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阳曦用的洗发水不知道是什么味道,原来就是他身上那种淡淡的松香味,还夹杂着一些栀子花的香气,清爽好闻。
但是给他擦着头发,指腹下感觉到他额头发烫,明溪也就没心思去管蹭气运什么的,一心只想让他快点擦干了头发躺床上去裹着被子出汗。
傅阳曦盯着地面,心里苦涩地想,小口罩对他很好,但是她把他当老大。
她根本就一点也不喜欢他。
沈厉尧有什么好的,有他高吗?有他有钱吗?
“曦哥,你这浴巾是用来擦头发的吗?我随便拿的。”快擦干了明溪才想起这个问题。
傅阳曦有气无力支棱起眼皮子看了眼。
“擦脚的。”他苦涩地道。
明溪:“……你怎么不早说?”
傅阳曦哪里还有心思去管那些:“别叫我曦哥。”
明溪给他擦头发的手一顿:“怎么了,叫老大?”
老大,该死的老大。他以为她喜欢他,结果她只是把他当老大!
自作多情实在太让人尴尬。
傅阳曦忍不住怒道:“别叫我老大!”
“那叫什么?”明溪见他的红毛已经擦干了,把浴巾扔在一边,拿起吹风机开始给他吹头发。
只听傅阳曦悲怆的声音道:“当时年少,是我鲁莽,收你做小弟是我狂妄,现在你不是我小弟了。”
明溪:“……”
这才一个月就当时年少了?
傅阳曦沉了沉声音,道:“你还是叫我傅少吧。”
“……”
吹得差不多,已然蓬松干爽,明溪的吹风机停了。
她垂眸对上傅阳曦抬起来的眸子。
傅阳曦眼睛通红,不知道是因为发烧还是因为什么,白皙的皮肤很苍白,眼角的细小泪痣更加明显。
明溪倒不是第一次觉得他长相出众,但是刚吹完头发这会儿,尤其带着一种致命的吸引力,凌乱的红色短发,挺拔的鼻梁,沾染着些病后脆弱的神情,眼里还有水泽。
明溪看着他这张脸,竟然莫名举着吹风机发起了呆。
回过神来,明溪才听到他在说什么,从善如流道:“啊?哦,好的,傅少,你吃药了吗?字面意义上的药。没吃的话我带了感冒药。”
傅阳曦:“……”
她果然不爱他!直接就冷淡地叫起了傅少!
明溪把自己带过来的药抠出来两颗,塞在傅阳曦的手里,然后往他额头上贴了块白色的退烧贴,道:“吃完药去睡觉,我先熬个粥。”
傅阳曦眼神一直追随着她,死死盯着她去熬粥。
明溪到处找米,却发现傅阳曦家里什么也没有,只好掏出手机点了个外卖,让生鲜店里送点小米和蔬菜过来。
有钱人住的地方都很方便,不到十分钟,立马有外卖员送货上门。
明溪接过东西,走到开放式厨房那边,开始熬粥。
见傅阳曦一直没去睡觉,而是脑门儿顶着块白色,继续坐在沙发上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明溪也没多想。
反正药喝了就行了,退烧贴待会儿应该会发挥作用,他裹着被子坐在客厅也一样。
跃层别墅里一时之间安静下来。
傅阳曦忽然哑着嗓子开口:“你转班过来这么久,还没听你说起过谁呢。”
“贺漾你不是认识吗?”明溪头也不回道:“然后还有一些我以前认识的人,你不会想认识的,认识了你也记不住名字,比如六班班长耿敬……”
明溪说了一堆名字,傅阳曦从里面找了下,发现她唯独没提到沈厉尧的名字。
“校竞队的呢?你有认识的吗?”
明溪听到傅阳曦沙哑的声音从沙发那边传来。
“校竞队怎么了?”明溪以为傅阳曦睡不着,随口和她唠嗑,道:“我倒是认识几个,那群人年少气盛,经常拿金牌,很厉害啊。”
傅阳曦问:“女孩子是不是就喜欢那种类型?”
明溪想了想沈厉尧以前收到过的情书数量,一个周末过去,桌子里塞的信件可以装满一个垃圾桶,应该是他排全校第一,没人排全校第二的。
于是道:“大多数女生应该是的。”
背后不说话了。
粥快煮好了,明溪蹲下去找碗筷,在消毒柜里找到了两套碗。她抬起头问傅阳曦:“有黑色的和红色的,你要哪只碗?”
