候走的,又说了什么,顾香凝根本就没有听见,整个人都陷入到了自己的悲伤之中……
    我的小钱钱啊……
    是哪个天杀的偷了你们啊……
    ……
    屋中传出的阵阵呜咽之声,让人闻者心酸,听者落泪,却不包括某个蛇精病。
    李承熙的心情很好。
    这种好心情一直持续到喜报的到来。
    “恭喜抱玉巷宁州举人苏斯年喜得会元。”
    “恭喜抱玉巷宁州举人苏斯年喜得会元。”
    “恭喜报抱玉巷宁州举人苏斯年喜得会元。”
    ……
    一声声的喜报声伴着锣鼓的欢声一路向吕婶子的院子里涌来,整个抱玉巷都被惊动了。
    他们抱玉巷虽然常将房子租给进京赶考的读书人,也有人中过贡士,可是,中会元的可还是头一份儿,如何能不让抱玉巷的人兴奋?
    众人皆不由自主地跟在喜报人的身后来吕婶子家贺喜。
    “可是宁州举子苏斯年?”
    报喜人满脸喜庆地站在苏斯年面前,见苏斯年气度不凡,笑得越发的真诚。
    苏斯年微微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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