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周晋合并之后的大局目前还算稳定,只是晋国那一批觉醒昏过去的人该如何解释?还是祭天吗?”赵高恭敬地询问周扶道。
“嗯,就像之前那样操作就行了,”周扶点头应到,放下了手中司马衷的信件,咬牙切齿地重重呼出一口气:“司马衷该庆幸朕的小号如今在邺城发展的挺好,不然他得被那些白面人起义掀翻不可。”
全大周的满朝文武都在喜悦晋王的作死行为,让大周版图顺利成章地扩大,唯有赵高才知道,陛下究竟有多生气。
“小史也不劝劝他,怎么跟着他一起胡来来?”周扶忧心忡忡地说道。
赵高张了张嘴,安抚周扶道:“司马衷如此作为,虽然急攻冒利了些,却能快速达到两国合并的目地。”
“他便不能徐徐图之稳中求胜?”周扶气愤道:“多等个五年十年又怎样?”
赵高不说话了,他轻叹一声:“陛下,人生又有几个十年呢?”
他幽幽地望着窗外,如墨的发丝间,已经有了一两根白色晶莹的光泽。
周扶愣了愣,视线定格在赵高的发丝之间,呆呆地看着他,愣神了很久。
“陛下,陛下?”赵高唤回周扶的注意,对周扶提醒道:“陛下,下午您还要召集众臣商议迁都之事。”
周扶回过神来,呆呆愣愣地点头。
“赵高已经三十多岁了吧?”
周帝突如其来的疑问令赵高茫然不已:“奴婢三十五了。”
正值壮年,意气风发,只不过可能是受到上一世做了一辈子宦官的影响,赵高这辈子对男女之事一点兴致也无。
他还询问过医官,医官让他心理疾病趁早治疗。
所以赵高也不想祸害哪家姑娘了,想想就这么伺候着陛下也挺好。
此时听周扶问起来,赵高还纳闷:莫非陛下想给他介绍对象?
三十五岁,就已经开始长白发了吗?
周扶呆呆地想到,心里的小人慌乱地吃手手转个不停。
大周按部就班地飞速发展着,在周扶真实年纪十五岁的时候,整个天下迎来了统一。
周扶真实年纪二十岁的时候,司马衷在晋国埋下的种子生根发芽,以晋国那一片阵痛后蜕变的土地为起始,整个大周迎来了第一次工业革命。
以机器代替手工劳动,大量手工业、纺织业受到冲击,这次工业革命由政府全场控场引导,没有发展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这个世界迎来了蒸汽时代,砸棉机、缝纫机、拖拉机、机器制造业的发展趋势不可避免。
一波又一波古代土著随着社会的变革像韭菜一个样一茬一茬觉醒了。
这一次社会的变革持续了近五十年,将大周境内全覆盖。
时光易逝,容颜易老。
人类的寿命是短暂的,古代生产力低下,没有现代的医疗水平,人们的平均寿数本就不高。
不知从几时起,周扶开始养起了胡子,以幻觉表象来遮掩自己过于年轻稚嫩的面容。
周帝已经做到了君临天下,如今作为掌舵人,推动这天下大变革。
皱纹悄悄爬上了赵高的脸庞,时间与岁月无情地侵占着这些与周扶关系亲密之人的身体。
流水的朝臣,铁打的周帝,曾经那些投身建设的老臣有的已经告老还乡,有的化作尘土留后人祭拜。
最先走的是周小史,他年少时落下的病根到了老年时复发,保养已是来不及了,在司马衷的陪伴下,周小史含笑而逝。
两个老头子,一人一把拐杖游遍了山山水水,他们携手过了五十年,他知足了。
“正度,我等你,来生,再相聚……”
司马衷大哭一场:“说好的一辈子呢?说好的我先走你来追呢?你怎么就丢下我先走了?”
一年后,司马衷也死了,死前念叨着让小史悠着点,等他一起回家。
周扶哭成了泪人。
多少年了,故人渐次零落,他身边的人一个个走远,到头来只剩下孤身一人。
赵高临终前,苍老的手抓着周扶同样老如枯木的手,干哑的嗓音温柔询问道:“陛下可否撤去表面的幻觉,让奴婢再看您最后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