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婆一愣,抬头向着对方看去。
青年眼眸微垂,隐藏在眼睫下的眼珠漆黑而幽冷,周围的光线黯淡,越发显得他的面孔白皙,神情宁静,半点没有生命安全被威胁的紧张感。
他颜色浅淡的唇角微微挑起,带着一点若有若无的笑弧:
“你为什么觉得……我是因为带着他,才敢进来的?”
——那不然呢?
老太婆愣了愣,那双浑浊的眼珠茫然地注视着那张近在咫尺的面孔,脑子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
如果不是身边带着这个一个连她都不敢近身的煞神,怎么会如此胆大妄为地半夜离开房间,甚至还毫不畏惧地来到祠堂,这么多年以来,入住村落的玩家一批接着一批,她的人偶也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她可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一个玩家胆敢这样不怕死地到处转悠。
戈修唇角的笑意加深。
他手指间的力道缓缓地增加,攥着对方的手腕,一点点地将对方漆黑枯槁的手从自己的胳臂上拉开。
老太婆的手指因为施力过大而微微颤抖着,那枯瘦尖利如爪的手张开,但是却不可抗拒的被缓缓地从对方的皮肤上拉离,缓慢地距离那柔软温热的皮肤和纤细精巧的骨骼越来越远——
她的眼睛猛地瞪大,覆盖着一层浑浊阴翳的眼珠因震慑而微微颤抖着。
这,这怎么可能?!
老太婆能够明显地感觉到,对方紧攥自己手腕所带来的痛感,那是如此的清晰和确信无疑,就像是烙在手腕上似的,她那犹如纸张一般皱缩单薄的皮肤以及脆弱的骨骼在重压之下发出摩擦的沙沙声。
那痛楚是如此鲜明真实,自从她变成如此强大的存在之后,就再也没有感受到过。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这样?!!
老太婆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看向青年那张平静的面孔,一种从未有过的毛骨悚然之感缓缓地从背后升起。
……他究竟是什么人?!
只见青年笑了笑,然后毫无预兆抬起脚,狠狠地踹在了她的腹部。
老太婆猝不及防间被踹飞出去,重重地跌落在了地面。
她拄着那根弯弯曲曲的拐杖缓缓地站起身来,佝偻的身形变得比先前更矮,在咳嗽了几声之后,她缓缓地抬起头,那张因怨毒和愤怒而扭曲的面孔显得愈发丑陋,脸上的每一根皱纹仿佛都在发着抖。
她声音嘶哑地尖声大喊:
“给我杀了他!!!”
随着老太婆话音的落下,祠堂顶部挂着的人皮偶仿佛听到指令似的,那一张张僵硬的脸上骤然换上了狰狞恐怖的表情,就像是被无形的操偶线操控似的,猛地向着站在祠堂下方的青年飞了过去。
戈修轻轻地嗤笑了一声。
只听“刺啦”“刺啦”的刺耳声响在空空荡荡的祠堂内响起,一张张人皮被暴力扯成碎片,软塌塌地掉落在地面,那密密麻麻的数量仿佛对他完全造成不了任何的威胁,如同纸片一般不堪一击。
老太婆脸上的表情从得意,变成惊诧,又从惊诧,变成恐慌。
所有灵异存在对眼前的人类换完全没有任何的用处,所有的玄学攻击都能够被绝对的暴力化解。
她仿佛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犯的错误,脸上仿佛老树皮般的皱纹哆嗦了两下。
老太婆识时务地转身想溜,但是还没有来来得及做些什么,就感到自己的领口被拽住了。
那力量几乎无法被撼动,纵使她怎么扯,都无法从中挣脱。
她浑身僵住了。
老太婆缓慢地,一点一点地,扭回了头。
不远处,仍然亮着的手电筒躺在地上,顺着地面向着远处滚动,撞到其中一具棺材的底板时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它滚动了两下,终于不再动了。
在黯淡而晃动的光线下,在周围愈发激烈的狂风呼啸中,青年那张平静如初的脸显得是那样的阴森可怖,就连他那微微上翘的嘴角,都有一种近乎诡异的微妙弧度:
“想去哪?”
他声音带笑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