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女皇说话快了点,江林忽然意识到女皇为什么让他断案了,因为镜像时空,历史上有的人这里也许也会有,那位大人又是大理寺出身,难道就是那位传说中的名侦探柯……啊!狄仁杰吗?
离开大明宫,回去的路上江林悄悄问公主:“那位狄大人是不是有一个助手叫李元芳?然后大人断案之前必要先问一句,元芳你怎么看?”
“李圆方?那位李大人和你一样都是中郎将,你们认识?”公主不知道江林梗,有些更奇怪的问。
“不认识,不认识。”江林笑道。
这次毒荔枝事件,公主和江林的干系这也就算是洗清了,二人此刻心情都好了点,江林发现古代做生意也是很有风险的,至少现代就不会有人买袋干脆面,然后说超市老板你是不是往我干脆面里下毒?
不过这件事好像看上去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直到她们回来,因为麻醉剂的作用之前江林抓到的刺客也还没有醒,于是公主安排自己最信任的手下趁着夜色,从江林那里把抓到的那个活口刺客运回了公主府。
公主告诉江林不用担心,这个世间只要是个活人,就没有岚姑问不出来的东西,剩下的就交给她就是了。
江林送公主离开货行,她看着公主离开的背影,这个位面,似乎每个人都有秘密,每个人也许都不只是她所看到的那样,就连她自己也隐藏着秘密。
江林隐隐感觉到这一切像画卷徐徐在她眼前展开,只是她一眼也望不到画卷尽头,她看不到那尽头是一场盛大的华丽亦或者是一场图穷匕见,末世的封锁还深深烙印在她的脑袋里,那样的路,她再不会走一次了。
水果铺暂停营业,江林回现代了,当然告诉顾景卿和公主的都是她闭关修炼了,虽然线索断了,可是江林感觉到这次的事明显是奔着自己来的,有些东西是时候都得带上了。
三日后,残阳如血,余晖映照在大明宫前,将大明宫的影子拉得很长,狄任捷一步步的走上大明宫的石阶,脚步有点沉重,他知道的事,事关重大,就连他也有片刻的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说。
可他想起之前找人问路确定方位时,路过的车夫随意说的一句话:“你看那门前都没车过,那可是宸王的别院,这一带都知道的,就连一只蚂蚁都要绕着走。”
难道他也要绕着走,他是当朝一品大员!奉的是天子之命!查的是人命官司!既是皇命,也是天理!现在人证物证具在,他的副手就在宸王别院的扔出的垃圾里找到了一张求救纸条。
那个求救纸条笔记已经查证确认,就是监察御史家里那个丫鬟弟弟的笔迹,现在只等请示陛下,然后带人去查访。
已经不只一条人命了,他宸王是皇帝之子,就能随意杀了老御史的独子吗?他已经查证,之前那个御史确实弹劾过宸王,不止人证物证,就连动机也有了,不过是弹劾过他,朝堂之争,罪不至子女,可他宸王却为此,残害孩童,甚至有意嫁祸予之不睦的朝廷命官,实在可恶。
可是宸,指北辰所在之处,引为王位、帝王的代称,宸王这个封号,实际上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如出现皇子以“宸”为封号,若有太子,则代表着太子的预备役,若无太子,则代表着未来的储君。
若是这样的人,将来有一日君临天下,那以后的大臣,岂不是要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毕竟监察御史的儿子此时还尚未曾下葬,血淋淋的例子就摆在那,明晃晃的。
狄任捷看了这浩浩宫宇,终于下定决心,这世间善恶公道总是做不了假的,他一步步走上阶梯,进入大殿,行了个大礼:“陛下!”
“之前的事可是有结果了?”女皇高坐皇位,仪态万千,风姿卓然,龙椅是她最好的装饰,明黄色是最衬她的颜色,她是弹压山川的九五之尊。
“回陛下,已有结果!只是臣还需请旨搜查宸王别院!”
那天百姓中不少人都看到了,一队宫中侍卫在狄任捷的带领下搜查了宸王别院,而后抬出了五具尸体,这五具尸体经查乃是监察御史府中丫鬟穗儿所有的直系血亲,此事一出街头巷尾很快就传遍了,就连满朝文武也是哗然一片。
朝堂谋战,彼此各成党派明争暗斗,那是正常的事,被免官的臣子被人寻仇,悄无声息的死亡也是有的,而且从来不少,可这监察御史还没倒呢,就暗杀人家儿子,无疑是犯了众怒了!
