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九王爷,下官刚才见六公主连喜宴都没吃两口,就上了她来时的马车回宫去了。莲姨娘穿姑子的衣裳,就跟真的姑子一样,提着拂尘往上房的方向走。莲姨娘现在还去怡园,八成就是因为舍不得你,便想着要埋伏在王爷回怡园的半路上,截王爷你的胡呢!今晚九王爷可得要当心了,十二姨娘怕是要霸着王爷不让你走!”
“噢——?”宗懿一个激灵,这波操作太骚,一想到游莲会穿着那身庄衣素色的姑子服,在幽暗的密林深处把自己推倒地上肆意“蹂.躏”,这四肢百骸便都酥了。
小腹间一阵激流滚过,力气全去了一处地方。为避免出丑,宗懿又重新坐了下来,翘起二郎腿自信又淡定地说:
“你是说十二想强抢良夫?”
“是的!”苏木点点头,眼神笃定。
宗懿激动,他觉得苏木说得有道理。巴不得现在就冲回怡园去,让游莲抢自己。心神不宁地喝完最后一盅酒后,宗懿迫不及待地拉上自己的小厮,就往后院的上房走去。
宗懿新婚,纳兰玉还留了不少宫人在九王府,为的就是把九王爷给“伺候得更好一些”。便有这么一个老太监见宗懿要离开,也屁颠屁颠地赶忙招呼人马软轿,前呼后拥地伺候好了,大家一道往后院走。
宗懿心里有事,没精神去管这些纳兰玉留下的宫人,便也由得他们跟着。可一行人这一路走来,都走到上房门口的抄手游廊了,宗懿还是没有被游莲截胡。
眼看这游廊上头这么多人,都没有一个是游莲,宗懿有些失望,正要转身离开,却见那太监已走到前头,替宗懿推开了怡园的门:“九王爷,王妃娘娘还等着您呐!”
宗懿想到纳兰松月爱使小性子,平日里自己把她宠惯了,若一时冷落了她,明天要进宫,万一她去纳兰玉跟前数落他,平白给自己添麻烦事。
正迟疑着,老太监伸手轻轻拉了他一把,宗懿便身不由己的跟着走进了怡园。
老太监暗暗一笑,轻轻将院门扣紧,拱手在院门口守着,不无得意地想:九王爷看见如此鲜嫩水灵的王妃,就再也不会想着去找那个乡下来的姨娘了。
偌大的怡园内灯火通明,却杳然无声。
“月儿!”宗懿唤了一声,也没人回应。环顾四周,不仅纳兰松月不在,就连一个伺候人的丫鬟都没有。
宗懿心下生疑,迈开大步朝上房里头走,推开门来迎头一阵耀花人眼的红光,宗懿一个趔趄,赶忙拿手撑着门才总算没有跌一跤。
红彤彤的房间里一样的落针可闻,无论外间里间,宗懿都没有找到纳兰松月。
宗懿死死盯着案头那高烧的红烛看,以确定自己的确是与纳兰松月成亲了。但是新娘子不见了,宗懿连续寻找两圈依然没找到人,他便准备放弃了,转身就要走出门去叫门外的公公们进来处理,却忽然听得自身后的地底下传来细细的鼾声……
……
宗懿爬到床底下把纳兰松月给抱了出来。
“月儿——”宗懿轻轻地唤她。
纳兰松月没有睁开眼,她睡得很沉,嘴角微微上扬,似乎正做着什么好梦。久等郎君不至,纳兰松月或许正在梦里与她的九哥相会吧!
纳兰松月穿着绡纱的小衣,水葱儿似的身子隐约可见,她的脸蛋红扑扑的,像一只鲜脆可爱的红苹果。
宗懿也觉得可爱,伸出手来往她那红扑扑的脸蛋上轻轻捏了捏,便松开了手。今天的典礼实在太繁琐了,宗懿都累得不行,更何况身娇体弱的月儿了。所以,宗懿就这样果断的决定了:
咱不要吵醒她,让她睡个安稳觉吧!
宗懿轻轻地替纳兰松月脱了鞋,又拉过锦被替她盖上。这时他发现纳兰松月因着睡过床底,身上的绡纱小衣已经脏了,宗懿下意识就想伸手去拍,又突然收回了手——
算了吧!也不是很脏,万一吵醒了她,可不就走不成了?
