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您可满意?”慕离问道,“既然你的灵兽活过来了,那咱们恩怨也没了。”
“想得美。”安瞳抚摸着那条蛇的脑袋,语气并未缓和多少,“你以为这就能赎罪了吗?”
“安瞳公主,不要得寸进尺。”慕离声音未变,但多了一丝危险的意味,“面子,我可是给足你了,你若是再这么咄咄逼人,可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安瞳估量了一下二人的实力,自知打不过慕离,便愤恨的扫视二人一眼。
她身手捏诀,施了个变身咒,化成一股烟消失了。
慕离检视了这附近,确定没有蛇妖埋伏后,便将珑曦带到了一处溪水旁,又帮她清理了胳膊的伤口。
这期间,那只猫一直寸步不离的跟着它们。
珑曦洗过了脸,但那股蛇的气味还萦绕在鼻间,挥之不去,她觉得既恶心又痛苦。
“都已经晌午了。”慕离抬头望望天,“在皇上发怒之前,咱们最好赶紧回宫。”
珑曦不想回去,她是来找金丝雀的,若是找不到,岂不是白来一趟。
“我知道,公主是惦记着那金丝雀的安危。”慕离猜中了她的心思,“放心,我已经找到了。”
“找到了?”珑曦吃了一惊,“在哪儿,它死了吗?”
那黄花狸猫正坐在地上舔着毛,慕离将它抱起来,来到珑曦面前,“您看,这不就是。”
珑曦莫名其妙的看了它一眼,“这是什么?”
“这就是那只金丝雀。”
“嗯?”珑曦怀疑他傻了,“……它们俩,长得可不大像啊。”
“是我将它变成了一只猫。它之前袭击了陈国大皇子,若是再现身的话,肯定会被认出来,还不如将它变成一只猫,掩人耳目。”
说着,它喵喵叫了一声,珑曦听在耳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算了,不管变成猫还是狗,回来就好。
“走吧,咱们回青宫去。”珑曦将它抱在怀里,揉着它的脑袋,觉得心里一块疙瘩落了地,“等等,你现在是吃虫子还是吃鱼?”
“公主这么喜欢它,实在是叫人嫉妒。”慕离长叹一口气,“它可是我送给公主的,公主为何只在意它,却不在意我?”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安瞳是个很重要的人物呢。
第20章 情有独钟
珑曦回到宫城后,浑身酸软,感觉只剩了半条命。戚皇得知她的所作所为后,自然是将她呵斥一顿,然后关了禁闭。
第二日,珑曦跑去向戚皇求饶,希望能结束自己的禁足。但在软磨硬泡了一通后,戚皇干脆利落的丢给她一本《戚国史志》,命令她抄上三百遍。
那几天她哪儿不能去,只能待在青宫内,听太傅给她念些半死不活的酸腐文章,愁的她瘦了几斤。
一转眼十几日过去,天儿越发的热起来。七月初七便是乞巧节,宫中忙着拜祭祈福,繁琐之事数不胜数。
那一日珑曦不用念书,便在青宫内四处乱逛。
她先是帮花匠剪了树,又帮后院的内官劈了柴,最后帮婢女提了水,但他们没一个人感谢珑曦——她剪树时不慎将花匠的工具抡了出去,工具又砸中了树下劈柴的内官,内官一个趔趄,手中提着的桶飞了出去,桶里的脏水又泼了夕颜一身。
只片刻的功夫,她就将所有人祸害了个遍。
夕颜见珑曦茫然的站在那儿,遂朝她走了过去。
“公主,算奴婢求您,您别在这儿添乱了。”夕颜就差给她跪下了,“听说九皇子今早晨又头疼呢,您要不要去看看九皇子?”
泷宣又犯病了?那她得给泷宣弄碗汤补补。
于是她找了把菜刀,又牵了几条狗,一路奔向了膳房。
膳房外搭建了一个临时的鸡窝,里面有几只母鸡正在孵蛋,她二话没说,指挥那几只狗跳进了窝里,将母鸡们惊得四处扑腾。
“蹲好,都给我蹲好,不准动!”她提着菜刀,气质宛若土匪,“谁要是敢动,就拔光谁的毛。”
在她的一顿恐吓之下,母鸡们缩在墙角,纷纷拿屁股对着她。
“哎,这就对了。”她心满意足的将菜刀收起,“来,让我来摸摸,看看谁最肥……”
这一通闹得鸡飞狗跳,对面干活的厨子们听了,以为有人偷鸡,遂提着擀面棍烧火叉奔了过来。一见到她,脸立即垮了。
“公主,您又来了啊?”他们满脸苦相,“您行行好吧,膳房已经没啥可让您偷的了。”
“放心,我今天不是来偷肉吃的。”她悠哉的说道,“我是为了给泷宣补身子。”
“……快,快去通知慕先生,就说公主又在这儿捣乱了。”厨子们悄悄吩咐门前的侍卫,“叫慕先生赶紧过来,否则公主肯定把这儿拆了……”
“嘟囔什么呢?”珑曦不悦的问道,“赶紧,把最肥的这只鸡宰了,炖了汤,给九皇子送过去。”
“公主,这可不行,九皇子那边的药膳是另有份例,可不能串了。”他们一口拒绝,“这些鸡,都是今晚要拿来招待几位大臣的,不能随便动用。”
“招待哪个大臣?”
“当然是崔太傅了。过几日啊,这崔太傅就要前往边关去镇守,今晚皇上特意摆了酒,要给崔太傅和几位将军送行呢。”
珑曦听了这话,头顶一个惊雷。
崔太傅他要去边关,为何没人通知她这件事?
