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瑟的动作很快,Amber那边将初稿发给她确认时,她已经带着沉墨踏上回家的火车了,一路上戴着口罩,只有几个可爱的女生偷拍照片,比从前出门躲粉丝躲狗仔可要轻松太多,导致苏锦瑟睡了一路,还好有沉墨注意着,才不至于坐过站。
苏爸爸一早就等在出站口,迎上两人,给苏锦瑟抛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苏锦瑟忽略了他的带着沉墨上了车。苏爸爸看到沉墨就高兴,一路上都在后视镜里偷瞄他,搞得沉墨如坐针毡,不断地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坐在他身边的苏锦瑟忍无可忍,狠狠的瞪了苏爸爸一眼,才阻止了他的打量。
苏爸爸一个人的时候大多时候住在学校附近的单身公寓,这次苏锦瑟和沉墨来就住回了原来的房子,苏锦瑟将沉墨送进客房,出来说:“老苏,不是说了等我回来收拾嘛?”
“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家里不要你干活。”苏爸爸撸起袖子,说:“我今天早上去买了新鲜的羊肉,晚上我们吃萝卜炖羊肉。”
“好,那我给你打下手。”
苏锦瑟刚想跟着他进厨房,被苏爸爸推了出来,“要你干嘛啊,你去看看小沉那里缺什么,然后带他出去逛逛,吃饭的时候我打电话给你。”
伴随着充满暗示的表情,苏锦瑟知道老苏一定是误会了什么,无奈的叹气,拐着沉墨出了门。
镇子小,也没什么特别的景点,苏锦瑟就带着沉墨沿着马路慢悠悠的晃着,“我爸太热情了,你别介意啊。”
苏锦瑟相信如果不是自己提前和爸爸说了沉墨的病和家庭,他可能在车上就要把沉墨的族谱都套的清清楚楚了,就和当年盘问贺思年一样。
“不会。”沉墨摇摇头,想到苏爸爸自来熟的样子,笑着说:“你们性格很像。”
来剧组招揽自己的时候也是毫不避讳对视,第一天就敢跟着人回家。
“哪有!我还是比他含蓄一点的好不好。”
或许是回到了自己成长的地方,苏锦瑟格外的放松,拉着沉墨找了个小吃店坐着,点了两份红豆双皮奶,一边吃一边聊着以前学校门口很多小摊,卖各种小吃和贴纸。
两人在靠窗的位置坐到夕阳西下,终于接到苏爸爸让回家的电话,苏锦瑟便领着沉墨回去,住宅区两边的房子不高,大片大片的橘色阳光斜洒着,把脸烧的红红的,苏锦瑟踩着暖洋洋的砖块,听到沉墨似不经意般问:“牵手吗?”
“啊?”苏锦瑟诧异。
“之前顾白提过的,可以适当延长亲近的时间。”沉墨的神色很淡然,在提议。
最近沉墨的状态好了很多,让苏锦瑟差点把这一茬给忘了,她看着站在夕阳里半边都似快融化了的沉墨,笑着伸出手,“好啊。”
沉墨握住她的手,慢慢往家的方向走。
这几日由苏爸爸负责买菜做饭,他们便担负起其他家务,苏锦瑟负责洗衣服,沉墨负责洗碗。白天里空下来一起看电影打游戏,晚饭后老苏溜出去打牌,他们就去学校附近散步。
沉墨话少,多数时候都是在听苏锦瑟说。
她说她夏天时喜欢在街口的店里买冰淇淋,五毛钱一个牛奶冰棒可以一路吃到到家。
带他去看学校家属楼院子里那棵巨大的桂花树。到了季节她会去打桂花,做桂花冻糕吃,炒麦芽糖时放上一把,甜腻的糖里满是桂花味,好吃的不得了。还有秋天里学校湖边那条路铺满落叶,踩上去咔哧咔哧的响,课后老师就会组织他们打扫,班上调皮的男生顿时少林寺扫地僧附体,一把扫帚舞的虎虎生威,直到被老师拎着耳朵骂才会停下。
沉墨听的认真,仿佛真的看到了那个时候的苏锦瑟,放学后背着书包沿着大路晃回家的样子。
那些他们不曾相识的时光,隔着时间,在她的讲述中一点点清晰可见。
年前又下了一场雪,一整夜的雪厚厚的覆盖着整个世界,一大早被刺目的亮光叫醒的苏锦瑟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又寻了一双男士手套,拿给沉墨,强拉着他出去玩雪。
沉墨性子闷,即便是签约后搬了家,除了苏锦瑟和李果给他添置的东西,他自己倒是什么都没买,仍旧是从前那般连兴趣爱好都没有的样子,不笑的时候眉宇间总结着愁,苏锦瑟看的很不喜欢,好容易碰上这样好的时机,当然不能放过。
两个人跑到中心公园时,在雪里打滚的都是小孩和小狗,他们两个算的上人高马大的混在里面格外突兀,苏锦瑟才不管这么多,直接选了看上去最好胜的一个小男孩宣战,开始还能招架的住,等到小男孩的军队到了时她就被雪球砸的毫无还手之力,直往沉墨身后躲。
苏锦瑟揪着沉墨的衣角,缩在他背后,催促他“你快帮我啊。”
她头发散乱,团着一簇簇雪花,脸上通红一片,也不知是冻的还是被气的。沉墨在长久孤寂里沉淀下去的心突然松动,笑着替她拨开挡在眼前的头发,弯下腰去抓了一大把雪就往那群小孩砸。
苏锦瑟跳着跟在后面,一边反击一边拱火,“对对对,就是那个蓝色衣服的小孩!”
