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明白。他身上的毒已经在一日日累积了,总有一日,他会倒下…”
“此人实在可恶至极,依属下所见,该将他的所作所为告诉皇上皇后!”
“不要,我不想让爹娘担心。”
鸣轩一口回绝了,夏太医还想劝他,他已经钻进了被子里,“我累了,要歇息了,你出去吧。”
“是,陛下。”
打从娘胎里出来,就长得奇形怪状,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天底下再无人比欢颜更清楚此事。
煩王府,欢颜独自一人躺在阴冷潮湿的柴房,身上的伤口疼得睡不着,不由得想起了周晟。
要是以前,他伤成这个样子,周晟至少还会来亲自看他一下,但现在,自从王妃进府,周晟就好像忘了他这个人似的。
周晟终于也像他的爹娘家人那样,彻底厌烦他了么?
欢颜昏昏沉沉的想道。
他出生的时候,娘亲因为难产过世了,加上他异于常人的相貌,和算命先生的不详的、天煞孤星的指控,他爹便将他装在了一个篮子里,扔到了河里。
那时河中涨水,他意外的运气好,没有被淹死,叫一个人贩在河边捡了起来。
那人贩遮住他脸上的胎记看了看,觉得他长得不错,便想着将他带去城中,去掉面上的这胎记,买到青楼赚个小钱。
结果他将欢颜带去城中找郎中看了个遍,没一个郎中能治,他泄气的将欢颜扔在了城中的庙门口,便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庙里的和-尚不忍心见这么小的孩子活活而死,便将他带了回去,用粗茶淡饭将他喂养到了十几岁。
这十几年来,他就是寺庙最低贱的小工,连个正经的名字都没有,大家不是叫他丑八怪,便是唤他孤魔。
他每日干着苦脏累差的活儿,还要叫寺庙众人议论那不祥的身世。
众人有活儿了便差遣他来干,没活儿了便将他当个乐子来作弄,消遣,甚至是羞辱。
庙-里品级高的弟子会将他当成活靶子,在他身上练剑,会叫他当山羊,每天都从他身上踩来踩去,甚至叫他在泥潭里和最厉害的弟子搏斗。
他被打得破过相,掉过牙,甚至头破血流,差点丢了命。
只因为他异于常人的古怪相貌和生辰八字。
后来周晟遇到了他,觉得他性格忠厚,武功高强,便将他带回了煩王府,还大发慈悲的给他赐了一个名字。
到了煩王府,他短暂的有过那么一段勉强算是快乐的日子一一
周晟和颜悦色的待他,在这里他可以吃饱饭,可以穿上干净的衣服,可以不用无休无止的干脏累差险的活,可以稍微活得像个人。
他心中对周晟感激涕零,因而愈发的为周晟卖命,周晟也对他很好,就在他希望这是一场梦,永远不要醒来的时候,周晟迎娶罗裳过门了。
罗裳过门后,一切都变了,周晟对罗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罗裳在府中翻天覆地,欢颜只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原来的那个寺庙中。
又重新的叫拖入了那个无边无际的黑暗深潭中。
想逃也逃不了。
就在他胡思乱想时,柴房的门忽然开了,罗裳的贴身丫鬟金枝走了进来,给他身上扔了一盘东西。
“吃饭了!”
第14章 还有更无耻的
鸣轩休养了几日,待到可以下地,就在贺公公的搀扶下去了仇淳宫中。
“怎么样?”鸣轩问道,“在这里住的可还习惯?”
“习惯。”仇淳满脸娇羞道,“皇上,臣妾去给你泡茶。”“这些事不用你亲自做,叫下人去做便好了。”鸣轩嘱咐道,但仇淳不听他的,“臣妾想亲自伺候皇上。”
鸣轩望着她雀跃的背影,垂下眼帘叹了口气。
仇淳很快将茶端了上来,顷刻间幽香便散了满室,鸣轩闻出来了,这是羌国最好的金瓜贡茶。
每年只出产那么一点儿,只有羌国的王能够喝到。
鸣轩喝了一口茶,便向贺公公递了个眼色,贺公公便领着其他宫女退下了。
仇淳满眼发直的盯着鸣轩俊美的侧脸,鸣轩开口道,“朕此次前来,是想对你说,朕已经有了意中人。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朕已经把你当成了自己的妹妹。
若是你愿意,朕便撤去你贵妃的名号,重新册封你为皇公主。或者你有什么别的要求,尽管向朕提出。”
鸣轩不忍正视仇淳的眼睛,“除了回应你的感情,别的朕都能办到。”
强扭的瓜不甜,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仇淳愣了一下,眼泪猝不及防的淌了下来。
“别哭。”鸣轩走到她身前,温柔的抬起她的脸,拭去她的泪,道,“朕会有很多个妃子,但朕只会有一位妹妹。”
“皇上…”
仇淳扑进他怀中大哭起来,眼泪将他的胸口打湿大片,他安抚了仇淳近半个时辰,仇淳才缓过来些。
此事终于尘埃落定。
经过这次惊心动魄的事,鸣轩彻底对韩先心死,不论韩先是不是故意的,韩先都在把他往死路上逼,想透这点,鸣轩再也不想看见韩先的脸,一刻都不想。
上朝的时候,不论韩先是小心试探,还是咄咄逼人,他的态度都不冷不热。
下朝后见了韩先,就像是看见空气似的,全然无视。这日晚上,韩先终于忍不住了,主动找上门来。
彼此鸣轩正在御花园的秋千上闭目养神,这个秋千的样子很有趣,从左到右有六个位置,由大到小、井然有序的排列着。这是周南和沈修宇从前一齐给六个孩子打造的,为的就是让他们能够一起玩。
鸣轩一想周南,便会到这秋千上来坐坐。他听到由远及近传来的脚步声,立刻敏锐的睁开眼睛。
只见在月光的清辉中,韩先一袭黑金长袍,悄无声息的向他逼近。
鸣轩看着他就烦,起身便施展起轻功,欲到人多的地方,却叫他给抢先了一步。
只见韩先快如闪电般的跃至他身后,一把攥住他的手臂,沉声道,“周鸣轩,我有话要跟你说!”