“公主竟然不知道?崔太傅马上就要被派去西北之地了,为的是协助当地的将军戍守边关,恐怕一年半载回不来喽。”
“别逗了,崔太傅他一个文官,怎么还派他去打仗了?”
“公主,您可太小瞧崔太傅了,连我这个掌勺的都知道——他虽然是文官,但他熟读兵书,也知道怎么调兵遣将。”
珑曦惊诧万分,若是崔太傅不在了,以后谁给她讲书?
“崔太傅他人呢?”
“公主,您别急,您把这菜刀放下。”他们小心翼翼的夺过了珑曦手上的刀,“方才我们去前殿送点心,跟崔太傅打了个照面,他似乎是朝碎雪苑去了,大概是去找慕先生的。”
珑曦丢下鸡,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当她来到碎雪苑,正要伸手去推门的时候,突然就闻到了一阵奇异的香气。
这香气实在沁人心腑,甚至是惊心动魄,让珑曦整个人都僵住了,脚下一步都迈不动。
它不同于任何花香,也不类似任何香料。珑曦在头脑不停搜寻着,却没有一种香气能与它相比较,她甚至无法用已知的文字来形容这香气的美妙之处。
究竟是什么?她活了十六年,从没闻过这样令她心驰神往的气味。
她在这儿慢慢嗅着,却碰触不到它分毫,也无法找到香气的源头。直到最后,崔太傅突然从对面的竹桥上走过,那股香气就如同瓢泼大雨般,一下倾倒在了珑曦脸上。
原来是从崔太傅身上散出来的。
崔太傅从碎雪苑出来,似乎正打算往四方殿的方向去,他穿着一身颇为正式的冠服,旁边还跟着一位个头略矮的男子,二人一路高谈阔论,谈笑风生。
珑曦悄悄跟在他们身后,随他们走过了长桥,穿过了花圃,直到最后,他们停在了四方殿外,与一群大臣相互作揖问候。
珑曦不由自主的走过去,崔太傅察觉到她的脚步声,转过身来,发现珑曦几乎要贴到他脸上。
“臣见过公主。”崔璟连忙朝她施了礼,“公主是什么时候来的?”
见珑曦呆呆的站在那儿没吭声,崔璟便将身旁的男子拉了过去,“公主,这是臣的胞弟,大名唤作崔瑜之。”
说着,他一招手,“瑜之,还不见过公主?”
“草民拜见公主。”崔瑜之恭恭敬敬的朝珑曦施礼,他的模样跟崔太傅实在很像,只是人瘦瘦小小的,很怕生,说起话来也磕磕绊绊。
“久……久闻公主才貌无双,今日一见……果真与众不同。”
珑曦回过神来,“什么,你觉得我漂亮吗?”
“那……那是自然。”见珑曦主动向自己问话,崔瑜之显得十分惶恐,“民间的女子们都对公主的容貌艳羡不已,她们每日对着镜子梳妆打扮,也想像公主一样,成为方圆百里最漂亮的女子……”
“想变漂亮还不简单?把身边比你漂亮的人都锤死,那你不就是最漂亮的了?”
“公主,别开玩笑。”崔太傅无奈,遂对崔瑜之说道:“你且先离开,我有话要对公主讲。”
崔瑜之做了个揖离开了,珑曦径自上前拉住崔璟的衣袖,毫不掩饰的嗅着那阵香气。
“太傅,这香气——这股香气是什么?”她颇为,“我从来没闻过这种气味。”
崔璟有些愕然,随即露出一个抱歉的笑。
“臣即将被调往边关去,从今以后就不能教公主念书了,所以,公主也不必叫我太傅。”
“那这香气——”
“公主见笑了,平日里微臣都是故意将这香气隐匿起来的,公主是第一个闻见这香气的人。”
“你身上带着香囊吗?”
“那倒不是。公主有所不知,臣幼时体弱多病,所以修习了一种法术,那法术需在月圆之夜采集一种叫做龙莹草的植物,然后用法术吸取这草的魂魄,以修补自身的损伤。”
“法术修习的久了,那龙莹草的香气也就浸到身体里,便会不由自主的向外散发。”
她不懂,“龙莹草是什么?”
“是生长在苍鸾峰山谷中的一种香草,据说上古的龙神极其喜爱它的气味,所以常常取食。”
珑曦继续凑近他,想要更清楚的闻到那些气味,但崔璟讪讪的后退了几步,似乎很难为情。
珑曦跟他相处了这么久,却对这些事一无所知。她只以为崔太傅是个读书人,充其量会些剑术也就罢了,不成想他竟然对法术也有所涉猎。
“你会法术,你怎么一直没告诉我?”
“臣只是略懂皮毛而已,臣的法术只是用来修身养性,不堪大用。”
“那,不如你留下来教我法术吧。”她满心希冀,“你可以继续教我读书,同时指点我法术,如何?”
“公主太看得起我了。”崔璟只以为她是玩笑,“据我所知,慕离的法术远在我之上,他都成不了公主的老师,我怎有资格教导公主?”
“你会法术,你怎么一直没告诉我?”
珑曦当然知道,她只是想找个理由让崔璟待在自己身边。一想到崔璟要离开,她的心口就翻江倒海似的抽痛。
“你就不能不走么?”
珑曦拉着他的衣袖,声音中带着一种莫名的急躁,“我不想让你去边关,我想跟你在一起——”
这话似乎吓到了他,他立即惶恐起来。
“公主,这大庭广众之下,断不可与我如此亲近。”崔璟连忙后退几步,忙不迭的跟她告别,“公主,恕臣无礼,臣要到四方殿与皇上议事了,就此别过。”
崔太傅离开了,也将那香气一并带走了。