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哦?」
绝不是因为米娜莉丝认为订两间单人房很浪费钱,以彷佛完全无法理解、充满谴责之意的冷漠眼神瞪视,并差点被她冠上莫须有的罪名,我才放弃两间单人房的念头喔。
绝对不是被她一语道破。我是说真的啦。
经管因为她的发言而心生动摇订了双人房,不过如今回想起来,这样岂不是反而有被她一语道破的感觉吗?
「我已经在主人赖床时请旅馆厨房备妥早餐了,一起下楼吧。」
「说得也是,总之先吃饭吧。」
我隐藏浮现脑海的可怕想法,假装自己从未察觉,接着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把仍然残留在脑海一角,名唤睡意的茫然感触,连同做了糟糕恶梦般的差劲心情一并倾吐殆尽。
简单换装完毕后,我与米娜莉丝一同下楼。
附带一提,换衣服时我们轮流使用房间,另一方就在门外等候。
米娜莉丝虽然说这样太麻烦,就算一起换装也无所谓,但我不予理会,硬是要求她遵守这项规定。
拜托,男人在一大早起床时也会有不少状况吧?
光是住同一间房间,我就已经快克制不住了啊。(吐槽:哇,你好弱耶)
「果然还是让目标慢慢被啃食至死,才是最棒的吧?」
「你真的很喜欢那种方式耶。我倒是认为比起杀人手法,如何折磨目标令其痛苦不堪更重要。毕竟有那种不会单纯因肉体痛楚就屈服的人,甚至也有些家伙会自行截断痛觉神经。那样就毫无意义了。就这种层面来看,在目标失去意识时取其性命是最糟糕的作法。」
「你说得对。那些人都必须受尽折磨、懊悔不已。必须在这种的状况下死掉才行,这样我们才能欣赏到他们痛苦扭曲的表情……」
我们一边吃旅馆老板娘准备的早餐,一边谈论这类话题。
当然,毕竟内容非比寻常,我们没有让其他客人听见谈话内容。
附带一提,米娜莉丝现在并未隐藏兽耳及尾巴,因此那双耳朵不住轻轻摇晃。我事先叫米娜莉丝在通过铎托尔一带后,反过来露出原始面貌比较好。
虽说欧洛雷亚王国的风气确实倾向排斥兽人,但并不是举国上下全都讨厌兽人。实际上,在国境附近的城镇或村庄都能见到不少兽人冒险者出入,也获得市民权利,过着正常生活。
真正打从心底厌恶兽人的,大概只有住在王都、那群以王室成员为首的特权阶级贵族。而且他们之中,绝大多数人甚至从来没亲眼看过兽人,就自行产生了厌恶感,认定兽人完全不如自己。
这是造成兽人在王都受到不当待遇的主因,但反过来说,也正因为有这种情况,导致生性爱好风流情事的贵族客人,总是去能够私下交易的黑市购买兽人奴隶。
就这点而言,只能是米娜莉丝的运气实在是差。因为米娜莉丝土生土长的故乡,即使在厌恶兽人的地方中,也算的上是相当封闭的村庄。
实际上,这座城镇也见得到为数不少的兽人。
「主人也很在意我的兔耳吗?」
「嗯?不错啊。看起来很可爱,也很适合你。」
我思考着,看了米娜莉丝的耳朵一眼,米娜莉丝随即这样问我。
另外,若没有厌恶兽人的风潮,米娜莉丝可说是相当漂亮的美女。或者以我们世界的观点来看,这里已经是充满俊男美女的世界了,但米娜莉丝更是散发出满满的女性魅力,跟我的妹妹不分伯仲。
在来到这一带之后,偏见也几乎跟着消失殆尽。也因此,有时擦身而过的男性商人或冒险者会被她的美貌吸引,但又立刻注意到她颈项上的奴隶纹,对我投射满怀恨意的视线,却换来米娜莉丝绝对零度的冰冷目光,最后心不甘情不愿地远离现场的循环。
而若是那些男性身旁若有其他女子同行,米娜莉丝也会连带冷眼那些女性。俨然就是专为抖m设计的规格。
「比、比起这个,今天要去冒险者公会对吧?」
