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奔跑着想要逃离这里,凡事种种,像是利刃一下下划在心上,他已不想再忆,然而无论他怎么奔跑也躲不开,越来越多的画面积攒着要爆发一样,他再也躲不开,认命一般的站在原地,无可奈何的转身,躲不掉,便去面对吧。
然而一转身,他看到的确实一束光,明亮的耀眼。
他脚步迟疑着一步一步走过去,光的尽头是那个消瘦的身影,冲着他浅笑着,他都可以看到他瓷白的牙,眉眼弯弯,目光熠熠,景樊的脚步再也控制不住,疯了似的跑过去。
想要抓住他,想要抱紧他。
那是他的救赎啊!
手要触碰到人了,景樊心下一喜,然而——
什么也没抓到!
刚刚还清晰的身影如今只剩下一个透明的影子,而且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景樊面上一片焦急,想要去抱,去抓,却终是一场空——人已经消失在眼前,连那束光也没有了。
“敖然——”梦里他焦急的呼唤,然而身边除了一片黑暗,什么也没有。
惊醒之后,景樊还有一些恍惚,愣怔中,顺手去摸身侧。
!!!
什么也没有!
犹如一桶凉水从头浇下,景樊他吓得一个激灵,脑子也瞬间清醒,猛然坐直,望着床边,没有人!
再也坐不住,他鞋都来不及穿就下了床去找,里里外外翻了个遍,这一刻他才恨这屋子建得太大了,太耽搁时间,满脑子都是人会去哪呢?
忍着心慌和害怕,他冲到门口,拉开精雕细刻的木门——
门外的廊下站着一少年,单薄的白色里衣勾勒出他清瘦的背影,衣服宽松的垂着,在微风里,轻轻飘扬着。
景樊揪起来的心终于放下来,心有余悸的扑了过去,一把将人抱在怀里,“你吓死我了,我以为你不见了,你怎么突然起来了?”
见人抬头看着星星完全没理自己,景樊也不见怪,揽着人摸了摸他的手,果然都冰透了,生怕他再生病,景樊一把将人打横抱起,“夜里太冷,我们进屋好不好?是不是睡不着?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碎碎念的关心,不说停,景樊期待能得一句回应。
“放我下来,我自己走。”冷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景樊脚步顿了下来,愣愣的转头看向正在看着自己的敖然,那双眼睛虽然冷清,但明亮又带着别样的光芒,炯炯有神。
“啊,哦,好好好……”景樊手都在颤抖,脸上的笑抑制不住,“好,你自己走,你自己走。”
只要他好好的,怎样都可以。
人一进屋,景樊就忙从一旁取来披风给他裹在身上,又倒了热水递给他,才小心翼翼道,“你,你坐着,我给你把把脉,好吗?”
敖然没点头也没摇头。
但总归是没拒绝,景樊轻轻牵过他的手腕,脉象正常,没有什么异常,舒了口气,笑着缓缓道,“没什么事,脉象很正常,不过一会儿我叫人再弄些姜汤来,刚刚在门口站了许久吧?别受了风寒,先喝些热水暖暖身。”
敖然点了点头,再无回复。
屋内突然有些寂静。
景樊很想问问他是不是都好了,不会再那样了,但又怕再刺激他,不敢细问,只道,“要再休息会儿吗?天还早。”
敖然又点了点头。
虽然不说话,但总算有反应了,而且刚刚还说了一句,景樊已是相当满足,小心翼翼道,“冷不冷,要再添些碳火吗?”
“不必。”喝了一杯热水,全身都暖了起来,敖然起身,“我去休息会儿。”
说罢转身就走。
景樊也忙起身,“好,那你先休息,姜汤好了我再叫你。”
躺在床上,才觉得浑身疲惫,眼皮子怎么也睁不开,这段时间以来,虽然什么都不想,游魂一般的活着,但实则也极为费精力,好似多日的困顿都攒在了一起。
躺在枕头上没几分钟,敖然就沉沉睡了过去。
景樊听着他声音平缓了才悄声走到床边,床上的人蜷成一团缩在被子里,只露了上半张脸在外面,眼睛紧紧闭着,眼下有一些青黑,看着确实疲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