“我不想听。”鸣轩冷声道。
“别闹了,我真的有重要的话要同你说!”
韩先提高音量,一张英俊的面孔气急败坏又焦灼似火。
“谁在跟你闹?”
鸣轩目光如刀的割了他一眼,“不想听就是不想听!”
他们两个的个性都极强硬,韩先让他的态度激怒了,“由不得你!今日-你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
说罢,韩先便攥着他的右臂朝着莲花池边拖去。
月黑风高,三更半夜,孤男寡男,拉拉扯扯,这若是叫旁人看见了,先前好不容易糊弄过去的丑事儿又要被翻出来了。到了池边,鸣轩一把甩开韩先的手,“有什么话你快些说罢!”他的一条右臂都快叫韩先捏碎了。
韩先叫他激怒,看向他的目光就像要把他生吞活剥似的,鸣轩见状瞪他道,“你说不说?不说朕走了!”
“不准你走!”
韩先阴着脸抓过他,几乎是和他身体紧贴着的说道,“那日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有心悸之症!
我也不是故意要借着那太医绐你治病的时候对你下手!我不是那样的人!你不要听那太医胡说!我韩先做事坦坦荡荡!”
“说完了么?”
鸣轩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奋力从他怀里向外挣,“说完了朕要回去了。朕累了。”
“周鸣轩!”韩先彻底恼火了,“你这是什么态度?我这般诚心诚意、低声下气的跟你道歉,你全然不当回事?”
“诚心诚意?低声下气?”
鸣轩面上浮起讥讽冷笑来,“你一个做臣子的,道歉的声音比朕这个做皇帝的都大!
你还好意思说低声下气?韩先,你可真是可笑至极!
且你道歉了是你的事,朕原谅不原谅你又是另外一回事!”
韩先自小都是盛气凌人,嚣张跋扈惯了的,从小到大都不敢有人拂他的意。
这次他好不容易放下身段、拉下脸来真心诚意的向鸣轩道歉,不料鸣轩毫不买账,叫他只觉得面上火辣辣的,犹如挨了两个响亮的耳光似的,心头火蹭的便窜起来了。
“周鸣轩,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朕今日就不给你这个面子!你有本事就杀了朕!”
“我不会杀你的,但也绝不会就这样轻易饶了你!”
韩先一把扯过鸣轩,朝着他胸前重重一拍,他的身体便不受控制的向着莲花池中坠去。
只听“哗”的一声,莲花池中漾起巨大水波,溅了韩先满脸。冰冷的水触及面颊的时候,韩先忽然清醒了一一他是来道歉的,怎么又和周鸣轩吵起来了?
为了不让事态彻底恶化,韩先也跳入了莲花池中。
他从满池清波中捞起鸣轩,鸣轩的身体本来便没恢复,被这冰冷的池水一激,愈发苍白可怜、楚楚动人起来。
韩先看着那两片粉色的薄唇,像是叫人下了蛊似的不由自主的就凑上去,却在刚刚碰到鸣轩的唇时叫鸣轩狠
狠的给了一巴掌。
“恬不知耻!”鸣轩厉声呵斥道,就要往回游,被韩先自身后抱住了,“还有更无耻的,你马上就知道了!”
话音未落,只听池中传来一声轰声,他们二人身上的衣衫尽数叫韩先震成了碎片。
“韩先,你…”鸣轩惊恐回头,韩先阴鸯一笑,便将他拖到了池底。
事必,鸣轩欲打韩先,叫韩先绐抓住了手腕,遏止在了空中。“我说周鸣轩,你最好搞清楚,今日我已经对你大发慈悲,格外开恩了,不然我也不会委屈求全的带着你到那池子底下。我这般细心体贴,我劝你最好知足,否则,下一次可不是在池下,是在池中了。”
韩先慵懒说道,一点脸都不要。
鸣轩叫他的话给气得胸口郁结,攀在他的肩上死命的往下咬,留下一排深深的牙印。
“皇上还真是爱我爱的深沉,这样迫不及待的在我身上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呵。”
韩先心情颇好的调侃道,他轻吹竹哨,他的心腹便潜入了御花园,在他的指使下神不知鬼不觉的送了衣服来。
“将这里清理干净,恢复原样。”
韩先对自己的手下说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