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的末尾,除夕夜,孟初牵着之棠回到了她和沉清越共同的家乡。
孟初和之棠说他们是回来看爷爷奶奶的,见到爷爷奶奶就要亲亲热热地喊,抱上去也没关系。之棠似懂非懂的,只是点了点头,他现在还叫孟初姐姐,有时候也喊妈妈,看他心情了。
沉清越家在警察局的院子里,孟初一进大门就不知道往哪里走了,兴许是过年亲戚来往比较多的缘故,门卫没有拦她,也没有问她是来找谁的。
不问最好。
老式的单元楼一梯两户,沉清越家在叁层靠右。他家客厅的灯光隔着玻璃明晃晃地亮着,看起来和其他楼栋没什么区别,孟初鼻头一酸,又强压下去,收回目光带着之棠往上走。
在一楼阴暗的楼梯空里,孟初一眼就认出了沉清越的自行车。那辆车陈旧、破败、锈迹斑斑;当初为她装上的软垫后座已经从边角开始烂了,磨出白灰色的纱线,又附上了几层灰。
沉清越之前很宝贝他的自行车,孟初想,如果他今年过年回来,肯定会把它拿出来洗一洗的。
之棠已经自己爬上二楼,在招呼她上去了。
孟初应了声好,让之棠先敲门,叫爷爷奶奶。
之棠敲了门,却没有叫人,因为来开门的是个穿着警服的叔叔,头发还没有全白,在他的概念里还不能当爷爷。
孟初赶了几步,在沉清越父亲面前站定,送上了刚刚在院子外面买的果篮。
她起先只说自己是沉清越的同学,初中同学,也是研究生的校友。沉清越的妈妈看起来温温柔柔的,想领她去看沉清越的房间,到了房间门口,孟初才发现那个朝南的房间落了锁,一把金色的小锁。
沉清越妈妈笑了笑,说:“忘了钥匙在哪,记性不好了,先不看了。”
孟初点点头,又坐回沙发上面。她希望他们问问之棠,可老两口谁都没有开口问,只是给之棠削了个漂漂亮亮的苹果。
“其实,我之前初中和清越谈过恋爱。”孟初一边说,一边发觉自己的声音开始哽咽。
沉清越的妈妈像是记起来什么,站起身来,在不大的房子里来回穿梭,好像在找什么东西,但是终究还是没有找到。她回来和孟初说:“清越从来不说这方面的事情给我们听。但是他们班主任以前告诉过我,小姑娘,我知道你。”
“天冷,记得围围巾呀。”沉清越的妈妈接着说。
“读研究生再遇到清越,他救了我一次。您可能不知道,我之前生了场病,要自杀了都,他把我救回来,从十楼那么高的窗玻璃上面拉回来,还鼓励我要好好生活。”孟初说的很慢,沉清越的父母都停了手上的动作,耐心听她讲,看着她的眼睛水盈盈的,很灼人。
“有时候我情愿他的个性弱一些,不要那么爱出头。可能是随他爸爸了,这样不好,总会出事的。”沉清越的妈妈低着头讲,说完还握了握孟初的手,说:“叔叔阿姨没有觉得他救你这件事不好。”
“他真的是个非常勇敢、非常有正义感的人。”孟初对着老两口感慨,然而转向之棠说:“之棠,记住,你有个非常勇敢的爸爸。”
“对不起啊叔叔阿姨,我和清越初中的时候不小心,有了之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