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温先生还藏着这么一处充满童趣的地方。”
商珩兴致勃勃地摸过玩偶架上的毛绒玩偶,从兜里取出温冉冉送给他的毛毡狐狸,晃了晃:“这个该不会也是你的杰作吧?”
一想到堂堂天河集团的执掌者,夜里挑灯,一脸严肃地缝制二头身毛毡的样子,商珩就忍不住想笑。
温睿昀沉默片刻,竟没有反驳,半晌,慢吞吞开口:“其实我已经很多年不碰这些了,只不过冉冉实在做得太难看,我看不下去……”
商珩:“……”更好笑了怎么办?
尴尬只是须臾,温睿昀也没有过于不好意思,见商珩努力绷着脸,包容地笑着摇摇头:“你想笑就笑好了,我十岁以前,大部分时间都在这里消磨的。”
“不会吧?像你们这样的豪门长子,不应该从小接受精英教育,将来好继承家业?”
商珩好奇地在不大的小屋里绕了一圈,这里空间有限,乱七八糟的小玩意着实不少,木屋门背后竟然还有一把木吉他!
他推拢木门,伸手想取吉他下来,谁料一不小心,木吉他重重磕在门锁旋钮上,一声细微的咔嚓声响起,门关死了,商珩去拧,竟然拧不开。
“怎么回事?”
温睿昀眼神古怪,有些意外,失笑:“我忘了,这门反锁的话,必须用钥匙才能开,我很多年不曾来过这里,钥匙在管家那。”
商珩抿了抿嘴,想起之前温冉冉说要给他的手机换个亲手绘的壳,拿走了忘了归还。
“那怎么办?”
那厢,温睿昀已经施施然在小床边缘坐下,道:“那就只能将就一晚,等明天早上管家送早餐时发现我们不在,自会来找的。”
商珩试了半天也无法把门打开,只好在躺椅上坐下,盯着那张单人床,幽幽道:“温先生,你不会让客人睡躺椅吧?”
温睿昀慢悠悠一笑,拍了拍身边空出来的位置:“你不介意的话,可以上来挤一挤。”
商珩挑眉,又开始探宝似的四处搜寻温睿昀藏在树屋的小秘密:“温先生还没回答我,怎么小时候会住在这种地方的?还有这么多毛绒玩具?”
温睿昀温和地注视着他翻翻找找的动作,也不生气,淡淡道:
“我母亲在我三岁那年过世,后来父亲续弦,娶了第二任夫人,她觉得我是个威胁,希望我能一直沉溺于玩乐,就让我住这里了。”
商珩一愣,皱眉:“你的父亲和你爷爷不管吗?”
“我父亲不肯应允爷爷定下的亲事,坚持要找自己的真爱和自由。”
温睿昀嘴角牵起一丝嘲弄:
“我的母亲是个毫无背景的普通人家女儿,本就不受爷爷待见,以为嫁入豪门能从此飞上枝头,可我的父亲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在她怀我时就出轨,自称情人才是真爱,我母亲产后生了一场大病,三年就去世了。”
说这话时,他的口吻古井无波,仿佛在评价一件与他无关的事。
商珩停下了寻宝的念头,回到躺椅上坐下:“那冉冉和盛齐难道是……?”
温睿昀颔首,并无隐瞒之意:“他们与我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后来呢?”
温睿昀背靠床头,躺在雪白的狐裘上,目光透过玻璃屋顶眺望夜幕星河:
“他的第二任夫人,是个舞女出身,个性偏执,把我父亲看得很紧,后来生下了冉冉和盛齐。”
“可江山好改本性难移,我父亲没过多久,再次找到了第三位真爱,可想而知,第二任妻子会有多么疯狂。”
“她开始歇斯底里,有时怨恨我,有时又责怪不记事的冉冉和盛齐没有用,当时我们三个都还小,丈夫不回家,爷爷不住这儿,她是家中唯一的女主人,常常虐待我们,也没佣人敢置喙。”
“她发疯时,我就带着冉冉和盛齐,把自己反锁在树屋里,以求获得一丝宁静和庇护。”
“后来,他们的所作所为被爷爷得知,他亲自来接走了我们,废掉了父亲的继承人身份,将他赶出家门,其他各房叔伯见状,纷纷落井下石。”
“爷爷年事已高,身体也不好,他们不把我这个不满十岁的孩童放在眼里,从那时起,我就明白,世上可以依赖的人,只有自己。”
温睿昀缓缓挪步至书架,手指抚过封存多年的书籍,笑了笑:“冉冉和盛齐小时候总爱哭,我就给他们念故事书,学着做些毛绒玩具逗哄他们。”
“你真的很疼他们。”
温睿昀轻声道:“在我心里,父亲和母亲都已去世,除了爷爷,他们两个就是我在世上仅剩的亲人。看着他们,我才能感受到被需要,和存在的价值。”
商珩难得地专注当一个倾听者,注视着他,莞尔:“温先生小小年纪,就有长兄为父的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