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香味越来越浓,楼画语看着眼睛发昏,却笑得跟个做了坏事的孩子 一样的姬瑾。
实在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这都什么事啊。
他好歹也是个皇子,身负四姓士林之首的清河崔氏寄托的厚望,由周庄成贴身教导长大的,现在南疆说一不二的临王!
怎么半点脸都不要,完全不顾自己身份啊!
转身想去开窗,结果一拉,依旧是铁链叮咚作响。
楼画语拍了拍窗户,唤了两句:“关雎,关雎……”
结果外面关雎的声音没有传来,倒是姬瑾自顾的背了起来:“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对于一个醉酒的疯子,楼画语当真是无力了,拿帕子沾了水,捂住嘴鼻。
可见姬瑾似乎十分享受,还将头凑到香炉边,闻了闻。
忙又捏了块帕子将他嘴鼻捂住,见姬瑾要动,立马沉喝道:“捂着!”
“五娘。”姬瑾似乎还有些委屈,却握着帕子并没有放手,而是眨巴眨巴的看着她。
楼画语捂着帕子,复又去敲门,大喝道:“开门!快点!”
“我让他们无论听到里面有什么声音都不要开。”姬瑾还十分得意的拿开帕子,朝楼画语道:“还让他们只守在院子外面,免得听到里面的声音,明天五娘太过羞涩。”
想得倒挺全!
楼画语却侧眼看了看那一炉子的香,想了想,直接将香炉都丢水盆里了。
阿索玛姐妹只不过用了几粒,就癫狂无度了一个晚上。
姬瑾一下子丢这么多进去,是他不要命了,还是想要了自己的命。
燃着的香浸了水,香气四涌,加上刚才的酒水,楼画语身体也有些发热。
忙又去灌了杯茶,也知道今晚姬瑾这个醉汉怕是不好收拾了,干脆坐在桌边。
看着姬瑾:“秦昊来了,你很不安心?”
“五娘对他不一样。”姬瑾慢幽幽的走过来,要接楼画语的手。
可刚碰到,楼画语就感觉指尖烫得惊人,这样的热度,她只在姬瑾身上一处感觉到过。
忙将手挪开:“我和秦昊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可五娘心中还是有他的,对不对?”姬瑾却一句话戳到重点。
也不朝楼画语伸手了,而是直眼看着她,那双眼明明喝了那么多酒,刚才还醉得迷糊,这会又清明得很。
楼画语被他看得无所遁形,这人对自己的表情了若指掌,能看着表情和自己同吹一曲《梅花引》,心中的想法,自然骗不过她。
可对于秦昊……
楼画语沉吸了口气:“前世我和他之间,真情假意也分不清了,但至少最后他到死都是护着我的。这一次也一样,他对我并没有做错过什么。”
“所以五娘就算知道,他这次原本有些不一样的打算,却依旧放不下他。”姬瑾额头上热汗直流,却依旧强撑着不靠近楼画语。
两人坐得近,都能听到对方加重的喘息声。
楼画语不知道怎么回他,只是闻着空气中不散的甜香,又倒了杯茶,一口气灌下去:“你杀过他一次了,我不想再见你杀他一次。他今日来,怕是已然抱着必死的决心了。”
秦昊孤身前来,夜羽卫都没有带进府,还有喝酒时的那些话,和姬瑾回想着年少的趣事,和楼画语说着德正太妃,完全就是一个交待遗言的样子。
姬瑾沉眼不说话,任由冷汗顺着额头朝下流。
“姬瑾。”楼画语被那秘香弄得又燥又烦,用力咬着唇才保持着清醒。
给姬瑾倒了杯茶水,递给他:“我重活一世,就是不想再走到前世那个结局,那些不该死的人,不要死。”
“可我该死,不是吗?”姬瑾却并没有接那杯茶,而是看着楼画语苦笑道:“五娘重活一世,醒来之时,最想杀的人是我对不对?”
楼画语眼皮一跳,额头也有汗水涌下,握着杯子正要往自己嘴里喂。
姬瑾却一把夺过杯子,将茶水全部灌入嘴中,看着楼画语重重的喘着气。
跟着却又只是苦笑:“秦昊不愧是义兄……”
前世用自己一条命,让五娘到死都牵挂着。
这次不过是饮了一次酒,五娘就为他焦心焦肺。
上次他不过是同意崔九娘嫁入平国公府,暗中与秦昊联姻,五娘就急着对自己发了脾气。
秦昊终究是棋高一招,或者他也想证明什么。
姬瑾喝了水,却依旧感觉干渴,半张着嘴,重重的喘着气,想说什么,却又猛的将杯子重重的砸在地上。
端起那一壶温着的茶水,如同饮酒一般,对着壶口直灌。
楼画语看着茶水顺着姬瑾的下巴朝下滑,不一会就湿了胸前的衣服。
感觉有些好笑,自己确实心境不够强硬,所以永顺帝才会次次拿住自己的命门。
借自己来拿捏姬瑾,这隔山打牛用得确实妙!
姬瑾将一壶茶饮尽,轻轻一勾手指,就将茶壶丢在了桌上,看了楼画语一眼,转身就走。
到了门口,那锁着的门,他用力一拉。
门外的铜环叮咚作响,跟着铁链哗的一声滑落,半挂在一扇门上。
姬瑾伸手掂了掂那条铁链,用力一扯,就将链子连同铜环给扯了下来,扭头看了楼画语一眼。
他双眼腥红,脸色绷得铁青,拎着铁链大步的朝外走去。
姬瑾知道自己不该发怒,可他心口却痛得厉害。
五娘对于秦昊是愧疚,还是情意,或是什么,都不重要了。
只要她心中有秦昊的,日后如果事关生死,在他和秦昊之间,五娘还可能会选 择秦昊。
姬瑾拎着铁链,放在手中轻轻甩动。
铜环敲着链身,发出清脆的响声,冰冷的链条不时反缠到手掌,痛和冰冷让他有一瞬间的清醒,却又好像那点凉意直接从手掌传到了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