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宁汐语无伦次,又不便说得太直白,免得被猜出那人的身份。
    萧去病:“这种事,你慢慢留意自己的心意,长时间不见会不会想他,会不会在意别的女子靠近他,早晚会清楚的。”
    “他是个急性子呀。换作是你,愿意等对方想明白么。”
    “换作是我会,”萧去病话锋一转,胸口又是闷闷的涩意:“有些人也许不会。还是要把握好时机,别让那人等太久了。”
    看着宁汐脖颈遍染粉霞而不自知的娇态,萧去病劝道。
    第20章 他走了
    翌日,转眼便到了遣送宁鸾出府的日子。
    她投.毒行凶,宁远晖的臭脾气原是不打算放过的,经不住母亲和妻子好求歹求。
    眼下朱周德玷污了宁大小姐是事实,但投.毒之说,还没定案,宁远晖闹下去,会给宁府雪上加霜。
    宁远晖再铁石心肠,对养育了十四年的女儿,也不得不退了一步。同意老夫人她们的方案,略过刑部审查,将宁鸾打发到庄子上思过。
    一早,所有人候在大堂,宁鸾将过来拜别亲人。
    静立在徐氏身边,宁汐纳罕的瞅见了萧然也在场。
    对上对方幽邃的眼神,宁汐目光一闪,慌乱的垂头。奇怪,萧然一向不喜欢这种场合,他还来为宁鸾送行不成。
    须臾,弱柳扶风的宁鸾由丫鬟搀着,走进了厅堂。
    短短三日不见,宁鸾气色差得吓人,往日圆润的脸庞露出了尖尖的下巴骨,走路都是飘的,在场人生怕一阵风把她吹跑了。
    宁鸾穿着一身素色棉袄,先走到主位前,缓缓跪下,给老夫人磕了一个头。
    她骨瘦如柴的手拿来一个礼盒,奉上:“孙女让祖母费心了,以后不能在膝下侍奉,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彩凤过来收礼,微微打开盒子,见是一株品相极好的党参,没什么问题,便收下了。
    老夫人肃然点头:“嗯,去庄子里好好反省,兴许我们还有重聚的机会。”
    “谢祖母教导,”宁鸾孱弱的站起来,挪到徐氏面前,眼眶微红:“母亲,这个家您最疼爱我了,可我一时糊涂,没让您省心。”
    母女俩打起哭腔,宁汐挽在徐氏的身边,轻轻拍抚她的背。
    说罢,宁鸾也拿过一个盒子,缓缓的揭开:“这是女儿的心意……”
    枯槁的手指,悲戚的情形,宁汐一丁点防备都没有。
    陡然,盒开匕现,宁鸾陡然凌厉的执起刀柄,向宁汐猛然刺去。
    “啊——”
    近边的侍女尖叫,扶着主子忙不迭后退。
    锃亮的刃光划过宁汐的眼睑,直直朝她刺来,眨眼到了面前。
    宁汐一退再退,脚慌乱中绊到东西,寒气逼人的匕首霎时与她鼻息接触。
    宁汐惊惧的闭上眼睛。
    她堪堪往后倒之际,后腰被一个宽阔的暖物搂住。
    萧然本想接住宁汐,再踢开发疯的宁鸾。
    以他从前的身手是不成问题的,但他瘫痪了一段时日,四肢没恢复利索,场地又狭窄,下人们慌作一团跟打结似的,限制了他施展的空间。
    他只得抱住宁汐,牢牢护在身前,另一边用自己的背部作挡。
    锋利的匕首擦过肩膀,萧然闷哼一声,迅疾带宁汐滚到一旁,跳出敌人再度出手的安全范围。
    虽然以宁鸾的经验不会有机会再刺一刀,这是萧然的作战习惯。
    整个过程宁汐除了看到那把尖刀到了面门,然后就落进一个黑暗而温暖的空间里,一阵阵的天旋地转。
    晃动停了下来,宁汐呆呆探出脑袋,看到萧然肩头染红的月白绸袍。
    见没重要的人受伤,老夫人大大松了口气,仍是怒不可遏:“反了!宁鸾,我们好心给你一条活路,你竟恩将仇报。”
    宁鸾被家丁控制了起来,她恶狠狠的盯着被萧然护在怀中的宁汐,充满了不甘和遗憾。
    “母亲,您放过鸾儿吧,还是照旧,把她送走就是了,她受了刺激,心绪不稳也是正常的。”徐氏跪下来替大女儿求饶。
    徐氏:“我们宁家再经不起风风雨雨了。”
    这句话还算戳中了老夫人的心事,她思忖片刻,允准了徐氏的求情:“带宁鸾出府吧,多派两个人严加看守,莫让她再作孽!今天的事不许外传,尤其不能让二爷知道。”
    否则她那一根筋儿子又没完没了了。
    毕竟刺伤的是……萧然,一个外姓子,老夫人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
    众人只顾商量宁鸾的事,宁汐眼泪啪嗒啪嗒掉,扶受伤没人管的萧然起来:“二哥,我送你去医正那。”
    宁家设有私人医署,一会功夫就到了。
    偏老夫人那受了惊吓,唯一的医正被叫过去看诊了,宁汐检查一遍,好在疗伤的医具不少:“二哥,我试着替你包扎行吗。”
    她只爱琢磨药膳,但毕竟跟了她师父学医几年,基础的包扎还是会的。
