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节

    虽然八阿哥未曾表现出对这女子的青睐,但郭络罗氏仍然不悦道:“这些道貌岸然的读书人,瞧见女子清秀,一个个便殷勤起来。”
    这年轻女子模样确实清新可人,加之表现的一直不带任何目的性,确实很能博人好感。
    但郭络罗氏这一句话,将下头的书生们全都圈了进去,可事实上,除了先头救过那女子的书生和后来那位热心的,其他人皆表现地彬彬有礼,根本未像她所说那般“殷勤”。
    容歆不好说什么,经希却没那么多顾忌,直接回怼:“你这一双招子是摆件儿吗?无中生有,信口开河!”
    “舅舅!”郭络罗氏叫了一声,随即又怕教人听见似的,压低声音道,“您怎能如此对一位闺秀言语?我可是你外甥女!”
    经希冷嗤一声,嫌弃地打量了她一眼,“闺秀?你个泼猴。”
    郭络罗氏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泼猴?!”
    这一对舅甥的相处模式颇为有趣,容歆忍不住微笑。
    其后的时间,平台上八阿哥等人和那年轻姑娘各居一边,互不干扰,而护卫的脚程快,不到一个时辰,他便带着一黑瘦的中年男人回到了山上,向八阿哥回报道:“公子,属下下山后便碰见了这位姑娘的父亲,他因女儿迟迟未归,正准备上山来巡。”
    八阿哥随意地扫了一眼那父女二人,忽而问道:“你是如何知道他是这位姑娘的父亲的?”
    护卫回道:“属下见他在向一位路人打听人,听形容与这姑娘类似,因而便询问了一句。”
    那热心的书生闻听到两人的对话,不以为意道:“看来这老汉极为在意女儿,贺公子多虑了。”
    有一书生一直坐在八阿哥身后未曾开口,此时闻得他的话,愁眉道:“成秋兄,何必如此尖酸刻薄?”
    那叫成秋的书生即刻反口相讥道:“也不知是谁见贺公子家世不俗便阿谀谄媚,还有脸嘲讽我,人家父女情深,你们非要恶意揣测,真是黑心。”
    可惜反转来得极快,八阿哥还未作出表示,那老汉便走到众人跟前,一屁股坐在地上,反咬一口,哭诉道:“我女儿的清誉全教你们这些读书人毁了,她以后可怎么做人啊?”
    变故来得太突然,教众人根本反应不及,一时皆呆愣住。
    老汉却更加大声的哭喊道:“我苦命的女儿啊!你以后可怎么嫁人啊……”
    年轻女子似是也没想到父亲会如此,顿时满面羞愧,一瘸一拐地走过来,边拉着父亲起来边道:“爹,爹你别这样,是公子们救了我。”
    “救人?救人为什么拦着你不许你下山?”老汉生气地甩开她的手,撒泼道,“别看我老汉没见识,可仁昭书院是当今太子主建的,你们今儿如果不给我一个说法,我就闹到书院去,看你们这些读书人如何交代!”
    仁昭书院极重视学子的品行,他这话一出,颇有几个书生有些慌乱。
    然而也有清醒的,立即便辩解道:“在此的诸位皆可作证,我们是善心救人,任你如何胡搅蛮缠也无用。”
    老汉却依旧无赖道:“读过书的大老爷们欺负我一个老头子啦!我女儿清白没了,你们谁都别想好!我就是豁出这条命去,也要搅烂你们这些读书人的名声!教你们不能科举!”
    他说是没见识,可嘴里的话又都说得条条道道,皆拿捏在这些读书人的命脉上,他们寒窗苦读十数年,为的便是一朝金榜题名光宗耀祖,根本不敢赌。
    连那个成秋,亦再无他先前的振振有词,脸色极难看。
    这些书生只知读书,尚未经过事,一时不知如何应对,最后纷纷看向八阿哥,想等他想个办法应对。
    宫中何曾有胆敢这般胡搅蛮缠之人,八阿哥却也不跟此等无耻之徒纠缠,身上的温和之气尽散,严肃道:“我今日倒要瞧瞧,你如何颠倒是非,阿平……”
    “是,属下在。”
    八阿哥颇有威严道:“你亲自带他们下山。”
    “光天化日,你们竟然还要杀人灭口不成?”老汉在护卫靠近时,畏缩了一瞬,又拍着地哭嚎道,“没天理啊!”