今天杀监察御史之子,明天就敢杀尚书之子,毕竟连监察百官的监察御史他都敢下手。
杀弹劾自己的监察御史之子,一时间曾经和宸王有一丁点矛盾的人都人人自危,这监察御史当年当过几任科举考官,门下也是弟子众多,监察御史和他的弟子,这回拉上所有和宸王有过节的人一起联名弹劾宸王。
弹劾奏折雪花一样的飞向女皇的桌案,就连之前和宸王打招呼,宸王没听见的人,都开始想自己当初是不是哪里得罪宸王,害怕宸王报复自己也跟着上书,还有和宸王的门客有过节的,和宸王党羽有过节的,也都趁此机会行动起来。
一时间宸王可谓是人人喊打,监察御史为了给儿子讨个公道已经熬红了眼,也可怜监察御史一辈子伉俪情深,老年得子本是乐事,儿子也聪明,小小年纪也是个童生了,可惜如今知天命的年纪骤然丧子啊!
没过多久天书下九重,女皇的旨意公布于众,削去宸王封号,幽禁宗人府,一时间朝堂震动,宸王的一个“宸”字,是他被高看一眼的一切,这个封号没了,那么他曾经做得一切都在等着他。
一时间宸王往日所做都被一股脑的翻出来了,监察御史更是兢兢业业、废寝忘食的整理,包括“不敬于君”、“受贿徇情”、“谋财害命”、“徇私舞弊”等等……
等江林从现代回来,宸王已经被关押在宗人府了,可是江林总觉得哪里不对,就宸王这脑回路,不好好关禁闭,非要搞事这种事可能做得出来,但是他手下不应该有这么厉害的专业杀手团队。
别人可能未必知道的详细,更不会这么确定,但是江林知道,因为她是真真正正和宸王的护卫交过手的,那天她看的清楚,感觉水平有点不够,当时和她同行的黄门说过,那二十个人是宸王最常带的护卫。
这就意味着这20个人已经算的上在宸王队伍里身手至少是中上了,这可是涉及自身安全的护卫,没人会在护卫这上面藏拙,故意带不厉害的出来,那就奇怪了啊,他哪来的这么强的杀手?
午夜时分,宗人府地牢里。
最靠里面的那间地牢被收拾的格外干净整洁,生活用品也是一应俱全,松木案上还放着几部书,旁边的雕花木床也是新的,宸王坐在床上面色阴翳,他的封号已经被削去,他叹息一声,这是大势已去啊!
他不知道于先生为什么要连夜逃出京城,甚至他留都留不住,只是他没了于先生,遇事连招架的能力都没有,他往昔麾下之人已经在他落难的第一时间四散而去。
这时地牢的门忽然传来开锁的声音,宸王猛地惊醒一般,这会有谁会来看他?莫非是于先生听到消息回京来帮他了?
他只见两个狱卒打开了地牢的门锁,带着三几个穿着黑斗篷的人走了进来,看这身高应该是男子或者是太宁身边的江林。
而后狱卒离开,地牢只剩下穿着黑斗篷的人,那些人当中,留为首的那个人率先摘下了斗篷的兜帽,宸王顿时面露惊疑之色,他翻身下床站在那人面前。
“怎么是你!”
第67章 宗人府
“我来看看你。”在宸王惊讶疑惑的目光下, 雍王面带笑意的坐在了案前的凳子上,环视了一圈屋子里的摆设装潢, 突然就叹了口气, “都是新的啊, 看来母皇对你也是相当不错了。”
宸王冷哼一声, 他只当这是雍王故意来找茬而说的反话,口气不善道:“你来干什么?”
雍王微微一笑,像是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的语气道:“兄弟一场, 三哥过来送送你。”
宸王听了他的话, 瞬间变了脸色:“你……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雍王站了起来,他想去拍拍宸王的肩,却被宸王后退一步躲了过去, 不过雍王也不恼,在宸王非常戒备的目光中, 只是笑道:“弟弟啊, 你那些手段10岁之后就上不了台面了, 你知道吗?”
宸王几乎是愤怒地盯着他,他觉得雍王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这里是宗人府, 他还能杀了他不成,难道是母皇要杀自己?宸王眉头紧皱:“用不着你在这说风凉话,你到底想干什么?”
雍王没理会宸王的话, 继续像是聊家常事一样笑道:“你监视我的那些人, 倒是在你出事之前还算挺尽责的, 我挺喜欢的,对了,哥哥给你推荐的许异好用么?”
