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道陵的鬓发稍显凌乱,清欢伸手替他理了一理,“谢谢。”女人仔细而又深沉地打量了一眼她深爱着的男人,微笑着在他凉薄的唇上落下了轻轻一吻——我总是躲在梦与季节的深处,听花与黑夜唱尽梦魇,唱尽繁华,唱断所有记忆的来路,无论多么落寂和苍茫,有些身影却已经过目不忘,他们哭泣着,在等待着我的归途。
脱离张道陵的怀抱,清欢踏着台阶朝蚩尤缓缓走了过去,短短十叁道台阶,清欢却觉得好像走过千万年那么长。是啊……确实已经千年之久了……
这个男人总是这样,总是沉默着而又一意孤行地把他的一切奉献给她,从红枫下的陪伴开始,从这双赤红着的双眼开始,从……
“好久不见,蚩尤。”
清欢的笑容如同新生的白色雏菊,那么干净,那么纯粹,她努力地保持着这一不会让双方尴尬的表情,好不让酸涩的千言万语破口而出。
“好久不见,红鲤。”男人一如既往地淡定回应了一句,眼里揉碎了的春光暴露了他对眼前这个女人的所有感情,他张开了双臂,如此小心翼翼地迎接着女人的归来。
她回来了,或许,她真的会回来?
红鲤啊~多么让清欢感慨无限的名字。你在叫哪一个红鲤呢?蚩尤……是那个只有七秒记忆的红鲤呢,还是身为你女儿的红鲤呢?亦或者两个都是?你都是那么的深爱。
清欢弧度优雅的嘴角渐渐平息,她静看了蚩尤叁秒,而后毫不犹豫地投入了那个宽厚的怀抱,紧紧地抱住了这个傻子,一言不发。
这个傻子!这个彻彻底底的傻子!
我已回想不起当初冷血无情的我抱有着怎么样毁天灭地的心情,我只记得有个蠢笨的男人剖开了自己的胸膛,掏出了那颗鲜血淋漓的心脏,双手捧奉着呈送到了我的面前,微笑着告诉我,以后没有他的日子里,我一定要好好过。
“我恨透了你的微笑。”
“我知道。”
我恨透了你的微笑,就像我恨透了你总是一言不发地让我欠你一双眸子,又硬塞给我辨别感情的能力,然后悄无声息地让我忘记,任随我去流浪。你不知道我有多么庆幸,庆幸这无限的生命终于让我们再一次相遇。
我知道,我知道我不该亲手推你走,但却没有说得过去的理由能够让我留住你,你爱我这句话我始终没有自信说出口,我爱你成了我成全你的卑微借口。你瞧,你终究还是寻得了心里的那个白衣良人,你不会知道你们站在一起有多相配,至少……你身边的位置,他比我更加适合。
“蚩尤,今生今世,永生永世,你别想再摆脱我。”女人咬牙切齿地说道,男人欲拒还迎的态度让她尤为气恼,总得有个人站出来表态,若不然两条平行线如何相交。
“什……什么?”男人显然难以置信自己的所听所闻,瞬间僵硬的肢体把他内心的慌乱暴露无遗。
“你明明听的很清楚,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女人显然不擅长说如此矫情的话语,仅仅一个今生今世,永生永世,就让红霞悄然爬上了她清丽的面颊。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许诺,交付的是她自己。
蚩尤呆愣住了,他不明白清欢到底是什么意思,明明她已经有了夫君,为何又要说出这样的话语来扰乱他的心绪,是因为恢复了记忆,所以想要补偿他吗?亦或是给予他永生永世的挚友之情?这样的怜悯,他宁愿不要。
男人的心思清欢怎么可能不懂,她纤嫩的手掌抚上了男人的心房,另一手覆在了自己的胸膛,“尤……你太自私了,自私到根本不问我一下我对你的感情,就随意地剥除我所有的记忆让我重生在人间,你又怎么知道那时的我愿意还是不愿意?现在我终于可以堂堂正正的告诉你,蚩尤,我的这里是你的,所以你的这里也应该由我填满。”
再明显不过的话语,再表露无遗的态度,让蚩尤真真正正的感受到了来自灵魂的重击,站在她面前的是完完整整的红鲤,独立个体的红鲤,还有什么比现在的她说出的话更有说服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