眼看着满目的锦绣荣华,宗懿对自己做出的这样的决定也感到一丝丝的羞愧。这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不管究竟出于什么原因,完颜宗懿既然娶了纳兰松月,就应该对她承担起丈夫的责任来。
可是宗懿认为丈夫的责任,其实可以有很多种表达方式,并不一定非要选择最错误的那一种。和自己一样,纳兰松月也是一个可怜的孩子,他照顾了月儿十年,当然愿意继续照顾下去,把她当妹妹,当亲人那般照顾一辈子都是可以的。
完颜宗懿完全可以用这样的方式来尽他丈夫的责任,纳兰松月还是可以在九王府过得很好的。他会给她最无私的爱,让月儿吃得好,穿得好,甚至比在海岭府都还要自由自在……
这样想着,宗懿这心里便舒坦了许多,他替纳兰松月掖了掖被子,帮她吹灭了蜡烛,只留了案头那对儿龙凤喜烛继续燃着。这是喜烛,得一直燃到天亮的。
正要转身离开时,却见纳兰松月翻了一个身,嘴里嘟囔了一句“九哥别走……”
宗懿被吓了一跳,以为纳兰松月就是在跟自己说话,赶忙凑过身去对纳兰松月说:“我在呢。”
可是纳兰松月又不理宗懿了,她闭着眼睛咂巴咂巴嘴,翻动着身体寻找最舒服的位置。宗懿赶紧帮着纳兰松月挪枕头理被子,跟哄孩子一样,还隔着那锦被轻轻拍她的肩膀。
“哦哦喂喂……”宗懿不由自主地就这样轻哼哼,待哼出来一句完整的,把宗懿自己也吓了一跳。
宗懿扶额,狠命捶了自己的脑门一拳:“他娘的……怎的醉了还能变奶娘……”
原本轻轻拍打的手变成了摇。“月儿,月儿……”宗懿继续低声呼唤纳兰松月。
手底下依旧沉寂,宗懿放心了,最后一次整理了一番床帐后,他直起身来,头也不回的朝房门外走去……
第58章 骑墙
更鼓已敲过了三下, 芙蓉园里静悄悄的。夜色中,完颜宗懿悄无声息地从院墙头溜下来,跟夜行的猫似的, 通过半开的窗户, 溜进了上房的内室。
内室里静悄悄的,落针可闻。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甜甜的香气, 宗懿知道这就是游莲的味道。宗懿不需要灯,熟门熟路地就摸到了床头,揭开床头的帐子, 看见游莲躺在床上,穿着轻薄的小衣, 白生生的胳膊腿都露在外面。
宗懿期盼了游莲一整个晚上,都没有等到自己臆想的节目, 便忍不住有些亢奋。眼下看见游莲睡得正香,他便脱掉身上的喜服,光着身子钻进游莲的被窝,凑到游莲的身后,伸手扒掉她的亵裤……
可是不等宗懿得逞, 游莲便出手钳住了他的手腕——
“你,把我当什么了?”游莲冷沁沁地说。
宗懿笑了:“能当什么,自然是心肝呗, 等你一天了, 也不来给我奉杯茶……”
说着他朝游莲的耳根靠过去, 准备咬游莲的耳朵。
游莲却不愿意,她翻过身,拿手推开了宗懿:“起开!”
宗懿不从,哀求她:“又不要你动, 我自己辛苦,你都不愿意?”
“不愿意!”游莲不胜其扰,不耐烦地凶了他一句便把宗懿推到了床铺的外面:
“去,你不是做新郎官吗?去你该去的地方,别在这儿跟我做无用功!”
自打听过了苏木的话,宗懿就开始激动了,一直到现在,胸腔里都还憋着一股火。一来到游莲的床上,他就把自己给扒了个精光,没想到居然被游莲拒绝,这口气宗懿怎么可能咽得下去?
宗懿光着身子与游莲对峙,暗夜里的那双眼睛饿狼似的幽幽闪着莹光……
突然,他发动了,以虎狼之势扑到了游莲的身上。
宗懿周身都湿答答滑叽叽的,紧贴着在游莲的身上,令她感觉自己像是被一条巨蟒给缠住了,心里反感得不行。
游莲本就气堵,再加上今天宗懿刚娶过妻,现在又来缠着自己,怎么想怎么觉得觉得恶心。那倔脾气一上来,游莲哪肯示弱,立马跟炸了毛的猫似的,使出浑身解数与宗懿对抗起来。
遭遇到游莲坚决的抵抗,宗懿斗志便上来了,他使出小擒拿的招式制住了游莲的手,再腾一只手手出来抱紧游莲的腰,更加坚决地把她翻了个面朝下,二话不说又重新压了上去……
游莲急了,挣不脱宗懿的束缚,只能苦苦哀求他:“九王爷!今天你新婚,请王爷以大局为重,回你的王妃身边吧!奴婢山野粗人,无福承享皇家恩泽,恳请王爷贬斥奴婢去伙房吧……”
游莲哀求的声调和她坚决却无力的挣扎引得宗懿心里愈发火烧火燎——
他已经半年多没有和游莲在一起了,他已经等待了太久,也思念她太久了。宗懿顾不得与游莲浪费口舌,一想到游莲那一身道袍,唇红齿白又冰清玉洁的样子,他身体里的血液就仿佛要爆溅开来似的……
疾风骤雨兜头盖脸的席卷而来,可怜游莲犹如大海里的一叶孤舟,随波逐流,动弹不得。
一阵天旋地转过后,伤心又屈辱的感觉袭来,游莲忍不住了,鼻子一酸,眼泪就吧嗒吧嗒掉了下来。
宗懿听见声音,便拿手摸游莲的脸,正好摸到她脸上的濡湿。
“你……怎么了?”宗懿惊讶地问。
“……停下来……”游莲泣不成声。
宗懿正进行到紧要关头,停不下来,嘴里唤着“好莲儿”,手脚不停则加快了进度。
谁知道游莲却好似受到了天大的委屈,越哭越大声,宗懿再也没办法进行下去了,他停了下来,把游莲紧紧抱在怀里,呢喃着安慰她:
“阿莲,你怎么了?”虽然相当不情愿,宗懿依然耐着性子亲吻游莲的头发,语气里满满的疼惜。
游莲痛恨宗懿的地方很多,可是她说不出来,只能哀伤地流眼泪。
宗懿主动替她答:“阿莲哭这么伤心,可是因为我娶妻?”