「嗯?对啊。我们离王都已有一段距离,而且总算抵达此处,目的地?爱尔弥亚就近在咫尺了。」
都已经来到这里,就不会轻易地被人掌握行踪了。
况且今后如果想要继续旅行,冒险者的身分及附带的优惠都大有帮助。
第一次人生因为我身为勇者之故,什么事情都没做就获得了相同的特权,不过这次我必须从零开始慢慢累积战果。
尽管高阶冒险者拥有的特权非常方便,但我想避免短时间内位阶太快窜升而引人注目,感觉其中尺度有些难以拿捏啊。
算了,这事留待日后慢慢考虑吧。总之现在只要先取得最初阶的冒险者身分就好。
「只不过……这餐点该怎么说呢,有点微妙啊。」
份量有点太多的部分就先撇开不谈,虽说还不到无法下咽的地步,但餐点的味道却在嘴里形成一股难以形容的诡异滋味。
坦白说,米娜莉丝做的料理比这个要好吃数倍。
「是啊,我原本也很好奇以这间旅馆的价位搭配房间寝具的质量,为什么生意却不如想象中兴荣。」
米娜莉丝一口盛在餐盘上的料理,果然也同样露出了难以言喻的微妙表情。
总之,晚餐就到外面解决好了。
☆
吃完早餐的我们,趁着比平常更早一点的时间开始行动。
我们前往的地方是冒险者公会。而目的当然是办理冒险者登录手续。
冒险者公会是负责媒合委托人及冒险者的机关。
不管在王国、兽国、帝国、法国都找得到冒险者公会的分部,它并不属任何一国管辖,是一个象征着自由、力量与冒险的组织。
另外,冒险者公会这个管理组织也能保证冒险者最基本的身分,以及确保委托人与冒险者之间不会发生纠纷。
其实说穿了,这里就是『跨国人才派遣事务所』。
冒险者这个头衔听起来可能很威风,但并不是每个任务都如同这个头衔带来的联想一般精彩剌激。
从采集药草到清扫街道、回收房租及外遇调查。
像运输员一样帮忙送信或担任贴身保镖。
简而言之,只要有委托上门便来者不拒的打工族,才是对冒险者一词的正确认知。
承接为数众多的单项任务,执行契约以外的时间也不会受委托人束缚。
当然,由于大多数冒险者都不会经常性受雇,因此也并非总是会有工作上门。
所以,冒险者可谓是个收入及生活并不安定的职业。
话虽如此,基本上也只有初出茅庐的阶段需要承接这类近似打杂的任务。冒险者的工作再怎么说还是以击杀魔物与收集相关素材为主。
只要透过解决哥布尔或地狱巨犬等弱小魔物来累积战斗经验,很快就有办法承接讨伐魔物等酬劳较高的任务。
当然,冒险者并不能一开始就承接高危险性的魔物讨伐委托。因为冒险者会按照其实绩区分阶级,并规定只能承接与冒险者实力相符的任务。
扣除掉俗称g级——也就是年龄还不足以成为冒险者的见习生之外。实质上位阶最低的是只能承接哥布尔或地狱巨犬等弱小魔物讨伐任务的f级。而从f级开始累积实际成果、增强自身实力,阶级便会逐渐获得提升,最终有机会得到sss级的最高位阶。
而目前确认的魔物也同样被区分为f级至sss级,而每个阶级又分别设有+、无印、一等三种不间阶段的讨伐难度,讨伐任务则依照冒险者的现有位阶进行分配。
换句话说,身处低位阶的期间,依照规定就是不能承接高风险、高报酬的任务。
而sss级的冒险者则完全被视为传奇人物。只不过正如这类人物的传说一样,有办法讨伐凶猛龙族魔物,或是顺利击败坐镇于高难度迷宫尽头的守护者等等,在这条冒险大道上功成名就的冒险者者简直少之又少。
冒险者多半会在赢得周遭羡慕及崇拜目光的位阶之前就不幸丧命,或者认清自己的界限而选择停留在不为难自己的舒适圈。
即便如此,这世界永远不缺对名闻遐迩的英雄们怀抱憧憬之情的人、被逼到走投无路,只能选择从事冒险者行业的人亦多不胜数。所以仍然不断有人成为冒险者,完全是拜此所赐。
想成为冒险者的必备条件很简单,只要年龄超过14岁,以及一开始支付相当于一餐伙食费,换算起来约数枚大铜币的登录手续费就可以了。