“原来许异是你的手笔!原来当初让我派去监视你的人听到,都是你故意的!”宸王怒道。
“要不然呢?要不然你以为为什么许异会性格大变?你也不动脑子想一想!妹妹何等聪明的人!许异当初如果一无是处,又怎么会得到她器重?这可都是哥哥的苦心,你说哥哥疼不疼你?”雍王笑得平静,像是给了自己弟弟一份有趣礼物的大哥。
可是雍王的心里却并不平静,他知道太宁公主有能人异士追随,那怕是一个岚姑就已经让他颇为头疼了,此人太过诡秘,就连他的办法也无济于事,那个许异只不过是他退而求其次。
“你……”宸王几乎被震惊和愤怒冲击的面目狰狞,他扑上去揪住雍王的衣领,可他却发现雍王站在那里,不动如山,这是绝好的功夫。
“这就生气了?”雍王笑得有点无奈,像个宽和的大哥,在面对自己无理取闹的弟弟一样。“我可还有很多事没告诉你呢。”
“你当初暗杀妹妹的人,不是江林杀的,都是我杀的,你那点人太弱咯,妹妹的护卫都打不过,能成什么事?还不是我帮你偷梁换柱,我派去的那可都是精锐,如果没有江林,恐怕当时便能一举成事。”
宸王如遭雷击,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末了他惊恐的后退一步指着雍王,手指都在颤抖:“所以,刺杀妹妹的也是你的人,暗杀江林的也是你的人,御史之子也是你杀的,一切都是你……都是你!我!我是无辜的。我是冤枉的!”
“你不冤枉,我是帮你,这都是你想做的,不是么?”雍王笑的依旧平和,宸王却仿佛看到了沉睡在湖底最凶猛的怪物,睁开了的眼睛,而宸王自己不过是湖面上一个垂钓的小舟。
“你骗了我!你骗了母皇!你骗了所以人!”宸王手脚冰凉,他感觉自己的呼吸也已经有些不畅了,锋芒在背,如鲠在喉,原来自己以为的那个憨厚的、直率的、被监视着的皇兄,一直都带着伪装。
原来这一切,不过是雍王下的一局棋,而自己不过是局中的一枚棋子,连和他对弈的资格都没有,雍王之用一张假面就能将所有人骗的团团转,也越是这样越可怕……
“明白了?晚了。”雍王依旧是一副观之可亲的样子,似乎在极认真地教导他:“你培育的那些文臣不过是一帮墙头草而已,要想成事,得会利用那些善良的,正义的人,所以你的手段不过还是个小皇子而已,而我,才会是帝王。”
雍王一伸手,他身后穿着黑色斗篷的人立刻从袖子里取出一个瓷瓶,双手恭恭敬敬地递给他,雍王接过瓷瓶,细细的抚摸上面的花纹,用像是劝一个小孩子吃饭一样的口吻对宸王道:
“四弟,喝了吧,喝了之后我就是母皇唯一活着的儿子,唯一的继承人,我们都不用再斗了。”
宸王袖子一拂,将瓷瓶狠狠的摔在地上,雍王似乎早就知道他会这么做一样,只是笑笑,瓷瓶上的花纹都是金属的,这是一种特制的厚瓷瓶,哪怕摔在地上也不是那么容易摔碎的。
雍王蹲下身捡起来来瓷瓶,仔细的吹干净上面沾的那一点灰尘,端详了一下,笑的似乎很开心:“小的时候我常摔碎东西,大哥给我做了这个,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一样好看啊。”
雍王看了看身后那几个带着斗篷的黑衣人,举起了手中的瓶子:“再过一会儿夜色就没有那么黑了,别耽搁了,你们帮他一把吧。”
“是。”那几个黑衣人立刻领命上前,按住了宸王。
宸王见事情不好,当下慌了,他不可置信的看了一眼雍王,然后开始拼命的挣扎,一边挣扎一边大喊道:“快来人!快来人!有人行刺!!放开我!我要见母皇!!”
空荡的地牢里,除了宸王的声音再没其他响动,雍王坐在一边的椅子上,轻轻叹了口气:“没用了,宗人府早已投靠我本王麾下,我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没人会来的,别挣扎了,留些力气,一会儿上路吧。”
宸王两三下就别按的死死的,双拳难敌四手,何况他又是一个养尊处优的王爷,自然和那些死士没法比,瓶子已经被打开,宸王被人围着,雍王看不到他。
雍王转过头去,他也不想看宸王了,他忽然听到宸王的呼喊声中夹杂了一句问话:“大哥二哥究竟是你杀得?还是母皇杀的?”
随后宸王就渐渐没了动静,雍王静默着,表情隐在一片阴影里,缓缓说道:
“你猜呢?”