游莲咬紧牙关,使劲摇摇头:“不是。”
宗懿听着耳畔那明显变得大声的吸溜鼻涕的声音,在暗夜里裂了裂嘴,假装对游莲的回答表示了肯定。
“那么,你又因为什么哭呢?”
“你不是应该把我关牢里一辈子吗?别理我了,为什么又要把我放出来?”黑暗里,游莲咬牙切齿地说。
相对比完颜宗懿娶妻,游莲的确更介意宗懿对自己耍心机,因为前者那是宗懿的身份决定的,不是纳兰松月,也会是其他贵族女子入主这九王府。而后者则意味了宗懿对自己是真心还是假意的问题,自然才是根本。
宗懿很快明白了游莲的意思,他知道游莲在介意什么,但是宗懿丝毫没有辜负了人的愧疚感,或被当场抓包的畏惧感,他义正严辞地拍着胸脯指天发誓:
苍天在上,我宗懿若是对阿莲有二心,必遭天打雷劈!
听见这句回答,游莲暗自一哆嗦,心里也有些不确定了,敢拿这种话打诳语的可没见过,或许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宗懿的确已经为自己尽了全力?
宗懿很真诚地向游莲坦白,说为了让完颜旻心软,他让宫里的太监用荆条抽了自己足足两个时辰,这才把游莲从纳兰玉的手底下给抢回了刑部。
游莲有些动容,那荆条是长有倒刺的,抽在人身上,可不是鞭子能比的。她难以自持地轻轻拂上他的背,轻轻抚摸,荆条留下的伤痕早已经愈合,但游莲似乎已经看到了宗懿身上的累累伤痕。
“很痛吧……”游莲问。
“不痛。”宗懿摇摇头。
“父汗不肯见我,当时的形势糟糕极了。只想着不能让大妃把你带走,我巴不得让太监拿刀来砍我个半身不遂,哪里还感觉得到痛。”宗懿说。
“……”
游莲说不出话来,鼻子又开始发酸。
“谢谢九爷……”游莲的声音有些嘶哑,她是一个坦诚的人,既然宗懿待她以诚,她便要为自己误解了宗懿道歉。
“谢什么谢,你我之间,不必言谢。”宗懿俯下身,再度把游莲翻过去,自后把游莲紧紧搂进怀里,准备继续自己刚才未竟的事业。
“慢着!”游莲抬手再度制止住了他:“容我说完一句话好么?”
“唔……你说,我听着的……”宗懿嘴巴应得利索,行动上也利索,已缓缓入巷。
“你,答应我……我替你训练水军,你护我南海周全。”游莲用最简短的语言表达完了自己心底最担心的那件事。
“好!”宗懿埋头苦干,回答得简单又干脆。
“你……不可以骗我……你给我发誓……若是骗我……不得好死……”游莲娇喘吁吁,声音被撞得七零八落。
“发誓就发誓,我若骗你……不得好死……”宗懿渐入佳境,神魂已去了天上。
……
完颜宗懿的坦荡是很有底气的,因为他认为自己并没有说谎。
当然,事实的确就是宗懿对游莲说的那个样子。但宗懿并没有对游莲说出事实的全部,他说一半留一半,偏偏隐瞒了最后关头究竟是谁让刑部继续关押游莲的。
宗懿觉得这个问题不重要,只要栓牢了游莲的心就好,至于他发的那些毒誓嘛——
一来自己问心无愧,宗懿对游莲的心意,从开始到现在不曾有丝毫改变。现在不会变,将来也不会变。二来报应这种事,宗懿从来都不相信有天神在听他说话,就算有天神,天神天天要听地上的人说这么多话,还要记上个十年几十年,不累死也该晕死了。
直到多年以后,当天神的惩罚终于降临时,宗懿才惊讶地发现,原来天上真的有神灵,时时都在纪录他说过的每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