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无语了一下,果然是这样。
也顶多是知道这些了吧。
“先生有多少儿女?其实我还挺想见见他们的。”
嬴政不以为意地扬了扬眉:“女儿好像是十几个,儿子有二十几个吧。”
赵政:“……”
你在存心气我吧。
“见就不要见了,我自己都记不清了。”
“骗人。”赵政低头看着他的眼睛。
那眼里有水光,明明难过极了。
嬴政哼了声,别过头去,迅速眨了几下眼,踢了他一下:“脚麻了,背我回去。”
赵政没有拆穿他的小花招,抬起他的手搭在自己肩上,把人背了起来。
嬴政勾着他的脖子,一点点抱紧了,脸贴着他的后颈,闭上眼。从他死去的那天起,他就已经失去了一切。
纵然这个世界与那个世界相差无几,可终究不是。
他唯一还拥有的就是他自己。
所以当初他没能杀了赵政取而代之——倘若一个人连自己都不爱了,这世上还有谁能爱他。他已经没有东西可以失去了。
嬴政睁开眼,低声道:“想听我的事?”
赵政微微侧首:“你愿意告诉我?”
“不告诉你你也会去问系统。”
赵政笑了下,“那你说。”
“就从胡亥讲吧,这孩子古灵精怪,从小失去母亲,被我宠坏了,不受管教。在群臣宴会上,他看谁不顺眼,就过去把谁的鞋子弄乱。”
“那的确是宠坏了。”
“当时我让赵高教他律法,想着收收他的性子。”
赵政听见这个熟悉的名字,脚步顿了下,“赵高啊。”
“中车府令兼符玺令事。”
赵政愣了下:“他的职位?”
嬴政嗯了一声。
掌管皇帝御驾和玉玺,还能入禁中受事,这职位非极亲信者不能担任。连和他一起长大、家里三代仕秦而待遇优厚的蒙毅都不过如此了。
赵政大概明白为什么嬴政会那么恨赵高了。
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便听见嬴政道:“我还赦免过赵高一次死罪。”
赵政道:“他后来是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说话间,他已经背着嬴政到了别馆正殿的偏殿,进入寝室。侍官上前奉上热茶,赵政拿了一杯递给嬴政,一并坐到榻上,遣散众人。
寝室里暖和,嬴政低头喝了一口茶驱散身上的凉意,平静道:“当时我第五次东巡,胡亥缠着我要跟我一起去,所以就把他带上了。后来生了病,到沙丘行宫时病重,拟了遗诏,让扶苏回咸阳处理后事。”
赵政默不作声地抱紧了他。他心如刀绞,已经听不下去了。可是他又必须听下去,因为这些事不能先生一个人承受,他恨不能到那个世界去替先生经历这一切。
嬴政平静的声音还在继续,仿佛在说一段与他无关的久远的故事。
“遗诏交给赵高,只等他盖上玺印,发往上郡。”嬴政顿了下,补充道,“当初因为坑儒一事,扶苏与我政见不合,我将他流放上郡监军,送到了蒙恬那里。本意是想着磨磨他的性子,他有时候太仁慈了。”
“嗯,听着是个好孩子。”赵政的声音有些沙哑。
嬴政看着茶盏里的茶水,慢慢点了点头:“是。所有孩子里,只有他和胡亥敢顶撞我,是好事。是我对他们要求太高了。”
“这不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