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昊沉眼看着楼画语,并没有再问,而是举了举手中的茶杯:“身软无力,就不起身相送了,五娘慢走。”
“义兄好好歇息。”楼画语朝着秦昊福了一礼。
转身朝着院外走去,只是每走一步,心中的疑惑就加深了许多。
到了院中,她还有些发沉。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想起永顺帝,他似乎十分在意自己和小诗的长相。
人的长相就算不与父母长得一模一样,但血脉相承,是长脸还是方脸,眼形,唇形,有着血脉多少还是有些相像的。
可陛下……
楼画语掌心有些发汗,摇了摇头,头上银钗映着灯光闪了闪。
姬氏自来美貌啊,丹霞长公主风华绝代,陛下这般年纪依旧儒雅如同玉树,信王更不用说,其他几位皇子个个都是好相貌……
可前朝皇室,却是从南疆走出去的!
娘亲和陛下……
楼画语沉吸着气,看着自己的院门,复又转身,朝着以前钱氏住的院子里去了。
“娘子?”关雎见她转身,以为她还跟姬瑾赌气,忙追了出来:“临王还在院中等您呢?”
“把那根凰簪帮我找出来。”楼画语大步朝前走,几乎是小跑了起来。
关雎心中疑惑,但见楼画语脸上神色,忙让人跟上去,自己转身去了楼画语院中。
姬瑾正在看着文书,溯阳的政务并没有多少变动,毕竟林二郎还在这里当府尹,只是做了一些有利华夷两族相通的更改,也得过完年后才实施。
见关雎急急的进来,皱了皱眉:“五娘呢?”
“娘子去了夫人的院中。”关雎匆匆福了一礼,转身进了内室,从床的暗阁中找出了那个装着凰簪的盒子。
对着姬瑾急急的行了礼,就跑了出去。
姬瑾看着她来去匆匆,也有些担心,捏着文书想了想,还是跟了出去。
楼画语到了钱氏院中,细细看着里面的用具,一件件的看着。
然后从箱子底下翻出了两幅画像,那是楼明光绘的,中秋月明,娘亲靠在老藤盘缠的亭子里,笑得如同二八芳华的少女。
那张脸虽娇柔,却并不姬氏那般五官精致如雕琢的美貌。
楼画语伸手抚了抚画像上钱氏的脸,突然明白,永顺帝为什么那么在意自己和小诗的长相了。
也知道,苗广为什么要毒瞎了钱摩的眼!
她猛的将手中的画相丢下,急急的起身。
却见关雎捧着盒子过来,手有些颤抖的打开,将那根凰簪拿了出来。
单簪看上去,依旧华丽异常,凰眼黑石如曜,人映在里面也是黑乎乎的一团。
楼画语捏着那根簪子,想着太祖对明太后的盛情。
拿起钱氏的画像就要朝外走,急急的掀开帘幔就撞上了姬瑾,整个人都朝后仰去。
“五娘。”姬瑾一把扶住楼画语,看着她手中紧捏着的凰簪:“怎么了?”
“京中要出大事了!”楼画语沉眼看着姬瑾,低声道:“王道珍怕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我和她都想错了。”
她和王道珍所想的,就是明太后的老朋友王清莲,挑起明太后对郑氏一族的恨意,让明太后与郑皇后相对。
这样郑氏与信王一党两败俱伤,她和姬瑾再借带兵勤王为由,由叶英信和孟英领兵,挥军北上。
由太原和萦阳周庄成所控为据点,三方呼应,直入京畿。
至于秦昊的那十万镇北军,就由秦昊掌控着,暂时不动。
当然王道珍也有安排,可楼敬轩在琅琊,由他掌控着琅琊王氏,也能制衡一下。
最后王道珍守稳,楼画语急攻,谁胜谁败,各凭本事。
明太后一辈子都活在太祖对她的深情中,太祖去后,她更是对太祖愧疚,将所有心思都放在了有姬氏血脉的信王身上。
可如若明太后知道太祖骗了她呢?
那个送到她手中的孩子,从一开始,就不是原先那个呢?
她会恨上姬氏一族,怕会有些癫狂!
“出什么事了?”姬瑾见楼画语脸上的神色有点不对,忙将她扶住。
“信王和姬增!”楼画语喘着气,看着姬瑾:“德正太妃说了,信王和姬瑾……”
姬瑾依旧皱眉,这两个人他都知道,而且知根知底,怎么这次出了京,倒全是这两人的事恶性肿瘤。
“去外公那里。”楼画语拉住姬瑾,大步朝钱越的院子走去。
姬瑾见她脸色发急,走得喘息不定,忙半搂半拉,接过她手中的画像:“你先喘口气。”
楼画语心中却如同漩涡一般,京中的安排,她一早就布下了的,还是王道珍联手。
可如若明太后的举动,超过了所有人的打算……
不!
王清莲一早就知道,所以最后真正得套近乎的,还是琅琊王氏!
无论是姬瑾,还是太子党都是一败涂地!
所以王清莲无论是太原谢氏被灭,还是太后与皇后之争,她都没有动,她等的就是这最后的致命一击!
楼画语拉着姬瑾大步朝着钱越的院中去了,姬瑾见她走得急,知道事情怕是很严重。
一把将楼画语抱起:“你先喘喘……”
楼画语躺在他怀中,抬眼看着他:“对不起,怕是有大乱了。”
苗广居然算计她,他中秋离京的时候,肯定知道自己对姬瑾有点心动,所以隐晦的用自己和姬瑾的血脉太相近,引着自己相信,陛下与娘亲是一母同胞!
可能永顺帝自己也在怀疑,所以一直想见娘亲!
姬瑾低头看楼画语:“你我在一块,还有什么对不起的。”
“姬瑾。”楼画语搂住姬瑾的脖子,将头贴在他胸膛,沉声道:“近亲血脉会有痴傻的孩子 是真的,姬增就是证明。”
姬瑾低头看着她,不解的道:“襄王世子妃出身博陵崔氏,与姬氏隔得可远了。”
“可信王与姬增一般大。”楼画语抬眼,看着姬瑾:“你记得他们生辰么?”
姬瑾猛的睁眼,看着怀中的楼画语:“五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秦昊说过,信王的生母是襄王胞妹栖桐郡主,已然早亡。”楼画语抓着姬瑾胸前的衣服,低声道:“姬增痴傻据说是未满周岁时高烧不退造成的。”
姬瑾紧皱着眉,这些事好像纷乱,却又好像有什么在涌动,似乎中间有一根线,又好像没有思绪。
“外公院中到了。”楼画语这会却冷静了下来。
挣扎着从姬瑾怀中下来,轻声道:“如若证实这事是真的,王爷怕是要点兵直入京畿了,趁着时机尚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