不需要人脉、巨额存款与身世背景。
要是身上没钱,甚至连一开始那笔登录手续费都可以赊账。
换句话来说,就连真正缺乏谋生手段而且身上没有半毛钱的孤儿,都能登录成为冒险者。
因此,收容那些无法从事低风险稳定工作,或者拒绝从事这类稳定工作的人们,便是冒险者这项职业所发挥的另一项功能。
在此言归正传,得到作为冒险者的身分证,在许多方面都能为我们带来好处。
首先是提供如同其名一般的身分保证。
目前称霸这座大陆的,分别是奉行人类至上主义的王国、兽人至上主义的兽国、实力至上主义的帝国,以及宗教国家法国等四大国。另外还有好几个少数民族国家等小国,在大国的夹缝中力求生存。
若碰到必须跨国移动的情形,只要达到一定的位阶,冒险者公会便会出面为其身分担保,届时要跨越国境就变得轻松省事。
再者,缺乏身分证明的人,依规定不准在规模达到某种程度的城镇中长期逗留。若想在这类大型城镇滞留十天以上的时间,就必须拿出身分证明接受审查。
另外还能免除每次进城时就得被课征的入城税。
就某种层面来说,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为了执行任务必须时常出入城镇的冒险者。如每次进出都得被课税,真的太浪费钱了。
以及最后一点,公会有一条不成文规定不深入追冗冒险者来历。
无论是遭其所属城市迫害的没落贵族,或者是从贫民窟金盆洗手的心怀愧疚的人,甚至是想要隐藏真实身分的王族成员。
像这类有意隐瞒自身来历的人士都可以利用假名办理登录手续。也因此,不过问冒险者经历便成了一条默认的规矩。换句话说,这是个来路不明之人居多的行业。
对理应遭到王国通缉的我们,或者说对我而言是个很好的掩护。
考虑到我们这趟旅程的目的,第一项及第二项规定对我们大有帮助。另外对米娜莉丝而言,第二项规定似乎也很重要。
「话虽如此,为何主人一定要一大清早,而且还是公会一开门的时间立刻办理手续呢?」
在刚天亮没多久,餐厅商店也还忙着准备开店的时间带,行走于大马路上的米娜莉丝开口提出这个疑问。
「我不是说过了吗,就是为了闪躲『模板情节』。」
没错,说到登录冒险者,简直就是模板情节的宝库。
野蛮的老鸟冒险者故意刁难进公会办理登录手续的菜鸟冒险者。接着一旦摆脱老鸟的纠缠后,就会立刻被公会的大人物盯上,迫承接麻烦任务、刻意遭到刁难、或是被其监视等等,可能发生的情形五花八门,但总而言之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善良的主角们大致上都乐意被卷入这类风波当中,但我在第一次人生中当过一次那种比垃圾还不如的奴隶就够了。
「现在还不能做出那么愚蠢的醒目行动。总之设法避免惹祸上身是当务之急。为此,我必须趁一大早没什么人的时间完成登录手续。」
「喔,这样啊,我是有听你提过这件事啦……」
米娜莉丝像是觉得奇怪般地歪了歪头。
在这个世界也找得到那种描写菜鸟冒险者出人头地的英雄谭,而在主角办理冒险者登录手续的开头场景,大多都会出现刻意找碴的小唆啰,因此她应该也有对这类情节发展的认知,但她好像还是不太能接受。
的确啦,会上述诸多事件可能发生为前提的行动,就算遭人质疑也无可奈何。但我第一次人生在王都办理冒险者登录手续时,就中了所谓的模板情节。
当我轻松排除刁难我的家伙之后,想不到竟引发了其他固定桥段。对方是个虽有实力但时常因粗暴行为引发问题的冒险者,瞬间促成我与公会会长见面。
本来是为了取得勇者以外的另一个伪装身分而釆取行动,但我没想到会发生那种模板情节,害我的真实身分火速见光死。