“你猜,我为什么一直都不怕她?”
“大哥最受父皇喜爱,二哥最得母皇器重,只有你是最不聪明,也只有你活的最久,你都活到到现在了,四弟啊!这些兄弟里,我最宠你了,你说是不是?”
无人应答。
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天际还泛着鱼肚白,就有骏马飞速从宗人府飞驰而出,天亮之后,一个消息在长安传开,当今四皇子宸王,昨日午时左右服毒自尽与宗人府。
那天早朝取消了,女皇很少公开表达自己的态度,但是这天例外。
公主府中,室内熏香的袅袅,公主知道了宸王的死讯之后,她拿出衣襟别着的珠串,静默了很久,才问了一些详情,大理寺的尸检报告已经出来了。
宸王的死因,是服毒自杀,是那种宸王惯用的毒,也是只有宸王才有的毒,公主听完之后点点头,直到那人离开,也没有什么情绪表露出来。
岚姑不在,就公主一个人安静的坐着,她静静的看着一支香烧完,哪里都没问题,可她就是心里疑惑,莫名的疑惑。
一切就仿佛尘埃落定一般,自此之后京城中好像就安静下来了,没有暗杀,没有任何的事情发生,平静的像是无风的潭水,公主趁机收拢了一些宸王的旧势力,壮大了自身的势力,一切都顺利的出奇。
在这平静中,江氏货行的生意依然继续着,只是这天来了一个不速之客,不速之客江林见多了,见面喊打喊杀的多的去了,只是这个不速之客有点特殊。
这回的不速之客手无寸铁,可是却让江林一脸懵逼,来的人两位王妃,一位是瑞王太妃,一位是敬亲王世子妃,这两位王妃上来笑的是满面桃花,江林有点不寒而栗。
这……这是要干啥啊?寒暄了一番之后两位王妃,终于表达了来意,这两位王妃是来兼职媒婆的。
“二位可别拿我开玩笑了,就我这样的,你们不会真觉得有人能和我搭吧?”江林懵懵的开口道。
“怎么会没有呢?我要是有个姑娘啊肯定嫁你。”敬亲王世子妃随口客气到。
瑞王太妃咳嗽了一下,敬亲王世子妃这才反应过来,尴尬的对江林笑道:“我说的是儿子,是儿子。”
江林就差把问号写在脸上了,这两个人葫芦里买的什么药啊?
“姑娘乃是我朝唯一的女将军,英姿飒爽,岂是凡夫俗子可以配得上的?老身这里有一门极好的亲要说给姑娘。”瑞王太妃见敬亲王世子妃不中用,终于开口了,她满头银发,却保养的极好,人也非常稳重端庄。
“不用,我拒绝!我就没这个打算!您们还有别的事么?”江林直接否认三连,说的话一点也不客气,已经是送客的意思了。
“姑娘不听听我说的人选再决定?我说的人,姑娘想必也听过见过的,此人正是当朝三皇子,雍王殿下,若是老身说,除了天家,这世上的男子有还有谁配得上将军你呢?”瑞王太妃道。
第68章 雍王
江林本来刚拿茶杯盖子, 抿去了茶杯上飘着的的茶叶, 才刚喝了一口, 还没品过味道, 骤然听到这个消息, 当下一口茶喷了出去, 啥?雍王?这不是离谱吗?
江林记得,她和这个雍王之前千秋节的时候确实见过一面, 她不过怎么想也想不通,雍王抽的是什么风,于是出言试探:“你们此次前来, 应该不是陛下的意思吧?
“确实不是陛下的意思, 是雍王殿下本人的意思,雍王殿下已经说了,如果姑娘有意, 那他必然以王妃之位予之, 雍王待姑娘的心,就连敬亲王和瑞王也为之动容, 这才托付我等前来。”瑞王太妃笑得满脸慈爱可亲, 敬亲王世子妃也在一旁帮腔, 连连称是。
“要我说雍王殿下文韬武略,也只有和姑娘那才叫一个相得益彰, 雍王殿下这样的痴心也是情有可原, 这世上像姑娘这样的, 哪还能有第二个人去?”敬亲王世子妃笑眯眯的道。
面对两人这一番情深意切的话, 江林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再说江林怎么不知道雍王有什么文韬武略,江林对雍王不多的记忆里,只是依稀记得他好像说话很耿直的人,没什么皇室架子。
江林可以从这些话里分析出来,皇室宗亲参与了,这乍一看并不奇怪,雍王毕竟是皇室的人,有长辈为他操持,这似乎很正常,但是仔细一想就有点疑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