    “我等皆是读书人,明理晓事,怎会杀人灭口?”八阿哥声音温和却掷地有声,“由我的护卫亲自送你到山长处告状,若山长果真判我等有错,我等绝不会逃避责罚。”
    老汉一听,眼珠一转,趁着众人不注意,忽然冲向围栏,大喊:“你们这些人非要逼死我吗?我女儿名声已经毁了,传出去她只能沉塘,我苦命的女儿,是我这个当爹的没用啊…… ”
    年轻姑娘本就因父亲突如其来的举动惊惶,如今眼泪更是刷的一下流下来,果真像是为清白所哭似的。
    涉及到女子清白,八阿哥也颇有几分为难,就在这时,众人忽闻一声娇喝。
    “没瞧见这亭子上还有人吗?如何就只有你女儿一个女子,还坏了清白了?”
    亭内,容歆和经希见郭络罗氏这小姑娘就这么闯出亭子,对视一眼,只得无奈地跟着走出去。
    八阿哥和他身后的一个年轻书生一见到容歆,几乎同一时间喊道——
    “容姑姑。”
    “姑姑!”
    第177章
    这声音一出, 两个人皆看向对方,眼中带着诧异。
    容歆微微勾起唇角,在两人重新看过来时颔首示意, 不过并未有交流的机会, 因为郭络罗氏从台阶上哒哒走下去,径直挡在了八阿哥他们跟前。
    “你这人好不害臊!分明是这些书生救了你女儿一命,你不知感恩,竟还倒打一耙!”郭络罗氏双手掐腰, 微微抬起下巴, “你大可继续胡搅蛮缠下去,我们可以为他们作证。”
    老汉听了她的话,视线扫过她身后的两个人,在经希身上一顿又立即移开, 抓紧围栏, 梗着脖子道:“你们是一伙的, 我可全都听到了。”
    郭络罗氏回头,眼神狐疑地在容歆和八阿哥身后那个年轻书生之间来回。
    书生们近距离看见她的脸,顿时产生些许骚动, 八阿哥看了看经希,又看了看面前的女子, 眉头因思索渐渐聚拢, 还未想清楚时,便下意识一错步, 隔绝其他人的视线。
    而郭络罗氏此时已经回过头, 根本没发现他的动作。
    “爹——”姑娘缓缓靠近老汉, 泪珠从脸颊滑落, 求道, “您别吓女儿,您回来吧,求您了。”
    “我苦命的女儿啊……”老汉在围栏上晃了晃,强强稳住身体,趴在围栏上哭起来,“我女儿的清白没了,我也不想活了!”
    他说着,一条腿跨过围栏,作势要往下跳。
    “别!”
    “且慢!”
    “别跳!”
    书生们生怕他真的跳下去,连连出声阻止。
    唯独郭络罗氏与众人唱反调,趾高气扬道:“威胁谁呢?有能耐你就从这儿跳下去。”
    她这话听在旁人耳中,意思就是置人命于不顾,冷血至极,还是先前那对八阿哥阴阳怪气,叫成秋的书生,正义凛然地指责道:“你这女子怎可如此狠毒?”
    “我狠毒?”郭络罗氏无语地指着自己,越加愤怒道,“你这书生才是,不识好歹!狼心狗肺!”
    “你说什么?”成姓书生指着郭络罗氏,恼羞成怒,“你一女子抛头露面,可还有廉耻之心?”
    郭络罗氏瞬间一股火气涌上头,无视那要死要活地老汉,娇骂道:“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我舅舅是谁吗?竟敢对我如此不敬!我定要叫你好看!”
    “在下自小信奉孔孟之道,仗义执言,不为权势折腰,岂是你这等见识浅薄的女子能明白的?”
    “好好好……”郭络罗氏气红了脸,“我倒要看看你的骨头是不是真的这么硬!”
    老汉眼瞅着他们直接遗忘了他,另一条腿也跨出了围栏,双脚紧贴着围栏,只靠双手抓住围栏保持稳定。
    年轻姑娘一见他整个人站在围栏外头,扑倒在地,哭喊一声,“爹——”登时拉回了众人的注意力。
    老汉身子后仰,喊道:“你们今日不给我们父女已个说法,老汉我就从这山上跳下去!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别!”