想着想着,代表戈雷镇冒险者公会的木造建筑物已然映入眼中。
公会外挂着羽翼造型的盾牌及剑之纹章作为招牌,建筑物本身也比其他房屋雄伟气派。
来到建筑物前的我并未立刻进门,而是先在外面查探建筑物内部的气息。
「很好,如我所,里面没几个人。」
「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吗?」米娜莉丝一脸傻眼地说道,她不懂。
她真的不懂。
「米娜莉丝,你要知道,那已经形同一种诅咒。如同只要一走进贫民窟就绝对会被地痞流氓缠上一样,像我这种来自异世界的人若想登录成为冒险者,八成都会被卷入类似的风波。
如果只要花点心思就能加以回避,绝对再好不过。」
「喔,原来如此。有这回事啊……」
米娜莉丝果然还是不太相信我的样子,但她也没有继续发表任何看法。见到她的反应,连我都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太多。
不,就算是想太多也没关系。那样一来也只不过是风平浪静地顺利完成此行目的罢了。
我带箸米娜莉丝进入冒险者公会,直接走向冒险者的柜台。
一走进公会,发现除了我们以外,果然少有冒险者会在此时光顾。
兼具餐厅及酒馆机能的公会内部显得相当宽敞。
三三两两的冒险者们正在观看委托书如少的可怜的任务告示板。
委托案件少是时段问题。要到中午过后才会张贴出新的任务委托书。而为何中午过后才会重新张贴,据说是基于为了让公会附设酒馆生意变得更加昌隆的无言理由。
这些任务基本上是先抢先赢。若想抓准重新张贴委托书的时机抢下酬劳较髙的任务,那么冒险者必然得挑中午时段前来,当然也会顺便在公会附设的酒馆付费用餐。
公会之所以不挑早餐时段,是由于中午比早上更容易吸引饥肠辘辘的冒险者前来用餐,而且一次解决早餐和午餐的人也不在少数。
绝大多数冒险者之所以习惯挑中午前的时段展开行动,只要没承接任务就能自由利用时间,因此抵抗不了赖床的诱惑固然是理由,但这种如同配合冒险者作息的系统也大大助长了此一风气。
说穿了,这一切都是自我管理范围内的事,公会并没有做错就是了。
我重新简单环视了公会内部后,举步走向柜台。只见柜台以类似三合板的材料隔成好几个隔间,每个隔间后面都坐着一名接待员。
在冒险者公会有两种人负责坐柜台。也就是俗称的美女接待员,以及拥有一身难以想象是文书办事员的结实肌肉、散发出强烈魄力的狠角色。
由于入门标准偏低的缘故,大多数冒险者都没什么学问,或者该说有许多缺乏教养及不知礼数的粗人,单凭力量解决一切的人也不少。
倒也不是所有冒险者都是这副德性,在累积了足够提升位阶的丰富经验后,冒险者往往便会察觉到人脉与待人处事的重要性,因此在髙阶冒险者当中粗鄙之人自然稀少,可惜整体而言,现状依然是粗鲁之徒居多。
所以基于掌握主导权的意义,公会才刻意挑选身材魁梧的壮汉担任接待员,作为让蛮横的冒险者不敢随意造次的对手。
而分散在其中的数名美丽接待小姐,似乎扮演着缓冲垫的角色。倘若连对前来交付任务的委托人都加以恐吓,很有可能会闹出问题。而且美女接待员也比较有办法在菜鸟冒险者对各方面都很生疏的期间,巧妙地掌握主导。
至于问我到底想表达什么,我大概会回答人类都是蠢蛋吧。
「早安,请问今日所为何事呢?」
我走到离我第二近的隔间前面,负责的接待小姐立刻面带专业的笑容跟我打招呼。
虽然我觉得米娜莉丝好像稍微翻了个白眼,但是我决定不管她。
我为何得承受一大清早就走到那种闷热壮汉面前办理手续的悲剧啊?虽说长相无关紧要,但在任我选择的状况下,我实在找不到理由.选择那个彷佛光是靠近,体感温度就会飙升5度的壮汉。
我并不是同性恋好吗!