    萧然脸色虚白,把自己放心的交给她:“嗯。”
    宁汐打来一盆清水,用剪子小心剪开他肩膀被鲜血黏着了的衣裳。
    刀锋锋利无比,划去一寸深三寸长的口子,幸好匕首上没有淬毒。
    宁汐轻轻地抽噎,赶紧拧湿巾栉,擦去伤口周围的血污。
    她想开口问痛不痛,力道重不重,一低头,便看到萧然今日总用异常眷恋的目光盯着她。她就说不出话来了……
    “咳,二哥,你怎么会去大厅,难道你知道宁鸾会发难?”宁汐没话找话。
    “我提前能掐会算,还会受伤么,”萧然说:“我去找你的。”
    宁汐脸腾的热了:“找我做什么。”大白天的。大晚上也不对劲阿喂,她在想什么呢。
    胡思乱想间,宁汐整个身子蓦的横了起来,飘飘离地。
    她还以为回到了宁鸾刺杀现场呢。
    直到一张灼热的薄唇突如其来的覆了上来,带着她熟悉的男性气味横冲直闯,宁汐瞪圆眼睛看着眼前暗色浓郁的凤眼。
    他不顾伤口将她抱坐腿上欺压索吻,动作激烈,把血液刚凝固的肩挣得血液汨流。
    宁汐见状心急推阻他,舌头往外吐:“唔唔伤……”
    又被他强硬堵了回去。
    到底还是不情愿的,萧然看着她徒劳的挣扎。
    的确,他一个不能坦明身份的逃犯,有什么资格说给她幸福。
    好不容易,男人松开了嘴唇。
    宁汐以为他终于结束这通狂热时,没匀口气的功夫,竟被变本加厉的掀起衣裙。
    冬日的冷风嗖嗖灌进来,顷刻就被男人灼烫的大掌驱走冷气,霸道的占据满她的身子。
    “萧景然!”宁汐羞耻的咬唇,这里是医署啊,又不是他的阳雪居。
    不对,哪里都……少女,你的思想正往危险的方向偏离啊。
    萧然亲昵的蹭她不断谩骂他的小嘴:“乖,多喊两声。”他存在心里。
    今日的萧然就像失去理智的野兽,不管场合,不管时间,不管人儿怎么排斥,就是不肯放过她。
    他抚摸感受她的每一寸玉肌,既是发泄,也是镌刻。
    他要她到死都忘不了他。
    触及某处旖旎桃源,他眸色不可控的加深,竭力的压制体内涌动的燥热。
    到底,还是留她一个清白之身,此行去,他若回不来,她当和另一个男人清清白白成亲生子,白头偕老,儿孙满堂。反正他眼不见心不烦。
    若是他回来了,不论她嫁人了否,他都会将她夺回身边
    中日偏西,萧然把小姑娘欺负得死去活来,终于肯罢手,了无遗憾的吐了一口气息:“你走吧。”
    “混蛋。”
    宁汐气头上,把凌乱的衣裳拾掇好,再也不理会他,头也不回的奔出医署。
    望着带愤怒的纤细身影直至消失,接着,萧然随意把伤口处理了下,整好衣冠,径自前往府邸大门。
    那里有远行的马车等着他。
    宁汐顺走了医署的一瓶消瘀药膏,回到杏林居,把门窗关严实,一个人对着妆镜上药。
    这种羞人的伤,连贴身丫鬟都不敢叫瞧见,只能她一个人慢慢来了。
    纸包不住火,宁鸾当堂刺杀的事,还是被宁远晖给知道了。
    不知道二房那边什么情况,宁远晖过来杏林居时,带来一大篮荔枝,没提宁鸾的事,只安慰宁汐:“你受到惊吓了,这些吃的给你补补身子。”
    宁汐笑弯眼睫,剥了一颗荔枝:“谢谢爹,我没事。”
    “嗯。你这房里的炭火不够吗,在屋子里,把脖子捂那么紧做什么?”宁远晖不愧是干了十几年的老刑名,一眼察出不对劲。
    “没、没呀,女儿不是怕冷,呃,这围脖是我自己绣的,我想显摆嘛,”宁汐支支吾吾,赶紧转了话题:“对了,这荔枝我待会送些给二哥去,毕竟他救了我。”
    哼,该死的萧景然,发疯一样扑在她身上作恶,本来她是不能原谅的。
    一码归一码,他对自己有救命之恩,昨个儿还半途丢下他跑了,还是去慰问一声吧。
    宁远晖诧异:“他离开了,他没跟你道别吗。”
    “离开?”宁汐脸唰的变白,以为自己想多了:“离开,去哪儿啊,是不是府中大夫医术不够精明,他去外边治伤。”
    “不是。萧然他跟我说,他爹留下了一笔银两,他不想坐吃山空,想拿这笔钱出去做生意,跟我请示,大约昨天晌午时分离府的。”宁远晖说。
    剥了一半的荔枝圆碌碌的滑出无力松开的手心,滚到地上。
    宁汐忍着哭腔:“爹,他有没有说,去哪里做生意,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他倒没提,”宁远晖并不在意:“男儿志在四方,只要他过得好,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没有归期么,宁汐红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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