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早就有所预料,雀宁甚至还对他笑了下,那狡黠的笑意映在蔚鸿之眼中,让他恨不得立刻、马上将雀宁扯出会议室问个清楚。
你怎么会在这里?来参加商谈的吗?以什么身份?怎么事先都不跟我说一声?为什么要坐在柯天朗旁边?是他要求的还是你主动坐到那边去的?
千言万语在脑子里盘旋,蔚鸿之僵在原地,把身后的张嘉郡堵的严严实实,搞得人家一头雾水,只能悄悄戳了戳他后背,小声询问:“蔚总?”
蔚鸿之艰难地回过神,他直直盯着雀宁眼眸,用力磨了磨后槽牙,深吸口气,作为商谈方之一的大老板,迈入会议室,坐到属于自己的首位上。
正好跟同样是大老板的柯天朗面对面。
蔚鸿之目视前方,盯着柯天朗身后的一点,两秒后视线向左偏移9度,看向从进门起视线就没从他身上离开过的雀宁。
对方没有发出声音地启唇,越过一整张会议桌,蔚鸿之读出了他的口型——
鸿哥。
鸿哥个屁啊!你就是这么对待你鸿哥的吗!跟柯天朗靠得也太近了吧赶快离他远点啊那家伙可是个危险分子!
酸意从牙根里泛出,让蔚鸿之整个嘴里都发苦,他阴恻恻地用眼神示意雀宁“待会儿可得给我解释清楚”,迎来的却是对方仿佛终于得到某种满意答案的温柔笑容。
……答案?什么答案?
张嘉郡担忧地望着从进门起就莫名低气压的蔚鸿之,低声问他:“蔚总,可以开始了吗?”
第80章“晚”
想把雀宁拉出来好好审问一番的冲动非常强烈,蔚鸿之终究还是忍住了有那么多人在还当着柯天朗的面他可不能干些傻了吧唧的事。
将所有的蠢蠢欲动压在心底蔚鸿之接过张嘉郡递给他的文件专注公事,这场商谈对他来说还是蛮重要的——也许它最开始没那么重要,但现在雀宁就在柯天朗旁边他表现的如何全都会展现在雀宁眼皮子底下,也就让蔚鸿之非同一般的打起十二分精神。
这场商谈的主要目的是合作——是的蔚鸿之跟柯天朗公司之间的合作虽然在原著中柯天朗最后击败了蔚家这个庞然大物成为江城首富,但单是蔚二少名下的这家公司和他的公司一直以来都有合作关系只是最近合约到期想要继续合作下去就需要拟定新的合同。由于近些年来柯天朗的生意越做越大,旧合同上的一些对他较为不利的条件是怎么都不可能再继续的了而新的条款究竟要如何双方还未达成一致。
在切身利益面前,双方针锋相对都不愿意退让,情况一时间陷入僵局。
雀宁虽然坐在最靠近柯天朗的位置上,全程却一言不发只是不断在进行记录——他根本就插不上话,一个入职才一个月的实习生又能说什么呢?
还好雀宁从前学过速记在正愁着要以什么身份把他带过去的张秘书找他了解过情况后了却一桩心思欣慰地把记录员的工作给他了让他不至于跟个木头似的呆坐着。
蔚鸿之就坐在对面雀宁也不用偷偷摸摸地注视了,直接一抬头就能看到对方。蔚鸿之脸上是少见的全然严肃,自然下垂的唇角显出上位者的威严,那双看不出情绪的眼睛会望向发言人或垂眸看着文件,这种商谈需要费口舌的都是他的员工,蔚鸿之只要负责在对方提出不能接受的要求时斩钉截铁说上一句“不行”就好。
但除了压抑严肃之外,那复古玫瑰粉的发色却给除了黑西装就是白衬衣的会议厅平添了一抹活跃的色彩,两种看似矛盾的气质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相互交织,构成了那样让雀宁移不开眼的存在。
他之前就知道蔚鸿之是个很有人格魅力的人,只是没想职场上的蔚鸿之更是这样。
僵持之际,商谈迎来了第一次中场休息,蔚鸿之深吸口气走出会议室,严肃的氛围不光给雀宁带来了压力,他自己也挺不舒服的。
谈判在一栋著名的商厦举行,蔚鸿之去了趟卫生间,到露天走廊上站着呼吸新鲜空气,他在栏杆边上,感觉到有人接近,最后在他身侧停下,跟他一起双手按在了栏杆上。
一时间两人谁都没有先说话,沉默让雀宁稍显不安,他看向蔚鸿之的侧脸,小声叫了句“鸿哥。”
“嗯。”蔚鸿之望着下方的花园,摆弄腕上的江诗丹顿,似乎这两样东西都比身边的少年更加值得他注意。
蔚鸿之的表现跟在脸上写着“我不高兴”这四个大字没什么区别了,雀宁很清楚他生气的原因——没有事先把要跟着柯天朗过来的事告诉他。
而这段沉默,显然是在等待他做一个合理的解释,雀宁没有浪费机会,轻声道:“前天经理找到我,说柯天朗突然要带着我一起过来。”
然后呢?蔚鸿之仍然摆弄着昂贵的腕表,他将表的指针调到十二点整,又调回了原本的时间。
“我得到消息后本来是想告诉你的,但是后来想了想,觉得可以给你一个惊喜。”
“是挺惊喜的。”蔚鸿之赞同地点点头,道,“其实说起来这些都是你自己的私事,也没必要什么都告诉我。”
如果说刚开始雀宁只是有一点慌而已,蔚鸿之这话却让他真正意义上感到害怕了,鸿哥这是在跟他撇清关系?可是他们这段时间不一直在跟对方聊很多自己的状况几乎无话不谈吗?
……他不会搞砸了吧!
见雀宁的眼神一瞬间变得惴惴不安,给他一种如果再说重话真的会哭出来的错觉,蔚鸿之好不容易硬下的心就像寒冰遇见春日的阳光,很快就软化了。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但是雀宁你要想明白,柯天朗什么意思已经表露的很明显了,你一而再再而三地任凭他靠近,跟玩火有什么区别?”
语气虽然严厉,但不再那么冷冰冰的了,雀宁心里松了口气,他一直是很有分寸的那种人,从来不撒娇遇见好事也不会得寸进尺,但在蔚鸿之面前,他稍微有一点点想要蹬鼻子上脸。
雀宁笑了笑,那勉强笑容里带着感伤:“我本来以为你会高兴的,没想到鸿哥根本就不想见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