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思使劲儿点点头,神神叨叨说:“大少爷觉得是夫人害死了先夫人,后来夫人又逼迫他娶了不喜欢的少夫人,之前成亲日他喝醉了,还骂夫人是祸害呢。”
巧思眼神飘忽,声音带着怯意:“若说家里谁最不喜欢夫人,肯定是大少爷。”
作者有话要说:赵瑞:哭唧唧,我想跟吉祥玩,想游山玩水,不想办案。
谢吉祥:乖,破完案咱们回去玩。
赵瑞:真的?
谢吉祥(满脸敷衍):真的,真的。
日六一个月成就达成!握拳,希望可以坚持住~
第59章 红颜乱03更新:2020-10-15 11:22:57
巧思看起来精神就不是很好, 但她说的部分事情都能对得上,因此既然她怀疑大少爷对潘夫人不利,赵瑞便命人去请了大少爷文子轩。
文家人口并不算多, 或者说, 住在军器司的主人不多。
除了家主文正诚之外, 便是夫人潘琳琅、大少爷文子轩和大小姐文子婧, 以及刚刚嫁过来一个月的大少夫人陈仪娴。
其余不过就是管家、丫鬟、小厮之类,再无多余的人口。
既然要查潘夫人失踪一案,那么本身就要询问家中的几个主人, 询问大少爷文子轩倒也在情理之中。
被苏晨请来的时候, 文子轩态度很平和。
他是个文质彬彬的青年人,听闻一直在书院读书, 近来因为会试失利,才回家娶妻, 看文正诚的意思,想让他再苦读两年,试试下一场会试。
文子轩跟赵瑞都在知行书院读过书,因此他一进来便拱手道:“赵大人, 久仰大名。”
赵瑞很客气, 让他坐下说话。
“还未曾祝贺文兄新婚大喜,祝两位白头偕老,儿女双全。”
文子轩笑了笑, 看起来似乎很高兴:“多谢赵大人。”
审问文子轩,却换成了赵瑞。
赵瑞便道:“刚刚潘夫人的丫鬟巧思说, 前日文兄及嫂夫人去看望过潘夫人?”
文子轩点点头,语气很是轻快:“是的,实不相瞒, 内子是母亲给我选的,原本我不甚满意,觉得内子性子太过古板,不过成婚之后觉得这样也挺好,所以特来感谢母亲。”
听他叫潘夫人母亲,看样子一家人关系似乎不错。
赵瑞抿了口茶,也示意文子轩不要进场,两人只是谈谈话而已。
“可否说说前日的情形?”
文子轩也吃了口茶,这才道:“我不知道旁人怎么说母亲的,其实她这个人刀子嘴豆腐心,原本我很抗拒她非要让我娶陈家的女儿,为此还同父母闹得很不愉快,但是相处之后才发现,内子其实很适合我,她是个相当温柔贤淑的女人,喜欢听我说话,也很愿意听我倾诉,这一个月来我们相谈甚欢,感情融洽。我想到之前对父母的不恭敬心里很是过意不去,便跟内子商量之后,取了内子家中的老山参过
来看望母亲。”
赵瑞道:“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文子轩道:“原本我想早晨时过来,不过小厮回禀道母亲在同孙管家对账,便只得等到午饭时再过来,我来的时候母亲正在用饭。”
这个说法,跟巧思的说辞也对上了。
赵瑞又问:“你们都是谈了什么?”
文子轩笑了笑,似乎很是开怀:“我特地跟母亲致歉,道我之前年轻不懂事,伤了父母的心,内子也一并劝说母亲,母亲倒是没有怪罪我,还说让我不必介怀,只要同妻子能好好相处,早日给文家诞育下子嗣,就是对父母最好的报答。”
“母亲还说,她会替我劝说父亲,让父亲也消消气,一家人和和美美才好。”
如此一听,简直是母慈子孝,一点问题都没有。
赵瑞看谢吉祥在册子上勾勾画画,顿了顿,还是把目光放到文子轩身上。
“文兄,本官有个问题,不知是否可以询问。”
文子轩却很坦诚:“大人是否要问我亲生母亲的事?”
赵瑞微微一顿,同谢吉祥交换了一个眼神,这才道:“正是如此。”
文子轩低头喝了口茶,再抬头时,他神情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大人,我亲生母亲过世的时候我还很小,当时不过是四五岁的孩童,对于家中发生的事情其实不是很清楚,不过……”文子轩道,“不过若是母亲因意外而死,我不会不清楚。”
文子轩言下之意,他不认为自己母亲是被人害死的。
“我知道大人曾在仪鸾司当值,对百官家中之事很是了解,”文子轩笑了笑,颇为坦然,“您肯定也知晓母亲原先只是父亲的妾室,后来父亲想要给母亲扶正,才改头换面重新迎娶进府中,若母亲真的有问题,或者当真心思歹毒,父亲又何至于此?”