傅阳曦:“随便。”
明溪下意识选了只黑色的碗,开始盛粥。
傅阳曦放在身侧的被子里的手顿时悄无声息地攥紧,愤怒,尴尬,失落,伤心,这些情绪齐齐涌上他的心头。
他很嫉妒沈厉尧。
他难过得要命。
明溪见他忽然耸拉着脑袋,没精打采地站起来往房间里走。
“怎么了?先喝粥再睡。”明溪端着粥看他。
傅阳曦没吭声,走进房间裹着被子往床上一趴,把自己裹成一只熊,将脑袋埋了进去。
明溪端着粥进去,琢磨着他可能是不舒服,吃完药后开始犯困了,于是把粥往旁边床头柜上一放,道:“有力气了再起来吃点儿,还有一些在保温桶里。”
傅阳曦:“嗯。”
明溪见状,也不好再继续待下去。
她轻轻关上门,转身出去,关了灯。拎起书包打算离开。
离开之前,她见傅阳曦手机丢在地上,便过去给他捡起来拿去房间里。
明溪忽然注意到傅阳曦的手机没了手机壳——
不是门派手机壳吗?怎么随随便便就摘了?
……
明溪一边觉得自己怎么和傅阳曦一样变得幼稚起来,还在意起这个了?但一边又忍不住盯着他不再和自己同款的手机壳多看了两眼。
心中没由来地感到一阵失落。
可能是她的错觉,但今天的傅阳曦好像比之前生疏了一些,还让她叫回傅少。
明溪随即觉得,大约只是发烧不舒服的原因?
人就是这样,一旦和某个人亲昵惯了,忽然对方身上的细节发生了改变,自己脑袋里还没想明白为什么,可情绪就已经下意识做出了反应。
明溪莫名地也随着傅阳曦低落的情绪而变得低落起来。
她晃了晃脑袋,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离开了傅阳曦的跃层别墅。
等她下了楼,正愁怎么回去,一辆车缓缓停到了她面前。
上次见过的张律师从驾驶座探出头来,道:“赵小姐,外面下雨呢,傅少让我送你回去。”
第37章
赵母和赵宇宁那天从饭店回来后, 因为淋了雨,也分别有点感冒。
赵宇宁到底是个男生,体质还好,当晚喝一碗保姆煮的姜汤就没事了, 而赵母则大病一场。
看起来是因外因生的病, 其实是心病。
赵家人都知道是为什么, 然而却无能为力,赵明溪已经快要满十八岁,他们总不可能强硬地把人带回来。
而即便带回来了,也回不到过去了, 赵明溪只会更加地讨厌他们。
赵家人终于清醒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可无论怎样,赵家人并未死心, 血缘关系这东西是世界上最牢不可破的东西,赵明溪能生气怨恨他们一年两年, 总不可能一辈子不要他们吧。
而且他们如今也知道了悔改和补偿,时间一久,关系不就慢慢缓和了?
现在的问题就在于, 到底怎样才可以缓和。
正如赵母和赵宇宁在饭店外见到的那样,现在的赵明溪见到他们一家, 别说打招呼了,甚至连眼神也不多给。
直接硬碰硬地去找她, 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她肯定会和以前一样转身就走。
可能连半句话都说不上, 还徒劳惹人厌烦。
必须得想点其他办法让她慢慢软化。
赵家人都在各自想着自己的办法。
赵父是还在状况之外, 虽然听赵湛怀讲述了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但他依然觉得明溪可能就是一时生气,这件事情是可以被改变的。
明溪就是因为家里人偏心赵媛的一些小细节而感到失望, 这些失望层层累积起来,导致她最终决定离开这个家。
那么源头在哪里呢?
在于偏心。
赵父私底下与家里每个人都谈了一次话,着重强调,以后对待赵媛和赵明溪必须一视同仁,无论明溪在不在,都必须公平公正。
再也不可以出现上次生日宴赵母把明溪的裙子给赵媛的情况了。
他尤其教训了一番赵墨:“管好你的嘴,平时嘴贱也就算了,关键时刻特殊行事。”
还对赵母道:“你是对明溪影响最大的,你以后一定要一碗水端平,而且明溪是我们亲生女儿,现在这个时候多往她那边端一点,也是可以的。”
赵湛怀也分别与赵墨和赵母谈了一次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