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水苏再醒来的时候正躺在柔软的锦床上,入眼轻纱飘舞,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气。
她皱了皱眉,半撑着身体坐了起来打量着四周。
房间很精致,雕梁画栋,诗情画意,不过处处透露着一股靡靡之气。
小白球有些气愤,【他把你带到青楼来啦!居心叵测、图谋不轨!】
【他应该是觉得叶长天不会找到这儿来。】白水苏暗暗笑了笑,【唔,当然,我觉得小白说的也对。】
她的目光转向帘幕外,隐隐看到软榻上有个身影,似乎正半-裸-着上身在上药。
她顿了顿,缓步起身走了过去。
秋露白的皮肤有着健康的色泽,半显出的上身宽肩窄腰、比例完美,此时外衫堆叠在精瘦的腰间,他一手拿着药瓶,正摸索着往伤口上药。
不过他这道伤口从左肩一路划到腰脊,血渍应该是早清理过了,只剩下外翻的血肉。这个伤口只要再进一分,这个人只怕就不在这儿了。
因为看不见伤口,他的药基本上洒了一大半。正在试探间,柔软的触感一触而逝,白水苏已经接过了药瓶。
秋露白回首,便看到少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大概是从未见过这么可怖的伤口,小脸有些发白,但她漆黑明亮的眼底隐隐还有着几分不忍,咬着花瓣似的粉唇,一点点帮他上好药,又缠绕好纱布。
秋露白就一直定定的看着她。
先前慢了一步,被那姓叶的追上了,对方武功厉害,而且不要命一般的疯狂打法让他差点丧命。
幸好他轻功卓绝。
不过对方本就受了伤,强行动武,这一下只怕也不好受。
秋露白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垂眸认真包扎的白水苏,偶尔柔嫩的指尖轻抚过皮肤,酥麻的痒意几乎盖过了伤口带来的疼痛。
以他的耳力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已经醒了?
他只是不想对方一醒来便全是对他憎恨厌恶的神色,所以他一直等到她醒来才解衣上药。
他确定她看到自己的伤口会帮他,因为她善良又心软。
白水苏纤长的手指轻柔,灵活的将纱布打了个结。
等她做好这一切才松了口气,像是无意识的便开了口,潋滟的水眸有些担忧,“你怎么伤的这么严重?”
只是话刚说完,便发现秋露白正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唇边笑意遮掩不住。
她似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这个人掳走的,不由得小脸微白。
秋露白细长眉眼间尽是笑意,他这个时候也拢好了衣衫,起身凑过去温声说话,“我好开心,苏苏在关心我。”
白水苏只抿唇后退了两步,瞪着他并不开口。
秋露白愣了愣,望着她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白水苏却依旧戒备的看着他,“这是什么地方?”
秋露白顿了顿,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笑得意味深长,“一个让人绝对找不到的地方。”
白水苏不以为然,她的小白马颇通灵性,跟了她这么久,早晚会循着她的味道找过来。
她不说话了,秋露白笑盈盈的看着她,语气竟然像是怕她烦闷一般带了点诱哄,“我们先在这儿待几天,等我伤好一点再带你离开,你想去哪儿玩?”
白水苏看了他一眼,除了他因为失血过分苍白的脸色外,整个人竟看不出受了那么严重的伤,松松拢起的衣袍让他整个人带着几分肆意。
她没好气的道:“不去!你最好赶快放了我,自己伤成这样还不找个地方好好养伤.”
“不放。”秋露白笑眯了眼,说的轻轻淡淡却语气坚定,顿了顿补充道:“而且,那个姓叶的伤的更重,一时半会儿找不上来……”
他话还没说完,白水苏神色已经变了,她有些紧张的开口,“叶大哥怎么样了?你伤了他?”
她的担忧跟关心是那么明显,秋露白心中一窒,眼底的笑意已是渐渐消散。
片刻,他弯了弯眼,遮盖住眼底的暗芒,拉长了尾音淡笑的道:“他伤的那样重,大概已经快死了。”
白水苏闻言更慌乱了,“你胡说,叶大哥那么厉害,才不会……我、我要去找他……”
她一边说着便想要离开这里,秋露白强压着怒意,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带回怀里,一手圈住她的细腰。
他的声音依旧维持着温和,但漆黑眼底里的阴沉怒意宛如附着的寒冰,压抑而沉缓的语调加重了几分,“你还没认清现实么?苏苏,你现在是我的。”
秋露白头一次脸上没了笑意,细长的眼眸锐利直达黝黑的眼底。
“你、你要做什么”白水苏被他禁锢在怀里挣扎不开,这才意识到害怕,她胡乱踢打着,软糯的嗓音带着哭腔,“你放开我呜呜……你这个坏人!窝窝头!臭鸡蛋!”
“窝窝头?臭鸡蛋?”秋露白一哽,半晌说不出话来。这算什么骂人的话?……他又好气又好笑,刚刚还满腹的怒火此时化作了说不出的复杂心境。
“就是你!你欺负我!”白水苏仰头怒瞪着他,眼尾带红,星眸湿润。大概从小到大这么多年还从没有人敢这么对她,明明是愤恨的话语偏偏开口满是委屈。
秋露白霎时间心里一片酸酸软软,语气不自觉柔和了下来,喃喃,“哪里敢欺负你呢?”