「想麻烦你帮我和她办理冒险者登录手续」
「冒险者登录手续吗?」
接待小姐投射出品头论足般的视线,由上到下打量着我。
她看待陌生人的视线太过露骨,是个新人吧。
「很抱歉,公会规定登录冒险者必须年满十四岁。在那之前一律只能当见习生,无法提升位阶。且依规定只能承接活动范围限定在市区、没有风险的打杂委托。虽然无法享有免除入街税的优惠,
但相对可以免费参加由公会主办的初阶冒险者培训课程……」
「不,我们已超过十四岁。我十七岁她也十六岁了。」
我之所以瞬间欲言又止,是因为就我自己的感觉,我早已超过二十岁。
然而状态面板显示的年龄是十七岁,所以这大概才是正确答案吧。
「咦?」
她脸上浮现出宛如亲身示范何谓大吃一惊的完美诧异神情。我在第一次人生早就对这种反应习以为常了。
可能是经验尚浅,她展现出这种态度有违其专业自不用说,她甚至还很露骨地盯着我看。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是以何种眼光看待且评断陌生人。当然,这其实并不是因为我有一张娃娃脸。这只能说是如假包换的日本人魔术。
老实说,我不觉得自己已经习惯这种待遇,但看样子我事后必须找时间跟米娜莉丝好好谈谈不可了。
站在我身旁的她明明发动了『扑克脸j技能,却恐怕还是正极力憋着笑。
「知道了,那么烦请两位触摸一下这颗水晶球好吗?」
她边说边取出一颗名为『判龄玉』大小跟棒球差不多的水晶球。这是一款如同其名,能够判读持有者实际年龄的魔道具,虽不清楚详细原理为何,总之可以判断出手持水晶球的人究竟有没有超过十四岁
「只要触摸这颗水晶球,未免十四岁就会发出红光,过十四岁则会发出蓝光。这项年龄限制是根据公会与各国签定之协约所制定,无论是何种身分的人士都必须遵守。恳请两位见谅。」
最后她还刻意如此言明,代表她大概怀疑我是个鲁莽躁进的贵族公子。
由于她见到了米娜莉丝——更正确来说,应该是说见到她颈项的奴隶纹,因此事情必定如我所推断的。
基本上奴隶的售价十分昂贵,再加上我们两人身上都穿着价格不菲的王都服装,款式颇为精致。总之,我们看起来绝对不像为钱所苦的穷苦人家。
因此她内心大概怀着这样的想法:『连判龄玉是什么都一无所知吗?一个没见过世面、自以为动用权力就能不顾年龄限制强行通关的笨蛋贵族公子。』
实际上,我在第一次人生时也亲眼目睹这类案例。
因此,明知她的判断并无不妥,仍然改变不了我心中涌上的不悦,一想到自己被看成跟那种公子哥是同等的人,多少难免如此作想。
她虽然面带笑容接待我们,但摆明看不起我们。
米娜莉丝似乎也看穿了这一点,只见她解除了『扑克脸』技能的脸部表情漾起不悦的气息。
(等等,我该冷静一点啊,这反而是个好机会吧。)
我应该早已料到外貌比年龄更年轻的我们会受到某种程度的轻视。更何况我们并不是为了炫耀自己的实力而来到这里,至少不想受到关注的目的已经达成了。话虽如此,还是难免会感到火大。
我平心静气地接下接待小姐递出的判龄玉,只见水晶球很明确地在我手上绽放出蓝色光芒。
我随手放开水晶球,米娜莉丝旋即一手将之接住。
而判龄玉在她手上也同样发出了蓝光。
「唔,非常抱歉。不过那颗判龄玉在公会备用品当中,也算是非常贵重的道具,还请两位务必小心使用。」接待小姐微怒地出声说道。
看样子这名接待小姐似乎自视甚高。既然能受命担任接待小姐一职,那就代表她纵使缺乏经验,想必也是工作能力颇高的人才,不过老实说,她的态度已经让我动了稍微施展威压技能的念头。
但假如采取那么明目张胆的行动,不难想象那几个身为战斗员、四肢发达的接待人员会当场扑向我们,因此想归想,倒也不能真的动手。
「哎呀,不好意思。毕竟看起来不像那么贵重的东西,害我以为可以用公会对待冒险者的态度来对待这颗水晶球呢。」
「……唔。」
我露出笑容,对她不留情面地回击。
我并未释出魔力亦未发动技能,只是透过言语间接表达「我看透你的想法了」,相信她必能察觉我的意图。
假如这样她都毫无所觉,公会绝不可能让这种人担任接待小姐。
「可以了吗?能快点拿登录表格给我们填写吗?接待小姐。」
「啊,是,请稍等便刻。」
接待小姐有些仓皇地走进后方的办公室。
「主人,你的作法太过温柔反而令我感到有点欲求不满了。稍微教训她一下又何妨呢?」
