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花花和洪静都坐不住,那个帮扶知青的想法刚起了个头,就马上想要行动起来了。刘花花虽然怀着孕,但月份还小,身体状况还很不错,继续工作是没问题的。
刘花花和洪静的工作重点是不一样的,刘花花当了好几年的妇女主任,有着坚实的群众基础。以前谁家不把媳妇当人看,谁家重男轻女不像样子,刘花花都会一家一户地找过去,给他们做思想工作。当然,有时候给他们讲道理是没有用的,那么刘花花还会向田甜求助。民兵队长的武力威慑能吓退一帮人,叫那些人变得老实起来。
因为刘花花确确实实帮到了很多女人,所以她在本地女人中的口碑很好。一旦展开帮扶知青的工作,刘花花的工作对象主要是本地人,号召本地人去团结知青。要知道他们这儿多山,耕田资源本来就不丰富,而知青下乡也是要赚工分的,很多本地人潜意识里就觉得知青是来抢食的,偏偏知青一个个还“娇弱”得很,干不了什么活。
刘花花要努力去消除本地人对知青的偏见,同时也要消除他们对“知识”的偏见,别看着知青什么活都做不好,就连带着鄙夷知青们一起去鄙夷他们学过的文化知识。
到了洪静这里呢,她的工作对象就是知青本身了。本地人看不起知青,知青也容易看不起本地人。毕竟他们的知识水平不一样,就算晒着一样的太阳,吹着一样的风,大家心里的认知依然存在巨大的差异。而洪静作为一个自小在城里长大的拥有高中学历的年轻干部——这个学历已经比大多数知青都要高了——她和知青是能进行平等对话的。镇上革委会里有好几位干事,唯有洪静是最适合站出来和知青对话的。
完全不担心有人站出来摘了洪静的桃子!这个桃子只能是属于洪静的!
颜晋耘关了直播间,巫慎坐在他面前,一只土狗走过来蹭了蹭颜晋耘的裤腿,狗头正好擦过巫慎的腿。他用唇语说:“你真是方方面面都为他们考虑到了,从短期来说,洪静手里又有了份重要的工作。从长期来说……你是打算让洪静走仕途吗?”
颜晋耘摇摇头:“未来会怎么样,还是要看孩子们自己的选择。”但如果洪静想走仕途,那颜晋耘现在手把手教给她的东西就很重要了。他甚至还为她拉了隐形人脉。
“那个路宽……”巫慎皱了皱眉头。
颜晋耘忍不住笑了起来:“我觉得那个孩子挺可爱的。是个聪明人,但聪明人更容易会把路子走偏。所幸年纪还小……我试试看吧,得把这个孩子的性子板过来。”
顿了顿,颜晋耘问:“路宽是原身的血缘亲人吧?”
“你可以收集一些他的头发,我带去T001世界做个鉴定。”巫慎说。
“这倒是不用了。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的。”
路宽被抬进了老俞家,一路上被好多人瞧见了。他们瞧着路宽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一个个都很同情他,一边夸路宽见义勇为是好人,一边骂那些赖子丧尽天良。
路宽只虚弱地笑了笑,说自己没用。
“我要是有用,就该把坏人抓住了。哎,可惜让他们逃了。”路宽说。
指不定围观群众里真有人觉得路宽没用,细胳膊细腿的,哪里抓得住坏人。但当路宽自己先说了自己没有用后,围观群众立马改了心态,对着路宽就只有夸的了。
老俞家已经把屋子收拾出来了,就是二虎子和刘花花那间屋子,暂时让二虎子和路宽一起睡。因为路宽现在这个情况,他肯定是需要有人照顾的,不能一个人住。
床上的床单被罩全部换过,干干净净的,带着一点皂角和阳光的清香。
把路宽安顿好以后,颜晋耘端着一杯水走了进来。其他人都有事要忙,屋里很快就只剩下了路宽和颜晋耘两个。哦,还有一个巫慎,但其他人都看不到巫爸爸呢!
路宽冲着颜晋耘露出一个乖巧而虚弱的笑容。颜晋耘也回以友善的笑容,喂着路宽喝了几口水,说:“虽然你现在行动不便,但该喝喝该吃吃,千万不要有心理负担。想上厕所就喊几个虎子哥,让他们抱你去。这一点都不麻烦,是他们该做的。”
有些人行动不便后就会尽量不喝水,因为上厕所太不方便了。颜晋耘这话说得暖心,路宽连忙说:“俞叔,我这条腿需要养着,但还有一条腿能使呢。我自己能去上厕所的。”他腿刚断的时候,村里就送了一个旧拐杖过来,拄着拐能简单走两步。
颜晋耘意味深长地说:“哦,能自己去上厕所啊。”
路宽:“!!!”
他迅速察觉到了颜晋耘的情绪变化,隐隐意识到了什么,忽然闭口不言了。
颜晋耘搬了张凳子在床边坐下,直接挑明了说:“能自己上厕所,那也能在屋子里走动吧,能把椅子推翻,能把桌子上的东西推到地上,能在窗台上弄个鞋印……”
“俞叔!”
“我说得对不对?”颜晋耘问。
路宽心里的第一反应是否认,但迎上颜晋耘那仿佛什么都知道的目光,好似在说“我最不喜欢撒谎的孩子了,你要是撒谎,那以后在我这里就查无此人了”,路宽犹豫了一会儿,呐呐地问:“叔,你怎么知道的?”就好像你亲眼看到了“案发现场”一样。
颜晋耘有心要给路宽上一课,语气冷淡地说:“头天有人趁着天黑偷看女知青洗澡,这事是真的,你也确实勇敢地追了出去,保护了女知青。但第二天,你因为受伤独自待在知青院子里,其他人都去上工了,有个赖子趁机跑来报复你,这是假的。”
这年头,犯了流氓罪被抓起来后,判刑绝对不会轻!
当然,在很多时候,女人被欺负了,她们自己都不敢报警,唯恐以后风言风语缠身、没法做人。但路宽又不是女人!那几个赖子在头天晚上好不容易逃掉了,没叫人抓住现行,他们藏着尾巴做人还差不多,哪有胆子在第二天白天来“报复”路宽啊!
这几个赖子都是那种“贼机灵”的人,特别“能屈能伸”,一出事就立马夹起尾巴当狗。就算他们要报复路宽,也不会赶在第二天过来,还是一个大白天。只要被路宽瞧见正脸,那路宽就是个人证,立马就能把头天偷看女人洗澡的罪名扣死在他们头上。
当然,路宽也可以说,那些混子就是没有脑子,他们就是想要来报复我啊!
如果真是这样,那路宽此时白白净净的一张脸就是不对的,那些赖子都敢入室来报复你了,就算你喊了人,他们也能在人来之前揍你两拳啊?怎么可能被吓走?
最重要的是颜晋耘已经摸清楚路宽的性格了,他按照路宽的性格来推算,猜出他被赖子报复这事大概率是假的。论演戏,论打心理战,路宽哪里是颜晋耘的对手!
而路宽之所以会造了这么一个谎,无非就是想要找个理由住到颜晋耘家里来。
他似乎并没有做什么坏事。之前的见义勇为是真的,因为见义勇为摔断了腿也是真的,只是事后撒了个小谎而已,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这点谎也没有伤害别人,仅仅是让几个赖子已经不好的名声变得更加不好而已,使得普通人更讨厌他们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