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触怒秦至简。
他只是想自保,没想伤害任何人。
“那走吧。”梁函过了好半天,才低下目光,很隐忍地开口。
秦至简说不上自己是高兴还是不高兴,逸出一声不满的冷哼,似乎对梁函这几十秒的犹豫都感到不快。
梁函回办公室简单交代了几句,拿上东西,提前下班了。他今天开车来的公司,顺理成章道:“我也得开车,直接家里见吧。”
两个人各自一辆车,秦至简全程紧紧跟在梁函的车后面,梁函几次从后视镜看过去,感觉自己刹车踩得再晚一点,就要被秦至简追尾了。他没办法,一路开得很小心,加油减速都非常缓,生怕出事故。
悬着心好不容易开到家,梁函才想起自己好几天没开过火,只能又绕路去楼下超市买了点菜。
好一番折腾,两个人各自停车,一起上了楼。
梁函指纹解锁大门,把秦至简让了进来。
熟悉的格局与布置,秦至简在门口换鞋时还能想到自己上一次离开时,明明是带着很多期许和喜悦的。
他情绪在沉默间几轮起伏,迟了一会才跟着梁函进了厨房。
梁函对他似乎没什么话可说,无声地洗菜化肉,甚至不问秦至简想吃什么。
然而,秦至简还是眼尖地从对方家里垃圾桶中发现了两袋方便面的包装。
他心里一滞,淤堵的怒意不知不觉渐渐消散,他用脚尖踢踢桶,扭头问梁函:“你自己在家就吃这个?”
梁函瞥他一眼,切菜的手动作不停,刀刃落在木质的菜板上发出一连串紧密的钝响,“刚开工这几天有点忙,顾不上做饭点外卖,随便对付几口。”
他余光发现秦至简一直围着厨房转悠,梁函莫名有点不自在,他扬下巴道:“你去沙发上坐着等吧,我动作很快的,二十分钟就能让你吃上。”
主食是刚刚买的花卷,省得闷米饭了。他打算炒两个热菜,拌一个沙拉,再切一盘熟食。
摆起来四个菜,怎么都不算慢待了。
谁知,秦至简轻飘飘道:“我不饿,你别着急,慢慢弄吧。”
梁函有些被戏耍的羞恼。
可一抬头,秦至简就是目光直接地盯着他,梁函一瞬间收敛起自己所有的情绪,像刺猬收起了刺,尽量表现自己的无害。
秦至简没说什么,终于从厨房离开。
梁函切了五花肉,炒了两个青菜,因为秦至简说不着急,又开了一罐淡奶油,煮了个菌菇汤。
就是这样,前前后后半小时,梁函也把四菜一汤端上了餐桌。
他穿着还是上班的一套毛衣运动裤,围着浅灰色的格纹围裙,整个人有种朴素老实的居家感,秦至简视线凝在梁函身上,像观察一个自己注定无法染指的猎物。
那种求而不得的情绪几度侵袭秦至简,让他一时沉默的发恼,一时隐忍的痛苦。割裂的情感在秦至简胸口反复震荡,他没办法,只能从裤兜里摸出烟盒,迅速点燃一根。
梁函鼻尖嗅到烟味立刻抬头望过去,两人目光相撞,秦至简看出梁函明显想制止他在家里吸烟,但话到嘴边又忍住,梁函避开他的眼神,低头开蒸锅,把花卷放了进去。
一根烟尽,梁函也热好主食,端来餐桌。
他把筷子小心地放到秦至简面前的骨碟上,谨慎道:“没有准备,招待不周,秦……秦总别见怪。”
秦至简拾起筷子,硬着声音说:“我也不是故意要来你家吃饭,这是你欠我的,知道吗?”
梁函心里茫然,他什么时候欠秦至简饭了?
可是他一时也不敢追问,只能伏小做低地点点头,任由对方扫荡餐盘。
秦至简来前,梁函已经吃了半碗馄饨,这个时候不算太饿,因此很小口小口地吃着菜,纯粹是为了陪着秦至简。他观察着秦至简的表情,见对方似乎情绪慢慢平静下来,梁函终于鼓起勇气开口:“北极视频的那个合作……”
“你继续合作你的。”秦至简淡淡地说,“我当初要帮你,也不全是为了你这个人。和平台加强粘性,对经纪公司也有帮助。除了沈飞扬,我还要带公司其他新人,这个合作对我们也有好处,你照常推进就可以。”
梁函有点犹豫。
真的对大道经纪有好处吗?就算有,他和秦至简还要继续这样纠缠不清吗?
只是这样一个迟疑的眼神,秦至简这几日本就不算平静的心情立刻又起了波澜,他冷冷地回望梁函,质问道:“怎么?白捡的便宜都送到家门口了,你还不知道收着?就这么想躲着我?”
“……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梁函徒劳地辩解,“秦至简,我对你这个人没有一丁点的意见,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