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就在聂行皱起眉,准备去拿肥皂来搓的时候,那黑色的圆圈突然泛起了星星点点的亮光,乍一看像缩小版的星空。
聂行瞬间瞪大了眼,小心地捏着小孩的手腕,凑近看了一会儿,只觉得黑色的圆圈里隐隐约约像是有星星在闪烁,又仿佛是一个漩涡,在有节奏地缓缓旋转。
这个极为熟悉的景象几乎是顷刻间就让他呆坐当场,无法出声。
作为研究天体的专家,聂行和方黎一样,再没有人比他们更加熟悉星空和黑洞了。
这个发现的神奇程度不亚于当初颜药被黑洞吐出来的那一幕,谁见了都觉得匪夷所思。
但对颜药的担忧到底是唤醒了聂行,他迅速摸出手机把这一幕拍了下来,又给方黎打电话。
然而方黎的手机和上午一样,依旧打不通,聂行只得发了短信,简要说明情况后,同样给钟长生也发了信息。
他不确定这个圆圈会不会对颜药造成伤害,只好把小孩半抱了起来,托在臂弯里,轻轻把颜药叫醒。
小孩这会儿睡得正好,被吵醒了起床气直接爆炸,只管闭着眼睛去揪他的小被子,把小被子盖到脑袋上,人却还坐着。
聂行又急又想笑,粗声粗气地开口:“药药别睡了,赶紧看看你的手,怎么回事?”
然而小孩闹起脾气不讲道理,心想手有什么好看的,只管把头蒙在被子里,喊道:“不看!药药就是睡死,睡成小猪,也不要看手!”
“???”完全不懂未来“真香”梗的聂行一脸懵比,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说,“药药要是不看,方教授可就要来揍你屁股了。”
“!”这个威胁成功让小孩蹦了起来,小被子也被扔了出去。
他委屈地跪坐在床上,伸出小手揉了揉眼睛,这才抬起头。
可是左边的桃花眼不知道为什么没了双眼皮,看起来更圆更黑了,右边的桃花眼却还和之前一样,乍看起来有点好笑。
颜药也不知道自己的样子,乖乖坐了两秒,才低头去翻看自己的手。
聂行也跟着看,却不想,那个黑圈已经消失了。
怎么都找不到自己的手有什么异样,颜药委屈得不行,爬过去呼了聂行的脑门一巴掌。
哪知这一下没打疼对方,反倒把自己的小手拍得通红,颜药顿时更委屈了,只好迷迷瞪瞪地缩回手,爬过去抱他的被子,把自己埋进被窝。
聂行还处于错愕的状态当中,见颜药就这么无忧无虑地睡了,也是头秃得要命,想了想,认命地站起来给小孩拉好扭成一团的被子,又把颜药的手抓了出来,细细翻看了一下,确认黑圈确实不见了踪影,才给颜药盖好被子,让他好好睡觉。
钟长生开完会就得知了这个消息,又马不停蹄地召集了研究院众人过来开会,苍老的脸上同样神色凝重。
“这事太过古怪,在座的各位确认都没有头绪?”
苏州北抬了抬手,说:“这事得看聂行和方黎怎么说,我直觉这和之前的黑洞一样,并不是目前科学可以解释的范畴,已经超过了常人的认知,方教授和聂教授是专门研究黑洞的,从这方面追溯下去,或许会有线索。”
“我是有一点头绪。”聂行憨笑着抓了抓头发,“不过还需要医学研究中心那边提供具体的检查结果,这个黑圈,我怀疑是颜药穿越黑洞的时候,残留在他身体里的黑洞介质,不一定对他有害,宇宙是神秘的,一切存在都有它的意义。”
“附议。如果是黑洞介质,那么以黑洞逆天的能力来分析,就可以解释为什么颜药能承受住来自时间的压力了。”陈穆也发表了意见。
话音刚落,会议室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
方黎大步走了进来,行色看着相当匆忙。
他出声和在座的同事打了招呼,又快速关了门,一路走到多媒体放映机边上,把带过来的研究资料传了上去,这才冷着脸解释道:
“刚刚几位教授的推论,正好和我的实验结果相吻合,我有足够的证据怀疑,一年零十三天之前,把药药送过来的那个黑洞,其实从未离开这个世界,或者说,从未离开过药药的身边。”
这话一出,满座哗然,然而屏幕上呈现出来的两个黑洞形状对比图和一系列详细数据的对照分析,又明明白白地证实了这个推论,方黎对于黑洞研究的实验进度简直快得超乎他们的想象。
最终,钟长生摘下了眼镜,看着众人,说:
“我想,我们需要搞明白,这个黑洞跟着药药,到底是为了什么?”
谜团一瞬间变得明确起来,在场的教授都陷入了沉思,开始尝试着从不同的专业角度查证这个问题。
在接连又开了两个半小时的会议之后,会议室的门再次被人踢开了。
钟长生从一大堆研究数据里抬起头,就见颜药怀里抱着一大堆还粘着泥的萝卜跑了进来。
他自顾自地冲到方黎身边,两手一松就把怀里的萝卜都倒到了大理石桌上,也不管自己的卫衣已经完全脏了,小脸也黑一块白一块的,指着萝卜就说:
“药药……我要种这个,爸爸……还有爷爷给我挖一块地好不好?等我把萝卜种出来,就送给大家一块吃。”
稚气绵软的话音在空旷严肃的会议室里显得格外清晰,甚至有些突兀,然而对面坐着的一溜叔叔爷爷们却不约而同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还有些当即就放下文件过来瞧颜药的萝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