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步封黎。
    他快速搬移着上面的碎砖尘土。
    大家跟着一起动手扒。
    很快就将压在下面的人扒拉了出来。
    让所有人意外的是，不是四王妃，赫然是太医院院正！
    “胡院正怎么在这里？”
    “不知道啊。”
    “还有气儿呢。”
    “太医，太医，快来救人，还有气儿。”
    没有人注意到看到胡院正的那一刻，步封黎薄唇紧紧抿成的直线，眼中乍现的寒芒，以及眼梢一掠，凤眸微眯，瞥向皇帝的那一眼，森冷的一眼。
    就连皇帝自己都没注意到。
    因为皇帝也正懵得很。
    胡院正怎么会被压在了下面？
    不应该是带着那个女人从地道安全离开了吗？
    压在下面的，不是应该就只有那具死尸吗？
    什么情况？
    被季喜叫来的太医前去跟胡院正施救，其余人继续找寻。
    不知找了多久，几乎将整个废墟都翻了一个遍，也未找到他们要找的人。
    就在宫人们纷纷在猜，是不是四王妃根本不在清风楼的时候，终于在最后的一处角落里找到了人。
    “在这里在这里！”
    步封黎又是第一个冲过来。
    大家也随后蜂拥而至。
    跟刚刚一样，所有人一起扒。
    没多少时间就将人扒拉了出来。
    第419章 老四节哀
    当此人身上覆盖的灰土被步封黎急急拂去，整个人露出来，也映入在场的所有人的眼帘时，大家都吓得不轻，甚至有人惊呼出声，更有胆小的宫女吓得后退倒地。
    因为此人头已被砸扁，脸上的五官被砸得全部成了一个平面，面目全非，可怖骇人。
    而更骇人的，是步封黎。
    双目血红，就像是被利器突然戳破了眼珠，猩红弥漫整眼，额上青筋突起，且五官被情绪所制，有些扭曲，原本俊美的一张脸变得异常狰狞。
    众人也没人敢太靠近，也无人喊太医前来救治，因为这个样子，一看就是已经死绝了，救也无益。
    虽然大家都不做声，虽然此人的脸已被砸得无法辨认，但是大家心里都有数，此人是四王妃无疑。
    且不说衣着、身形和发式，就知是四王妃，单说四王爷那个样子，就已说明一切。
    大家都站在那里看着步封黎跪坐在女子尸体的旁边，看着他抓起女子的手，一点一点拂去女子手上的灰尘，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拂，拂得干干净净。
    因为他是垂眸低头的姿势，没人看得到他脸上的表情和眼中的情绪。
    只看到他拂完女子手上的灰尘，忽然仰了头，抬头向天，双目紧闭。
    不知是因为伤痛过度，还是因为情绪激动，又或者是在控制自己的情绪，还可能是在想什么事。
    直到站在不远处的皇帝大声开口：“老四，节哀。”
    步封黎才缓缓睁开眼睛。
    眼里的猩红已经褪去，只剩不重的些些绯色。
    他撑着身子缓缓自地上站起，不知是跪坐得太久，腿脚发麻，还是人绷紧的神经骤然松弛，竟脚下一软，差点摔跤，踉跄了一步，手撑了边上的一根断梁才稳住身子。
    皇帝连忙吩咐边上的季喜：“快去扶一下四王爷。”
    季喜和一个宫人赶紧上前，一左一右将步封黎扶住。
    皇帝又示意步封黎：“你先回府，降罪一事后面再说，宫丫头这边，你也不用担心，朕会安排人善好后。”
    话落，又低低一叹，似是自言自语：“谁能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朕刚让工部排出时日，准备对清风楼翻修，谁知”
    步封黎一言未发，就任由季喜和小太监扶着拾步往废墟外面走。
    待步封黎走后，皇帝脸色当即就变得难看起来，尤其是看到边上还在被太医施救的昏迷的胡院正。
    随后，沉声吩咐众宫人：“全部再翻找一遍，以防还有其他人被压。”
    四王府门口
    钟力和琳琅都候在那里，等进宫去面圣领罪的他家王爷和王妃。
    “你说，皇上会治王爷什么罪？”钟力急得跟个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一会儿跑下台阶去望街道的那头，一会儿又拾阶而上，回到府门口。
    相对于他的慌急，琳琅就沉静很多，她怀抱着佩剑一动不动站在那里：“不知道。”
    “不会有性命之忧吧？”
    “不会。”
    钟力一怔：“你怎么这般肯定？”
    “因为‘王妃’会帮王爷说话。”
    “也是，王妃人真好啊。”
    琳琅甚是同情地瞥了钟力一眼，没做声。
    第420章 王妃殁了
    老远看到四王府的马车，钟力激动了：“琳琅，你可真厉害，王爷王妃他们回来了！”
    待马车停稳，两人迎上去，却发现只有他家王爷一人下来。
    而且，他家王爷的样子
    一身脏污、一头灰，不，满脸也是灰，十指都是血，弄得衣袍上也是。
    两人都被吓住，这是受刑了？
    还受了夹指之刑？
    “王爷，王妃呢？”
    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多嘴，但钟力就是忍不住，因为他关心那个女人。
    男人瞥了他一眼，没做声，径直拾阶而上入了府。
    留下钟力和琳琅站在那里面面相觑。
    见车夫一脸惨黯地拉着马车，准备送去后面的马厩，钟力快步上前，一把拉了他手臂：“老王，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王妃呢？”
    “王妃她”车夫不知能讲不能讲，有些犹豫。
    “快说呀！”钟力急死。
    车夫想了想，这么大的事，大家早晚都要知道，遂如实道：“我也是听送王爷出宫的两位公公说的，他们说，清风楼突然倒塌，王妃殁了。”
    钟力脚下一软，差点跌倒，琳琅眼疾手快扶住他。
    “殁了？”琳琅也难以置信。
    车夫点点头，叹出一口气：“王爷是被两位公公搀扶着出来的，他身上那个样子，应该是在现场刨人时弄的吧，还有那手”
    钟力面白如纸，只觉得晴天霹雳。
    摇头，不愿相信：“不，这不可能，肯定搞错了，肯定搞错了，确定找到人了吗？确定是王妃吗？”
    “不知道，我在宫门口，一切都只是听说，但，这种事情，如果不确定，两位公公也不敢说殁对吧？”
    钟力再次面无血色。
    琳琅亦是惊错得回不过神。
    龙吟宫
    皇帝坐在龙案后，脸色很难看。
    季喜以为他是因为清风楼倒塌，压死四王妃一事，也不敢上前打扰。
    直到太医院差人前来禀报胡院正醒了，他才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
    “启禀皇上，胡院正醒了。”
    先前曾有交代，此人一醒，立即禀报。
    “能走吗？”皇帝问。
    “据前来禀报的宫人说，断了一根腿骨。”
    “让他爬也给朕爬到龙吟宫来，立即，马上！”皇帝厉声说完，还“啪”一掌落在面前的龙案上，拍得龙案一晃。
    季喜吓得不行，赶紧领命去办。
    没多时，胡院正杵着一根拐杖来了。
    见到皇帝就弃了手中拐杖，“扑通”跪于地上。
    皇帝屏退了所有宫人。
    “怎么回事？告诉朕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皇帝从龙案后起身，来到胡院正跟前，一连三个逼问，口气又急又气。
    胡院正跪在那里，人很虚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