「不行,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才挑一大清早来公会?我一旦使用物理手段吓到那名接待小姐,就弄巧成拙了。」
「虽然这样说没错。但一想到主人被那个有眼无珠的母猪羞辱,我就……」
感觉米娜莉丝的态度显然比平常更严厉。
尽管我也对那个接待小姐的态度感到烦躁,但坦白说,我更首要的想法是只要她不会碍事就好。
「这是冒险者登录的申请书。只要支付一枚铜币就能由公会方代为填写,请问需要这项服务吗?」
「不用了。」
接过接待小姐递出的两张申请书,我将其中一张递给米娜莉丝,并随意地填满其上的空格。
我们填完后,便将申请表还给接待小姐。
「海人先生与米娜莉丝小姐,您们的年龄分别为十七岁及十六岁,种族为人族与兔人族,战斗方式都是剑士啊。队伍名称为『司康?洛德』?以上数据没问题吗?」
「嗯,麻烦你了。」
「那么按着便会按照资料为两位制作公会会员卡。会员卡需要一点时间制作,请两位移驾那边稍待片刻。」
接着接待小姐伸手指向设置在书柜旁的沙发。
「书柜中也有详述冒险者具体机制的书籍。若有需要,稍后也可由我为两位进行口头说明,但两位文字读写似乎不成问题,因此两位亦可利用等待时间自行确认。」
在接待小姐伸手所指的地方,有个陈列着大量书籍的书柜。
「另外藏书也有记载了关于魔物的讨伐证明部位与已知弱点的魔物百科,以及详述药草或毒草等植物的生态与分布地区,还有采集需知等情报的植物图鉴,两位可随意翻阅。请容我暂时离开。」
接待小姐照本宣科地说完,随即转身离开现场。
只是坐着等待确实也很无聊,我便依接待小姐的建议从书柜取出小册子。
这是一本内容为《冒险者相关须知》的手册。
米娜莉丝也具备基本的文字读写能,因此她拿了一本名为《毒草药草一览》的书籍。
毕竟她的『幻炎毒鬼』是制造毒素的技能,加强毒草及药草的知识也不是坏事。
至于我,无论是魔物、药草或毒草类,在第一次人生时大致都已经用『八目透本剑』的鉴定技能取得的详细情报作为数据记录在剑刃之中,因此目前的首要之务是充分了解冒险者的完整机制。
第一次人生因为勇者身份曝光,结果我什么事也没做,就莫名被赋予最高位阶,导致我其实不太了解冒险者这个职业。
(虽然想是这样想……)
只可惜手册上并没有什么令人眼睛一亮的重要情报。
『完成任务提升位阶,可承接的委托就会跟着增加。』
『冒险者出入城市不会被收税。』
『即便是跨国移动,只要不是处于战争期间,所有冒险者身分均能获得公会担保而轻松通关。』
基本要项就如同我先前所知,不过其中确实也包含了少许缺漏的知识。
例如冒险者除了赋予个人的位阶之外,好像还有被视为队伍综合评价的队伍位阶。
纵使成员都是e级冒险者,只要透过合作等方式达成与d级冒险者不相上下的工作成果,队伍位阶就会晋升成d级,在公会可承接的任务范围也会扩及到d级,而非仅止于e级。
另外遗有一件事,我以勇者身分展开行动的第一次人生的期间没有注意到,但其实似乎只有个人或队伍位阶达到d级以上,才有资格进入由国家与公会共同管理的迷宫。
这点真的令我伤透脑筋。
毕竟我们迟早都必须前往迷宫,然而再怎么想,我都觉得太过快速地提升位阶会导致引来多方关注,这并非上策。
尤其现在还不是时候。我尚未重拾正面交锋亦能大败对手的压倒性力量。
下一歩该如何是好,我想日后跟米娜莉丝商量时再考虑比较妥当。
就这样,当我大致浏览手上这本册子之后,发现书底内页有一幅标题为『公会位阶评价表』的七段金字塔。
图上展示只要登录就能获得的不同位阶标章代表色,以及极为草率的总括批注。
由最高阶的sss开始,依序如下:——
sss (白):传奇人物、神话英雄。
ss (黑):接近超凡入圣境界的强者。(五十年仅出数人)
s (红):超级天才。(十年仅出数人。)
a (绿):天才。(一年仅出数人。)
b (黄):一线级的人才。
c (褐):老练冒险者。
d (蓝):独当一面。
e (灰):尚未出师。
f (紫):形同外行。
见习(无):无登录资格——
大概就是这样。
见习生因为领不到标章,自然没有代表色。
看完这幅示意图之后,我将册子合上,放回书柜。
(话又说回来,没发生任何事件呢。难道真的是我想太多了吗?)