    “莫跳!”
    “快回来!”
    老汉神情疯狂瞪着他们,“说!你们怎么赔我女儿的清白!”
    这些书生皆有大好前途,怎会愿意跟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女扯上关系,便是那好似一身浩然正气的成秋,也不再开口。
    最后,众人将目光落在微一跟那女子有接触的书生身上。
    救人的书生也不过才十五六岁大小,一张脸上还带着稚嫩,极慌张,“我、我是救人,怎是害人清白?”
    郭络罗氏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这些没出息的书生们,向前踏了一步,逼迫道:“你要跳便跳,看谁会理你;但你要是想以此威胁达到目的,绝无可能!”
    容歆看着这一幕,微微摇头,对经希道:“你这外甥女,行事太过刚硬激进了。”
    那老汉的姿态,确实是想要以死相逼得到好处,可万一这人要是受刺激,真的跳下去,郭络罗氏又如何收场?
    郭络罗氏是安和亲王岳乐的亲外孙女,是没人能将她如何,可若真有人活生生从她面前跃下去,她这年纪的小姑娘,能迈过那道坎吗?
    “郡王。”容歆压低声音,道,“八阿哥隐瞒身份,不便威吓那人,请您尽快解决掉,莫要横生枝节。”
    “您说的有道理。”经希点点头,走上前,冲着老汉一拱手,道:“老人家既有所求,不若回来,有我做这个中间人,共同商议,如何?”
    郭络罗氏撇嘴,“跟这种人废话作甚?”
    一扇子瞧在她的头上,经希淡淡道:“闭嘴。”
    “舅舅——”郭络罗氏余光扫了一眼八阿哥,颇觉没脸面,“你怎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我的头?”
    “我是你舅舅,教训外甥女,有何不可?”
    八阿哥一听她喊“舅舅”,立时目光灼灼地看向她,但随即想到他们这般巧合地出现在此处,眸色一深,低下头。
    “你们这些人,根本就没把我们父女看在眼里!”再一次被遗忘的老汉气怒地大喊,“耍我吗?”
    经希收回注意力,看向那老汉,“确实没将你放在眼里。”
    容歆无语地抬头望天,方才还说她有道理,此时却是一模一样地气人,果然是亲舅甥。
    而经希完全不管别人的心情,继续道:“这些书生只知道读书,没经过你这种人,本郡王却是见多了。两个选择:一,你跳下去;二,带着你受伤的女儿赶紧下山治脚伤,医药钱本郡王赏了。”
    “郡、郡王?”
    老汉突然结结巴巴,手攥紧围栏又松开,挣扎许久,狼狈地爬了回来,其间还脚滑了一下,惊地众人纷纷惊呼。
    等到他安全无虞地回道平台上,众人这才想起经希的自称,惊奇地看向他,猜测着是哪一位郡王。
    郭络罗氏抬着下巴走到舅舅身边,十分嚣张地冲着父女二人威胁道:“我舅舅愿意给你们治伤的钱已经是极大地便宜,不要贪心不足,到头来一场空不说,还有了牢狱之灾。”
    郡王和一群家世普通的读书人可不同,老汉相当识时务地腆着笑脸,卑躬屈漆地走到经希面前,结结实实地磕了几个头,讨好道:“郡王面前,老汉儿当然不敢放肆。”
    经希冲着侍卫一扬下巴,侍卫立即从袖中拿出一块儿银子,扔向老汉。
    银子落在他的腿边两尺的距离,老汉连忙爬过去捡起银子,然后麻利地站起来,点头哈腰地道谢,扶着女儿便要下山去。
    不过是一句“本郡王”,比所有的道理和威胁皆有效果,众书生们面面相觑后,有几人眼中便显出了几分野心来。
    这时,八阿哥抬步走向容歆几人,当着众书生们的面,对经希和容歆微一拱手,问好:“郡王,容姑姑,未曾想竟在此处偶遇……”
    他话音刚落,郭络罗氏重重“哼”了一声,“谁跟你偶遇?我们是特意过来的。不过要是不来,哪能见到贺公子你这么怜香惜玉的模样?”
    她还故意在“贺公子”和“怜香惜玉”几个字上加重音,显然极为在意。
    “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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