这个早上闹了好大一场,打到两人身上都湿漉漉的,冻的只跳脚才依依不舍的回去。
沉墨曾想过,如果能永远留在这个冬天就好了。
可惜他们的轻松生活很快被打破。
跨年那天,苏锦瑟在拌饺子馅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家里最后一瓶酱油,被苏爸爸赶出去买酱油,沉墨自然跟着一起。小镇里家家户户都在准备过年,家附近几个小店都关了门,两人跑到老远的超市才买到东西,照例牵着一起回家。
沉墨拢着她的手塞到自己羽绒服口袋里,磨蹭着她的指尖,问:“冷不冷。”
“冷啊。”苏锦瑟用围巾围住大半张脸,冻的牙齿都打抖。
“走快点。”沉墨牵着她大步回去,拐到小区门口时远远看到一个人影站在楼道底下,他突然停下。
“怎么了?”任由他牵着的苏锦瑟刚想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被沉墨揽着肩转向他。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了...”沉墨脑子飞快的转动,说:“今天时间多久?”
前几天苏锦瑟闲得无聊制定了亲密接触的时间,每天掐着表牵他,算着他能接受她的接触时间有没有增加。
“诶,好像很久了,我都忘了计时。”
“要不要试试,抱一下?”沉墨垂下眼,看向她的眼,纤长的睫毛在风中微微扇动,像羽毛。
“好啊。”大过年的,苏锦瑟很好说话,直接张开手臂。
她以为只是朋友间简单的拥抱,可是沉墨做的远比这个更多。
沉墨紧紧的搂住她的肩,将人圈进怀里,俯身抵着她的额头,盯着她明亮的眼。
一向对他的美貌没有抵抗力的苏锦瑟脸唰的一下就红透,后脊都僵住。
索性这个拥抱没有维持太久,沉墨重新牵上她的手时脸上添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苏锦瑟脑袋发空,直到走到楼道前才明白他那奇怪的笑的含义。
因为贺思年就站在那里,不知站了多久。
他穿的单薄,身上带着浓郁的不安,脸色却是铁青,那双眼里隐隐竟能看出些绝望。
苏锦瑟下意识的松开沉墨的手,一阵心虚,一时觉得像是被抓包,一时又觉得自己被利用。她不可置信地看向沉墨,想要问他是不是一早就看到了贺思年,对方逃避她眼神的动作说明了一切,苏锦瑟觉得喉咙一阵酸涩,尝到了一阵苦味,她低下头,等了好一会,对沉墨说:“你先上去吧。”
沉墨微征,嘴唇张了张,还是一言不发的转身上楼。
等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间,苏锦瑟上前几步,挡在贺思年身前,小声问:“你怎么来了?”
楼道里光线很暗,他的模样显得影影绰绰。
沉默了很久,才听到贺思年的回答,“今天过年。”
“嗯。”苏锦瑟应声,又问:“你爸妈又不在吗?”
贺思年爸妈都忙,大多时候都是贺思年独自一人,得知这件事后苏锦瑟很是大气的把人带回家过年,她知道孤独的滋味,所以不想让身边的人觉得孤单,贺思年是这样,沉墨也如是。
贺思年点点头。
又是很久,久到苏锦瑟的腿都开始僵住,她才开口:“那徐州...”
“瑟瑟。”她的话被打断,贺思年抬起眼看向她,“我开了四个小时的车过来,大年夜你要让我一个人回去吗?”
他站在风中,声音里有万般低落。
贺思年不该是这样的,苏锦瑟想。
他肆意张扬,是他们那一届最亮眼的一个,明明有那样显赫的家世性子却随和,从不自傲。他在意过父母成就给他的枷锁,却从未自轻自贱,坚定不移地朝着自己的方向走。
他比她强那么多,这么些年,他就像是灯塔一样,一直以来都是她在追逐他。
这样耀眼的人,她的星星,却在寒风里,向她低头。
风里夹杂着无数尘沙,霎时迷了她的眼,苏锦瑟眼泪毫无预兆的流出来,那些因为他的逼迫产生的疲惫失望和长久以来刻入骨髓的爱意在脑海中拉锯,刺的她生疼。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贺思年的心却随着她的沉默一寸一寸沉下去,想到那人说的话,他还是不甘心,固执地问:“瑟瑟,你要让我一个人回去吗?”
‘小兔,你要遵循自己的心。’
“留下过年吧。”这句话说出口时,苏锦瑟似卸下一身重担。
她早知道的,她逃不开他。
PS:
寒风中瑟瑟发抖的贺小爷在经历了心灵折磨后又要接受来自沉墨的暴击h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