白水苏泪眼迷蒙依旧闹着要走,他虽然稳稳当当的将怀里踢蹬着小胳膊小腿的人圈住,但是这一番折腾牵扯到了伤口,他几乎已经感受到了后背的衣衫已经被浸出的血沾湿了,脸色惨白一片。
秋露白不得不再次点了怀里闹腾的人的睡穴,将昏过去的人重新抱到了床上。
她紧闭着眼躺在软枕上,秋露白伸手帮她把几缕乱发拂开,就看见她的眼角还有些红,睫毛微翘沾染着湿意,在白皙的眼睑下留下一汪浅色的阴影。
他动作顿了顿,控制不住的伸出手去,一路下滑,精致的眉眼,秀挺的鼻梁,粉嫩的唇瓣……
指腹轻轻按压,软软的、嫩嫩的……他只觉得嗓子干涩的厉害,胸腔都开始发闷。
他想亲她,想要她。
作者有话要说: 日更的阿楚是不是应该要有一个爱的抱抱~苏苏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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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九
秋露白黑眸越来越沉,直到床上昏睡的人传来几声呓语,他才倏然收回手,回过神来后惨白的脸色意味不明,看了眼毫无所觉的人才大步走了出去。
等人走了,小白球的声音才在脑海里响起,【他去重新包扎伤口了,我们现在要跑么?】
白水苏眨了眨眼,【小白,我们现在被点了睡穴呀,怎么跑?】
小白球自信满满,【我可以解开。】
白水苏噗嗤一声笑的眉眼弯弯,【小白你真厉害!不过,理论上我们已经被点了,以我的能力是解不开的……等到晚上吧。】
【……哦。】被夸了的小白球晕乎乎。
……
秋露白重新包扎完伤口后果然又回了房间,只不过这一次他没再做什么。大概是有所顾忌,连白水苏的床都不再靠近。
等到了晚上,他大概是出去拿吃的了,白水苏这才从床上起身。
她揉了揉几乎睡了一天一夜的肩膀,伸展了下脊背才悄咪咪的开门走了出去。
秋露白大概是包了一个三楼的雅间,她一出来并没有遇到什么人,只隐隐听到些微人声。
白水苏左右戒备着顺着楼梯往下走,等到二楼时男男女女的声音越来越响亮,酒杯碰撞伴随着不堪入耳的调笑声。
刚出现在楼梯口的白水苏望着大厅里的场景似乎吓呆了,大厅中央有一座高台,一位忧郁佳人正怀抱琵琶拨弄,下面的男人们则是垂涎的神色叫着好,各自身边还有好几个衣着暴露的女子在伺候。
白水苏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一时间脸色红了又白,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还是一边的男人最先发现她,一时间手里的酒壶都砸在了地上,“这、这是楼里哪位姑娘?”……
从他周边的人开始,陆陆续续有人的目光被吸引了过来,没一会儿便引起了一阵骚动,竟无人再去注意高台上的女子。
白水苏一张素面如玉,粉唇秀鼻,眉目精致几可入画。她身形纤弱,站在楼梯上,一手扶着栏杆,长发飘飘,白裙微动,彷如落入尘世的懵懂仙子。
“以前没见过呀,是新来的么?比起楼里的花魁也毫不逊色呀。”
“我倒觉得这位姑娘更甚一筹,看这清丽高洁的气质,这一身的冰肌玉骨,只是想想,就心痒难耐了……”
男人们讨论的声音越来越大,白水苏心底发慌,捏紧了裙角就想要往后跑。
正好这个时候老鸨走了过来,还以为是自己楼里的人,一把拽住她刚想开骂却愣在了那里。
她想不起来自己楼里还有这么个美丽的人,难道是新来的那批还没□□完的女子里面的?可如果有这么惊艳的尤物,不可能没人来报告她呀!
她压低了声音,“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我、我叫水苏,我不是你们这儿的人,我只是……”白水苏黑眸水光浮动,一时间也说不清自己是一个清白姑娘是如何出现在这里的。
而老鸨拉着人站在那儿私语,那姑娘还一脸不愿的苍白了脸色,水雾迷蒙的眼眸让下面的男人们心底怜惜更甚,越发确定了这就是楼里新来的姑娘,大概是被逼着接客,一时间下面高声喊了起来。
“花妈妈,我要给这位姑娘赎身,你只管开口要多少银子?”
“我出一千两。”
“两千两。”……
下面喊价的男人们已经疯了,互相攀比谁也不服。而刚还想解释什么的花妈妈一听那节节攀升的银子,咽了口口水说不出来了。
白水苏都快急哭了,扯了扯花妈妈的衣角,“我不是,花妈妈你快告诉他们……”
花妈妈这才回神,干咳了下,“几位爷稍等,其实,这位水苏姑娘……”
突然——
“我出一万两黄金。”
二楼隔间响起的低沉磁性的男声不急不缓,却让在场所有人听得清清楚楚。
老鸨激动的手都在抖,可是……这姑娘不是她楼里的呀!
她艰难的开口,“这位爷,实在是……”
轻笑声响起,带着几分笑意的磁性男声随意开口,“人我要了,谁抢杀谁。”
这下子刚还吵闹的大厅一片寂静,所有人面面相觑,这谁呀?
而对面楼上刚刚参与出价的一名富家少爷火冒三丈,他挽了挽袖子便指着那方向开骂,“你tm谁呀?口气这么大?敢跟老子抢人,知道老子的爹是谁么?”
他话音刚落,便听得“噗嗤”一声,一只筷子已经洞穿了他的咽喉。
连城主儿子都敢杀,所有人已经吓得脑袋一片空白,呆滞了片刻回过神来后,男男女女们开始尖叫着四处逃窜。
就在这时,一道残影一闪而过,栏杆处的白水苏已经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