就在我心里涌现这个念头过没多久,便发觉自己插了一根十分愚蠢的flag。
不对,应该是某种动静让我被迫如此发觉。
「哈哈哈,今天实在太走运了,我连作梦没想到竟然能发现大嘴兔。」
「是啊,毕竟大嘴兔特别擅长躲藏啊。」
「快点去换钱吧,真期待能换到多少钱呢。」
推开公会大门走进来的,是大嗓门三人组。
分别是顶着一头接近漆黑的灰色及肩卷发,左眼下方有颗泪痣的女性。
留着一头倒竖的金色短发,眼角下垂、个子有点矮小的男子。
以及一名留着以男性而言稍长的黑发,戴着眼镜的脸上有一双细长眼眸,给人知识分子印象的男子。
就在我转移目光瞥了他们一眼之际,一阵彷佛电流掠过肌肤的感觉瞬间流窜全身。
那是一股我怎么样也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品尝的感觉。
从心海深处逐渐窜升,由期待与痛楚温柔地混合而成的,是极其苦涩、却又极其甘甜,让原本隐隐作痛的喉头受到二度灼伤的浓稠毒药。
「唉,看来模板情节果然像无法摆脱的诅咒啊。」
再怎么努力远离也无法摆脱、迎面而来的既定情节发展,总是不曾顾及我的状况或思绪。
也罢,说穿了,对我来说根本无所谓。
该说是幸运,或者是不幸呢?纵使这真是诅咒,我要做的事情也相差无几。
在我来看,唯一一件最重要的事。
他们三人,是我发自内心欲除之而后快的对象。
(啊,我完全料想不到居然会在这种地方遇见他们。)
带泪痣的女队长?泽莉。
个子矮小,担任斥候的金发垂眼男人?铎特。
一头黑发,肩上背着长弓的男子?泰利。
只是,还少了一个人。这些家伙应该还有一个同伙。
应该还有一个只懂得耍小聪明,动不动就爱炫耀自己曾经身为责族的魔术师小鬼?亨塞尔。
我虽然环视了周遭一圈,不知为何却找不到剩下的最后一人。难道他不在这里吗?
(情报不足啊!可恶。)
关联性薄弱,就等同于情报量不足。
我先前跟他们在另一个截然不同的地方相遇。对于他们的名字、实力高低、以及个性等人格特质,我也只有微乎其微的初步认知而已。
唉,真令人感到不耐烦。
我假装翻阅接着从书柜上取下的魔物图鉴,同时仔细观察周遭。
难道他真的不在此地吗……我如此心想,并静观片刻后,又有一名个子矮小的少年走进了公会。
少年有一头明亮的金发,在褐色长袍底下还加穿了一件皮甲,手里拿着一根法杖。
「什么啊,果然在这里嘛。」
我用手遮住脸庞,藉此隐藏努力抑制的笑意。
亨塞尔左顾右盼地环视周遭一圈,就笔直走向离他较近的接待柜台。而透过指缝窥视他的我,感受到自己体内循环的鲜血,彷佛被投入一颗滚烫石头似地急速升温。
说不定某些正义之士会对我疾呼,要我原谅他们过去的所作所为。
假使他们不主动涉入事件,那也用不着夺取他们性命——如果我还是心之天秤尚未失衡的我,搞不好真的会这样判断。
我与他们之间,并不存在着所谓遭到背叛的悬殊关系。正因如此,我不打算否认自己对他们的恨意,并非那种能在瞬间让我的血肉及五脏六腑全数化作滚烫猛毒的深邃怒火。
然而……啊,果然还是不行。
我难以原谅他们,也无法说服自己原谅他们。
我要让他们沉沦肉体持续被冷酷烈火炙烤的地底深渊。
溺于无尽吸取渴望的博弈之所。
彷佛连骨头都被深沉的黑所浸透似地,彻底虐杀他们。
我的心灵天秤没有一丝取得平衡的迹象,朝着其中一方猛然倾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