如果文正诚如此糊涂,圣上大抵也不会让他做军器司的监正。
这是文子轩的所见所想,他才如此坦诚。
但赵瑞所见所闻却同他大为不同,两个年龄相当的青年人,一个已经官拜四品出入宫廷,另一个还在家中读书,连功名都未考取。
虽然其中有出身和机遇的差别,但两人的见地和胆识恐怕也是天差地别的。
就如同赵瑞跟
谢吉祥所言,正是因为文正诚身上有污点,有明显的把柄,圣上才会起用他。
不过这些话,赵瑞却不会同文子轩说。
他顿了顿,突然从身边茶几上取来一本折子,打开读起来。
“天宝八年,文正诚之妻李氏突感风寒,虽尽力医治却每况愈下,最终撒手人寰,时年二十三岁。”
文子轩听到赵瑞的话,脸色微变。
他刚才把自己的神情掩饰得很好,表现得落落大方文质彬彬,然而现在突然听到赵瑞手里的仪鸾司卷宗,也不由露出几分真实神情。
他对于自己亲生母亲的死,还是心存疑虑的。
赵瑞继续道:“文正诚并未报官,官府也并未派人详查,但李氏身体一向康健,仅因一场不大不小的风寒便故去,司中总觉有异,暂定为疑案。”
“什么?”文子轩下意识问。
赵瑞把折子扔回茶几上,抬头看向变了脸色的文子轩:“文兄,你是否真的没有怀疑过潘夫人?”
“你母亲身体一向很好,同文大人感情也很稳妥,膝下又有一儿一女,若有人想要成为文夫人,只得先除去她,才能继续谋划。”
赵瑞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炬:“文兄在知行书院也是极为有名的才子,本官相信,你不会如此愚孝,你父亲说什么你便听什么,毕竟,现在做了你母亲的这个女人,可是他的心爱之人。”
文子轩一下子便沉默了。
谢吉祥注意到,他那双修长的手紧紧攥着茶杯,手背上青筋直跳,似乎氤氲着巨大的怒气。
赵瑞知道他心中此刻必是惊涛骇浪,可他不打算放过他。
“文兄啊,你真的能坐视母亲白白丧命?若真如此,那本官才要看不起你。”
文子轩突然怒吼道:“别说了!”
赵瑞轻声笑了:“你看,你还是我所知道的那个人,刚刚的你太虚伪了。”
是的,太虚伪了。
任何一个有志气的年轻人,都不可能跟以妾为妻的父亲和小妾上位的继母关系融洽。
他刚刚的那些说辞,仿佛只是安慰自己的虚伪之言,让人听了心中没有任何信服之感。
赵瑞垂眸看着文子轩,轻声问他:“你真的不恨她吗?”
今日审问的这些人中,无论是孙管家
还是巧思,看样子对潘夫人都没有那么大的深仇大恨。
先不提贪污被抓的孙管家,那本身就不牵涉其他,而巧思已经有些病态,并非正常人。
但是文子轩不同,他跟潘夫人之间,隔着一条人命。
文子轩沉默良久,最后苦笑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母亲到底是怎么死的,我父亲同我说母亲确实是病死的,但我不是很信,那个女人从来就没安好心过,当年她还只是个妾室,就在家里搅风搅雨,闹得鸡犬不宁,若非有她,母亲也不至于感染风寒,抑郁经年不得好。”
不管是不是潘夫人害死了李夫人,但可以肯定的是,因为潘夫人得宠,李夫人很是抑郁,因此病了之后一直缠绵病榻,没有立即好转。
赵瑞看着一脸苦涩的文子轩:“你同嫂夫人的婚事呢?”
文子轩深深叹了口气:“我当时以为内子是那女人选的,内子家中平平,父亲只是个七品小官,也并非官宦世家,且内子确实是个话很少的姑娘,当时我很不满,直接寻父亲闹过。”
文子轩闭上了眼睛。
“但我没想到,这桩婚事,其实是父亲主导的,他只是让那女人来操办而已,”文子轩声音干涩,“我想父亲总不至于坑害亲生儿子,所以我还是认了命,乖乖娶了内子回来。”
“事实证明,父亲对我确实还有几分慈心,内子家世不丰,却是个好女人,她温柔贤惠,对我百般依赖,成亲至今,我心里是很快活的,也渐渐喜欢上了内子。”
这一桩没有好开始的姻缘,却最终有了美满的结果。
赵瑞道:“如此甚好,那么前日,你真的是过去答谢潘夫人的?”
文子轩紧紧攥着拳头,最终点了点头。
“是的,我这桩婚事,里里外外都是潘夫人打点,婚仪弄得很是隆重,给足了我跟内子面子,并且,”文子轩略有些疑惑地说,“并且,她也把我母亲的嫁妆,全部交给了内子,我核对过单子,比当年母亲过门时的嫁妆还要多。”
说明,潘夫人在里面有添补。
文子轩很疑惑,到了这时,他已经不知这个女人到底是好还是坏,或者好坏兼而有之。
他苦笑出声:“你说我是该恨她还是一笑泯恩
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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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是否要怨恨之事,赵瑞也不知要如何劝解,他不是当事人,不能替人感同身受。
赵瑞道:“无论你如何想,都是你自己的决定,外人是无权干涉你的。”
文子轩没想到赵瑞会如此答,不由有些愣神。
赵瑞最后问他:“关于潘夫人的失踪,你是否有其他线索?”
同文子轩询问这半天,也都纠缠在早年恩怨,他自己没有明确表态,可见内心其实也很挣扎。
对于自己的态度,他无法说出更多,那么赵瑞便只得在其他事情上着手询问。
果然,文子轩神情一变,他犹豫再三,还是道:“赵大人,若我有其他线索,大人是否可以不要告知我父亲?”
赵瑞道:“贵府所有人的证词,本官都不会轻易告知别人,除非跟案子有莫大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