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给他送过信吗?”祝燕隐一口打断。
家丁摇头:“没有。”
“从来没有?”
“从来没有,咱们的人一直寸步不离地盯着天蛛堂,绝对没有外头的书信进来。公子这么问,莫非是担心他与焚火殿私下来往?”
“不是。”祝燕隐站起来,“他要是当真关心儿子的病情,会只在东北念经烧符,却从不让家中送一封书信过来吗,难道不应该时时刻刻都守着家里的动静?”天蛛堂也是有些财力的,别说隔三差五,就是一天一封书信,也绝对有能力做到。
家丁迟疑:“那……他不关心儿子?也不对啊,那念经时嘴里重复的,明明就是潘锦华的名字,而且他也没让外人看,都只自己待在屋中疯癫。”
祝燕隐的声音又轻又快:“念经就一定是在祈福吗,万一是在超度呢?”
家丁倒抽一口冷气:“死了?”
“糟了!”祝燕隐突然想起一件事,头皮瞬间发麻,转身就想跑去找万仞宫,却恰好被进门的厉随接进怀中:“跑什么?”
“蓝姑娘——”
“在焚火殿。”
祝燕隐懊恼不已,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就知道,我应该早点想到这件事的,原野月已经发现赤天在利用她了,所以答应与我们合作,是不是?那她怎么同你说蓝姑娘这件事的,幕后主使是潘仕候?”
“她不知道具体的原因,也不知道背后还有谁。”
“不知道?”
堂堂焚火殿的第一护法,会不知道?
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但原野月似乎真的不知道。等她见到蓝烟与其余十几名万仞宫弟子时,就已经是在焚火殿的地牢中,这群人被关押在雁儿帮与粟山派的隔壁,赤天只吩咐弟子严加看管,却并未解释人是从何处抓来的。
祝燕隐追问:“所以蓝姑娘他们只是被关押着,并没有被用来练习噬月邪功,对吗?”
“万仞宫的内力心法与别派不同,是逆筋脉而行。”厉随道,“雪崖之后,为了不再次被噬月所伤,我便试着将原先师父教的心法统统反过来练,慢慢发现只要悟性够高,反应够快,其实是完全可行的。”
这套反其道而行之的内功,倘若强行被赤天拿走,他也会失控入魔。原野月垂涎万仞宫的功夫,曾经想过要用蓝烟提升修为,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作罢。
厉随又问:“你方才为什么觉得潘仕候有问题?”
“因为他从来没有收到过一封来自白头城的信。”祝燕隐道,“所以我猜潘锦华其实已经死了,所以他才不需要了解近况,才可以毫无牵挂地待在武林盟。”
厉随皱起眉,伸手想要揉太阳穴。
祝燕隐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别为这种人头疼,不值。”
“这么多年,习惯了,一听到他的名字就觉得要有事。”厉随点头,“好,听你的,以后我改。”
祝燕隐拉着人坐下:“你先告诉我,原野月那头是怎么回事?”
“她听起来只是名义上的大护法。”
平时负责一些琐事,管理着焚火殿的账目,能调遣其余所有护法,看起来地位不低,赤天对她似乎也极为信任,但也仅限于此了。更多关于焚火殿的重要秘密,比如说焚火殿布在江湖中的眼线究竟是谁,则是一无所知,顶多只能说出尚儒山庄的杜雅凤与赤天有来往——这算什么秘密?全江湖都知道。
祝燕隐道:“那岂不是又白抓了?”
厉随摇头:“不会,她比古撒蛮迈有用得多,至少熟悉焚火殿的地形与所有的机关阵门。原野星的尸体已经在山上找到了,她现在对赤天恨之入骨,满心只想替弟弟报仇。”
“那潘仕候呢,你打算怎么处置?”
“你怎么看?”
祝燕隐心想,我还用看吗,这不是很明显的事,那个小老头为了救儿子,不惜勾结魔教出卖蓝姑娘,但结果儿子直到最后也没能活。所以才会强忍着悲痛,隐瞒了一切事实跑到东北来,估计还是铁了心要替儿子报仇,让你帮忙杀赤天。
至于杀了赤天之后,蓝烟的事情会不会暴露,祝燕隐觉得根据潘仕候的疯癫程度,估计压根没想过以后,只要赤天死了,让他当场跟着死应该也行。
“那要去问问潘仕候吗?”
“你先继续派人盯着他。”厉随道,“至于蓝烟,她能进到焚火殿中,其实未必全是坏事。”
祝燕隐:“?”
被关进焚火殿的地牢中,暗无天日的,还要面对赤天那个油腻的丑男人,不完全是坏事,难道还有那么一点点好事会发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