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又不见了?”周天成一只手拿着手机,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向前开着。
“赵寻阳的表妹?她不是已经死了吗?不是表妹?那是谁?他妹妹?他妹妹不见了!”他猛地踩下刹车,雾雨里,车辆堵得水泄不通。
“日的。”看着快接近路口,他打转方向盘向右转道开去。
车插进了一辆面包车和轿车之间,扫雨器不停摇摆,路灯变了绿色,几辆车缓慢前移,还没等前一辆面包车出去,就再次变成了红色。
“不是打电话给你让你看好她吗?怎么出事了?狗杂碎,是不是那群狗东西让你跟他们喝酒去了?”
“王铎那个混蛋,这个案子交给你们就是他老糊涂!指望你们案子就别想破了!”
“马上等我到了警察厅,没有你们这群狗崽子好果子吃!”
“妈的!”
他挂了电话,打开电话簿看到了好几个未接来电,同个号码,他点了一下拨了过去,没人接听。
憋了一腔的怒火,他将手机狠狠摔在座位上,手机跳了一下落地,他嘴里骂骂咧咧的,伸手将安全带拉了下来扣上,看着路灯由红变绿,而前面那辆面包车却没有动,他拳头狠狠的砸在方向盘中间的喇叭上。
“嘟嘟!嘟嘟!”
车内,帽檐下棱角分明的下颚映在后视镜上,他看着从镜中映出的汽车,一双深邃的黑眸带着些漫不经心。
车子启动,在个较大的十字路口旋转车辆,窗外的天气显得有些阴沉,敞开的车窗令车内的那点点热气散得一干二净。
随着车子旋转到一定的角度,只见远处直直地迎来一辆黑色轿车,那轿车速度极快,穿过雾雨,“砰”的一声,面包车失去了平衡,车内混乱一阵,随着巨大的失重感,车在险些倾斜坠落的时候,猛地撞在了棵树上。
巨大的轰鸣将雨中的安寂彻底打破,昏暗的天色,叁辆车冒着滚滚硝烟停在雨中,周天成被撞得七荤八素,玻璃碎渣盖在了他的身上,他解开了绑在身上的安全带,昏头转向的从车里爬了出来。
他淋着雨,左摇右晃的扶着车子,眼睛随着摇晃模糊一片,摇了摇头,勉强看清了眼前事物。
汽车在雨中“叮叮叮”的叫着,一个高大的男人从面包车里打开了门走下来,而那辆从两辆车间撞过去又撞到电柱上的黑色轿车中,一个肥硕的中年男人爬了出来。
“狗日的。”
被撞到的两辆面包车,前面一辆撞到了尾部,车身被猛地撞击失了方向,在原地转了一圈,撞在了树上。后一辆面包车撞到了车头,直接被怼翻在地,报警器响着,在雨中叫个不停。
周天成气冲冲的踩着一地碎片朝着那稀里糊涂的中年男人走去,边走边抬起手指着那人,喊道:“大叔,你不看路灯嘛!大爷的!老子差点被撞死在里面!”
那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撞了一头的血,捂着肚子弯着腰在车的旁边呕吐,周天成即将靠近那男人,闻到一股浓郁的酒气,他顿时退后,捂着鼻子,分外嫌弃的道:“我去,你还酒驾!”
那汽车的车头中间被撞的凹了下去,发动机在雨中冒着烟,呕吐完的男人醉醺醺的回头看他,两个眼睛一眯,吼道:“呀!臭小子,你怎么跟老子说话的!”
“阿西,都这样了还怎么跟你讲话?”周天成来了气,气势汹汹的走了过去。
“怎么,你还想打老子?”那男人也不服气,冲着酒劲上了头,朝自己鼻子上指了指,道:“老子可不怕你,老子的儿子可是警察!”
