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男咬牙切齿地走了。
厕所里陷入安静。
白竹正安静地趴在厕所不算干净的地面上,身上有脚印,有泥土,有血液,以及其他液体,脏污不堪。
他的眼角被鲜血糊住了,嘴角裂开。
缓了一会儿,他抬起头,脸上依然带着笑。
“我不配做白莲花,我生在淤泥里,活在脏污里。”
乔智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他和胡煊一起把他拉起来,看到他头发全都被血浸透,头上一道狰狞粗深的伤口,再也笑不出来,“怎么这么严重!你不疼吗!”
胡煊上瞥到鲜血汩汩外溢的伤口,擦掉他脸上的血,冷声道:“别笑了。”
白竹脸上的笑和那门一样颤颤巍巍,又浅又脆弱,濒临破碎,“不笑难道哭吗?那样不是看起来太悲惨了点。”
厕所里如此沉默,臭味和悲伤一样无处不在。
“卡!”
杨导过来,对夏念星说:“刚才的笑,还可以更好一点。”
助理帮夏念星擦着脸上的血浆,盛清晏扶着他,夏念星揉掉糊住眼角的血浆,睁大眼睛看向杨导。
“白竹从小被欺负,被抛弃,一辈子过得凄惨,他一直笑,是想用笑告诉自己,告诉其他人他没那么惨,即便这笑会给他带来悲惨,他也想告诉自己和别人他没那么可怜。”
“笑不是他身体的保护色,是他心理的最后一道保护壳。”
“所以,他心理越脆弱,越害怕时,笑得越灿烂。”
夏念星点点头,“我再琢磨琢磨。”
夏念星连续被喊停三次。
谁也没想到,那些被凌虐的戏他拍得很顺,这样一幕却拍不好。
杨导也是个倔的,不满意就不放过,夏念星洗了三次头,换了三个血浆包,依然没有让他满意。
盛清晏让大家先休息一下,吃点宵夜。
大家应了,可都知道这样夜戏也休息不了多久,越拖越难熬。
盛清晏带夏念星去房车给他讲戏,第一句话就是:“不要有同情心。”
“你演得过于悲,是因为你心底里觉得他很可怜。”
夏念星垂着小脑袋。
盛清晏没心软,他继续说:“你这是不专业的表现。”
小脑袋垂得更低了。
“你没有进入角色,而是站在角色之外同情他,所以会悲过于浓,如果你进入角色,了解他所有的一切,不只是有悲,还有麻木,有无奈,有慌张,会呈现一个更有层次的笑容。”
盛清晏还要说什么,对面人忽然钻进他的怀里,搂住他。
盛清晏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他搂住夏念星,顺着他的脊背,柔声问:“怎么了?”
夏念星抱着他不说话。
盛清晏说:“今天就到这里,我们回去休息,这场戏以后再拍。”
“哥哥,你不可怜白竹吗?”夏念星问他。
“白竹喜欢胡煊,他自小的环境告诉他,被人那样对待没什么,他可能都习惯被□□了,可遇到胡煊后,他死都不愿意了,因为他想伺候胡煊一天,就要干干净净一天,这是他的爱。”
“他自卑,他害怕,他爱得卑微又渺小,他……”
盛清晏打断他,“你不是这样的!”
“胡煊到底爱不爱白竹,不同的人有不用的理解,但是我知道,盛清晏爱夏念星毋庸置疑,即便你是白竹,盛清晏也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