周天成像是听到了笑话,冷笑了一声,小声的说着什么,却又突然放大声音,道:“日的,警察的家属就能酒驾了?哼,有够好笑的。”
“你说什么呢混蛋!”那男人忽然发怒,猪肝色的脸发红,,猛地抬起右拳猝不及防的给了周天成一下。
周天成毫无防备,硬生生挨了一拳应声倒地,雨淋在身上,大片乌云黑压压的悬在头顶,他抬头恶狠狠的看着那男人狰狞的笑,抹了一把嘴角。
“妈的。”
十字路口的边缘,在杂乱的声音中,两人忽然扭打在了一起,红的蓝的霓虹灯映在水波粼粼的地面,路边的水坑被殃及到溅开来,站在不远处值班的两位交警匆匆赶到,在周天成一拳将那男人打倒在地,吐了一口血水时,拦住了他。
小雨中两人被交警分开,那中年男人踉跄的站了起身,嘴里嘟嘟囔囔不停的骂着,在交警厉声制止后,才勉强闭了嘴。
看着这一场闹剧结束的宋珩淡淡的移开视线,一位年轻的交警走了过来,他见那人对他敬了个礼,说道:“这位同志还请您配合一下,跟我们去趟警察厅处理一下这次事件。”
宋珩挂着没什么温度的微笑,将目光移到了那站在雨中整理衣服胜利姿态的男人身上,他笑着垂下了眼眸,从鼻腔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声音,回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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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骨的凉风涌入房内,深色窗帘像是在跳着诡异的舞蹈,透明的窗户唯有一副完整的玻璃框架,晶莹剔透的玻璃碎片碎的满屋子都是,在幽暗的房间里它们反射着光,像是一颗颗昂贵的钻石在地面发光。
房门被人一脚踹开,那是个陌生的男人,陌生到浑身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气息,周忻妍恐惧到了极点,她尖叫了一声,赤着脚踩在玻璃上向后逃窜。
玻璃刮破了脚面,她连忙躲进卧室想要关上门,但那男人大步流星的逼近,在她关上门的一刹,用身体狠狠的撞击门面。
两人同是痛哼一声,周忻妍被猛烈的撞击撞倒在地,还没来得及叫痛,那摇摇晃晃的男人就大跨了一步来到了她的面前。
在她惊恐的目光下,男人伸出苍白的手要抓住她的手臂,她忙得后退,似是激怒了那男人,那手一把抓住了她的长发,“咚”的声将她丢在了墙上,没有停下,他摁着她的头,怼在前面上一下又一下的撞击。
“贱人!贱人!”
她被一把丢在地面,温热的液体顺着头部流下,血液遮盖了眼睛,沾着血的眼睫颤动,那长着长指尖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臂,一记巴掌落了下来,将她打得没了知觉。
脑后的头发又被那只手拽住,硬生生的将她的脸扯到了正面,她看到了那男人的全貌,普通且消瘦的脸。
“死女人,伺候宋珩很爽是不是?荡妇,老子可不比那小子差!”
说着,他拉起了周忻妍,周忻妍尖叫、挣扎、反抗,在这座像囚笼的房子里,被男人捂住了嘴,硬生生的拖出了房子,穿过光秃的院子,穿过道路,穿过朱红色的铁门,在她反抗的抵抗中,被拖入了另一栋孤立的房子,隔绝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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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点叁十分钟,警察厅内。
“姓名。”
不大的办公室显得嘈杂而安宁,刺眼的灯光将房间照得敞亮,来往的警员皆是急匆匆的样子,却又在匆忙中显得分外懒散。
年轻的警员背对着窗户,低着头手中不停写着什么。
宋珩坐在他的对面,深色的眸子落在那警员的胸牌上,淡淡的,却又令人心生畏惧。
“宋珩。”
警员抬头看了他眼,瞧见他含笑模样,又忙低下了头,问道:“住哪里。”
“察明洞1120号。”
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稳重和泰然,关节分明的手掌在木质的桌面像弹奏钢琴般的动着,那黑曜石似的眸子在眼眶中缓慢迂回,他听着面前青年的询问,一一的答复,那从容不迫的模样,与一旁的中年男人有着极强的对比。
“我是错了,我不该酒驾,不该闯红灯,不该袭警,我接受批评。”中年男人清醒了过来,对着年轻的女警极为诚恳的说着。
宋珩点着头,似配合又似玩笑,那种高人一等的压迫,使得面前年轻的警员慌了神,在掩盖似的咳嗽中,继续询问着。
身后隔着一排桌子,透明的玻璃外站着个一米八高的男人和一个五十多岁的警官,那年长的警官教训着男人,男人有些生气,一只手撇开外套插着腰,一只手抬起,边扯着生疼的嘴角笑,边时不时的爆出粗口抱怨着什么。
或远或近的低语声,圆珠笔划在纸面上发出的声音都令这环境显得过分安详,落在窗上的小雨在玻璃上蜿蜒的落下,耳畔边是男人“对对对,同志说的没事”的无限重复,他的视线扫过桌子两侧堆积着的文件,看似配合的表面却又带着拒人千里的冷漠。
拿起挂在椅子上的外套,他起身朝着屋外走去,询问中年男人的女警斜视扫了眼他的背影,收回目光后继续听着坐在椅子上不停唠叨的中年男人的话。
抬脚跨出门槛,站在出口的中央,宋珩侧目看向那面对面站在一起说话的两人,忽然间,一个陌生且又熟悉的字眼落入了他的耳中,他嘴角上扬,眼角的余光瞥向那嘴角青紫的男人,在清冷的空气中,饶有兴趣的移开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